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靈活的法令
未時正。
赤菊宮大殿。
不同於殿外的熾熱，高而寬的設計讓殿內顯得格外清涼。
來自於北海的百年寒玉擺在冰鑒底部，寒氣從四條龍口向外吐，瀰漫在周邊。
靠近的話，讓人有種跳轉到冬季的寒意。
風千瀅用白嫩的手掌握住蓋子上的雙錢孔，輕輕一提，將外形厚重的青銅蓋子提起，裡面是擺在盤子上的黑玉果。
「夏日炎炎，黃兄不如嘗一嘗冰鎮的黑玉果。」
她笑吟吟地發出邀請。
落在黃金標眼中，那笑容就是油膩的肥肉堆砌而成，他面上不敢露出絲毫的厭惡，笑道：「風宮主言重了，您叫我金標或者小黃都可以。」
他心裡清楚，對方不是尊敬自己，而是尊敬背後的白骨宗。
宗主再三叮囑，讓他千萬不能得意忘形，姿態必須放低。
黃金標小步走上前，從中拿出一片黑玉果遞給風千瀅，然後再拿自己的那片，他小咬一口，滿臉舒爽道：「白骨宗可嘗不到如此美味的黑玉果。」
「你若是喜歡，大可以將冰鑒帶回去。」
風千瀅很客氣。
黃金標不敢將這個客氣當真，笑道：「我雖非君子，卻也知道不能奪人所愛。」
呵呵，風千瀅心中冷笑，慢悠悠道：「有關改革的問題希望你回去和黃宗主說一聲，務必要做好。」
黃金標滿臉惆悵道：「風宮主，我們白骨宗對魔主忠心耿耿，堅決執行天都皇朝的法令。
可上下幾百人都要修鍊，苦啊。」
風千瀅笑道：「我理解你們的難處，但伺候在魔主的身邊，我更難。
魔主以己欲而御天下，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也擁有改變天下的實力。
從極樂門到火岩城，任何敢於反對他的勢力都會被消滅。
相信我，魔主寧願誅滅所有的甲級宗門都不會選擇妥協。
他就是唯我獨尊的性格。」
黃金標默然，沒有反駁這樣的事實。
拋開魔主外，白骨宗往前伺候過八位魔道的霸主，靠的不是強大實力讓那些霸主忌憚，不得不用。
而是白骨宗的身段夠軟。
宗主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只有謙卑才能支配那些自以為是的霸主。
「小人愚鈍，請風宮主指點迷津。」
黃金標右手擦了擦果汁，從懷中掏出一枚戒指。
風千瀅笑著收下。
黃金標眼眸露出一絲放鬆。
只要肯收禮，意味著這件事情有商量的餘地。
「你們很聰明，不像火岩老祖那麼愚蠢，對魔主，你要有耐心，需要哄著他，順他的意。」
風千瀅溫聲教導，「天都皇朝的改革要落實到位，做好民生工作，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有政績的話，我才好讓魔主獎勵你們。
白骨宗因改革缺失的物資都會合法補回去。」
「如何補？」
黃金標必須問清楚，不能得到一個虛假的承諾回復宗主。
風千瀅笑道：「從榜單開始補。
魔主準備開辦天都邸報，設天榜、紅顏榜、潛龍榜、皇榜、黑榜。
其中天榜、潛龍榜、皇榜，都有補貼給前十名的人和宗門。
即便你們下榜，我也會勸說魔主，對政績不夠上皇榜，卻依舊落實改革的宗門，予以獎勵。
絕不會少你們白骨宗的物資。」
頓了頓，風千瀅表情嚴肅道：「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萬不能再有其他人知曉此事。」
黃金標點頭道：「風宮主放心，我絕不會和宗主之外的人說一個字。」
「嗯，我想你應該沒空留下，就不送你了。」
風千瀅開口趕人，她要接待下一位客人。
對白骨宗的承諾不是對所有甲級宗門的承諾。
只是白骨宗的宗主屬實狡猾，一點虧都不能吃。
她必須採取全退的辦法才能穩住。
其他的甲級宗門，她看性格決定退多少，有全退，有隻退七成或八成。
至於甲級宗門以下的宗門，天都皇朝的法令一向公正嚴明，絕無徇私枉法的可能！
風千瀅想著接下來的客人，又咬一口黑玉果，冰涼而甘甜的果肉令唇齒都得到極為舒適的體驗。
「呼。」
她打起精神，爭取在今天將事情辦完，好處理其他事情。
……
問天宮逐漸陷入夜色的擁抱，太陽在地平線的一端釋放些許餘熱。
深藍色的天空、月亮和群星略顯黯淡，只等太陽落下，便能展現自身光亮。
風千瀅落在承影宮的門口，法光盡散，看著面前朱紅的大門。
上前一推。
厚重的宮門無聲向後敞開，露出過人的間隙。
陰影迅速霸佔間隙，門停下，一人擋在那裡，身穿紅衣銀甲，饕餮外形的胸甲似要擇人而噬。
男人的面容並不兇狠，五官端正，肌膚是古銅色。
金色眼罩遮擋緊閉的雙眼。
「這裡是影密衛的訓練場所，無統領命令，外人不得入內。
你有什麼事？」
「我是赤菊宮主風千瀅，奉魔主命令和白統領商量邸報的事情。」
風千瀅羽扇掩蓋口鼻，只露一雙漂亮的眼眸。
阿骨打沒立刻讓開道路，用神識傳音白玉京，得到允許，才讓開入宮的道路，「請進。」
影密衛的規矩很嚴，沒白玉京點頭，任何人都不能放行。
「呵呵。」風千瀅笑了笑，悠閑地邁入宮內。
她看似不經意一掃廣場，紅衣銀甲的影密衛排成方隊站立。
這是什麼訓練？
她心中有些奇怪，看他們的站姿不像是練習合擊陣法，單純站立……
哦，風千瀅想通了，這樣的訓練方法估計是想要讓影密衛聽話。
好歸好，卻也掐斷影密衛的上升空間。
資質、心性、資源，三者決定修士的上限。
影密衛的心性被磨圓，自然影響能否突破現有的境界。
但魔主不會在意。
他要的是支配與服從。
風千瀅腦中轉過這些念頭，看見白玉京出殿外迎接自己，臉上笑容愈發甜美，「白統領，奴家踏著夜色造訪，請您見諒。
魔主交代的任務，奴家一刻都不敢耽擱。」
「風宮主對師父忠心耿耿，我怎麼會責怪。」
白玉京側身，笑道：「我們到殿內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