第1章 猛獸?乖寵?
首爾。
江南區。
雷雨夜。
外面電閃雷鳴。
十二樓的公寓里卻一片漆黑。
急促的雨滴打在玻璃窗上,發出爆豆一般噼里啪啦的響聲。
不時炸裂的雷電,讓夜空瞬間變成白晝,又在下一秒重歸黑暗。
整個世界在黑與白之間不停閃爍,如同末日降臨。
一個消瘦修長的身影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俊秀立體的五官在窗戶里映出一張冷漠疏離的臉,隨著閃電時隱時現。
這裡是首爾中心區的豪華公寓,擁有完備的配套和服務設施,停電是不可能的。
房間里一片漆黑的原因只有一個。
易浩彥不想開燈。
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個人選擇待在黑暗中,怎麼看也透著一股詭異。
但他很享受這一切。
看了一會雷雨,易浩彥撥通了電話。
……
「哥,我要做點事,需要一點資源。」
他用中文對電話那邊訴說著自己的要求。
「小姨和表姐這邊,雖然也很支持我,但終究不是自己的力量,用起來不趁手,你說呢?」
「不需要從集團抽調,我之前提出的那個項目現在已經成熟,可以出海了。」
「不不不,不只是南韓,全球同步鋪開,先去美國,南韓這邊暫時只需要一點點資金就行了。偶像市場很小,花不了多少錢。」
「……我還好,不用擔心。南韓這邊只是一個實驗,賺不賺錢不重要,我覺得這個行業的作用比較特殊,不能只用商業市場的規模來衡量。」
「放心,如果沒有意外,出海的項目很快就會有巨大的現金流迴轉,其他的投資方向和可能遇到的風險我已經寫在了報告里。最近也準備回國做個詳細的彙報,到時候再和你細說。」
「未來集團的發展也不用太擔心。我們能贏,只是需要時間。但我們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易浩彥思路清晰,反應敏捷,在電話里侃侃而談。完全不像是一個因為重度抑鬱症住院一年,一度嘗試自殺,最近才剛剛出院的病人。
得到對面的肯定答覆之後他收了線。
「接下來幾年,就先把這個小小的世界攪個天翻地覆吧。」
看著窗外風雨中的首爾,易浩彥喃喃自語,面無表情,可眼神里卻燃燒著瘋狂的火苗。
……
雨越下越大,夜越來越深。
男子躺在躺椅上,看著外面的世界,表情卻越發的享受。
如今的他,越來越喜歡黑夜。
待在陰影里會給他一些特別的感受。
對於內心藏有黑色情緒的人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不必掩飾和偽裝的環境。
在這裡,世界和他彼此融合沒有排斥,可以充分散發出藏在心底的黑暗,有種釋放真實自我的宣洩感。
易浩彥在黑暗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人類的夜視能力並不差,視網膜豐富的視桿細胞確保了人眼在夜間視物的能力,可是大部分人都恐懼黑暗。
對於這種不符合邏輯的現象,易浩彥認為純粹是一個觀念問題。
野獸,尤其是那些生活在食物鏈頂端的大型肉食動物並不害怕黑暗。它們會在夜色中釋放自我,在黑暗的幫助下中完成一次次充滿血腥的殺戮與征服。
人,本質上也是野獸。
可現代化和科技的發展讓許多人忘記了自己的動物本性,試圖按照書本上的道德規則去要求自己和規範生活。
這是有問題的。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剛剛從抑鬱症中恢復過來的易浩彥對這句話有著刻骨銘心的體會。
不用太在意所謂的規則和其他人的看法。
那些都是礙事的東西。
野獸就要遵循自己內心的本能活著啊!
年輕男人看著雷雨交加的夜空,思緒無限延展。
他想起了自己患病時候的事情。
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我要到哪裡去?
這些問題在抑鬱的那段時間於內心中曾被反覆問起。
如今已經有了一些明悟。
作為一個有能力,天生又有出眾的家世和背景的人。在這個社會裡,易浩彥無疑是擁有力量的那種人。
但是他並不曾濫用過自己的力量,或者說,他一直遵守著一種普遍的道德觀念。
但是這並沒有帶來什麼好結果,抑鬱的再次複發和幾乎自殺的痛苦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今的易浩彥就像剛剛意識到自己力量的猛獸一樣,開始嘗試使用自己尖牙和利爪。
他要打破那些礙事的束縛,變成真實的自己。
在強大的力量面前,一切規則都是可笑的東西。
礙事的,就撕碎扔掉。
在這天地間,自己才是自身命運的唯一主宰。不僅要握住自己的命運,那些和他相關的人,也要一併掌握。
過去,曾經讓他感到痛苦的過往,都要一件一件地還回來。
一個都跑不了。
夜色下,男子原本清澈漂亮的眼睛里獸性十足,如同嗜血的猛獸,準備狩獵這片被他視為領地的世界。
……
……
「Boo-yah~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Happiness!」(注1)
突兀的電話鈴聲猛地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靜。
活潑喧鬧的歌曲節奏,燦爛陽光的女聲和此時電閃雷鳴黑暗陰沉的氣氛完全格格不入,有種荒誕的違和感。
手機亮著的屏幕上顯示出熟悉的來電人,男人表情一變,立刻接通電話。
「怎麼了?」
聲音溫柔謙和,彷彿剛才的冷漠肅殺是另一個人。
「你回來了?現在?下這麼大的雨!好的好的!你等著,我馬上下去接你。」
掛斷電話,易浩彥趕緊揉了揉臉,一直面無表情讓他的臉部肌肉現在有點僵硬。
這可不行。
快步走到牆邊,打開燈,等瞳孔適應光線的強度之後,對著鏡子調整好表情,然後換鞋出門。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
剛剛還是野性十足、兇狠無情的猛獸,接到電話就變成了乖巧溫柔、小意貼心的家寵。
不僅表情變得柔軟了許多,說話語氣也溫和得像個親切的弟弟,和之前與親哥哥通話的模樣完全不同。
也不知道打電話的究竟是什麼人,讓易浩彥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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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這是紅絲絨的出道曲《Happiness》的開頭,曲風很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