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次實戰
池水泛起層層波浪，鐵鏈和龍鱗相互碰撞。
巨大的黑龍在池內緩緩遊動著。
趴在地上的常青聽到魔主這麼說，心中本已放棄的求生慾望再次撿起，雙手撐起身體。
他沒有被限制。
以注神一重的道基，想要在服月芒、服日芒道基的修士面前撒野，就像剛出生的嬰兒想要打倒孔武有力的九尺大漢。
完全是無稽之談。
常青抬頭。
心裡曾不止一次幻想過，君臨東境大地的問天宮是什麼模樣。
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站在這裡，談笑間，令東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今天是達成心愿，看著問天殿，只覺得這裡比想象中的問天殿還要壯觀。
很高、很大。
站在台下的他，宛如無意間闖入人類家中的螞蟻。
竭力仰頭，也無法看清彷彿蒼天一般，高高在上的魔主。
常青深吸一口氣，大喊道：「此言當真？」
白玉京居高臨下道：「當然。」
一模一樣的身外身出現在身後。
腳一蹬，就像是一道閃電從黃金高台激射而下，落在養龍池前。
常青望向這具身外身，算是間接看清魔主的尊容。
劍眉星目，端正的五官沒有一絲人應該具有的表情變化，似是有厚厚的寒冰籠罩在臉頰。
身穿樸素的青衣。
道基應該尚未到注神境界。
常青心臟猛然一跳，他的狀態不算好，但星落的修士，確實有幾率打贏。
或許自己不用死……
常青咽了咽帶有血味的口水，大聲道：「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現在。」
白玉京簡短回答。
身外身雙腳一屈，想衝上前。
常青的戰鬥經驗豐富，雙手掐訣，臉頰猛然鼓起，口中朝外吐出一道色澤渾濁的火焰，好似摻雜幾種顏色的劣質油漆。
火焰從出口的細到寬，落在身外身面前，那就是掀起的海嘯。
遮蔽所有視線。
三昧真火。
這是常青最擅長的招牌法術。
白玉京操控身外身施展不滅玄功，體表湧現淡淡的金光。
肉身硬抗三昧真火。
並無強烈的灼傷感，只是在肌膚表面有種海浪拍來的衝擊力。
雙臂一揮，將三昧真火分開。
而常青的身影消失在白玉京和身外身視線，揮散的三昧真火也沒有熄滅，改成旋轉的龍捲風。
常青藏身在火中，伺機而動。
身外身同樣具備神識，對外輕輕一掃，只覺得三昧真火全是常青的氣息，無法準確鎖定在哪裡。
白玉京的神識肯定能掃出來，但那樣的話，就失去這場戰鬥的意義。
身外身找不出，那就蠻打。
對著常青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揮舞拳頭，一次次撲空。
色澤渾濁的三昧真火反覆衝擊在相同位置。
一次破不了防，那就一次次擊打。
常青嘗試用放風箏的戰術，將魔主的身外身磨死。
白玉京察覺到他的企圖。
眉頭微皺。
照這樣下去的話，確實有可能落敗。
唉，還是戰鬥經驗太少了，對這樣的情況，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想了想，白玉京只能用摧星掌。
身外身的法力驟然一提，以波浪的方式衝擊在經脈中，凝聚到掌間，銀色光芒照亮渾濁的三昧真火。
危險！
常青的神識忽然示警，人不再藏身火焰，從大型的火龍捲剝離。
身外身揮出摧星掌。
砰！
巨響回蕩在問天殿內，龍捲般呼嘯的三昧真火頓時被打散。
視線為之一清。
常青周身的三昧真火在聚散狀態反覆，目光滿是驚駭，這是什麼功法？
竟然如此剛猛霸道。
連號稱焚滅萬物的三昧真火都擋不住一擊。
白玉京也有些意外，他還是第一次用摧星掌對敵，沒想到，僅僅是二十波的摧星掌就這樣霸道。
身外身不再遲疑，縱身朝前一撲。
右手銀光閃閃。
常青哪裡還敢硬碰硬，法力擴散體外形成鮮紅的光罩。
啾的一下，避開身外身的攻擊，繞到側面。
他雙手掐訣，三昧真火噴向先前反覆擊打的側腰。
轟，凝聚成錐形的三昧真火撞擊在身外身側腰，如湍急的河流襲來。
推著人往前沖。
滋滋，三昧真火燒破青衣，接觸身外身的肌膚，他反手一記摧星掌將三昧真火打散。
高台的白玉京發現情況不容樂觀，對方的遁法相當出色，戰鬥經驗豐富。
一套方案不行，立刻切換到另一套方案。
改成游鬥了。
身外身一用摧星掌。
常青連忙斷絕三昧真火，施展離遁法，化作一抹紅色光影閃開。
再雙手掐訣，視情況進攻身外身無防備的薄弱區域。
沒有修鍊遁法的破綻暴露了。
原魔主仗著自身比對面更強的道基，才能無視遁法，強行擊殺遇到的敵人。
而遇到道基不如對面的情況，不會遁法的弊端就是面前這個場景。
白玉京心裡清楚，原魔主也清楚。
不過，以那位的性格，大概不會認為世上有人能比自己更強。
白玉京從不會抱著那股盲目的自信，腦中思考這次戰鬥中的不足。
那邊的常青撐不住了。
他原先就讓橘千代拷打到身心俱疲，最初靠著求生的慾望激勵自己。
一旦陷入持久戰。
法力的疲倦引發身體疲倦，進而讓意志產生動搖。
自己真能活著嗎？對方會遵守約定嗎？
若不遵守，他何必要替對方鍛煉身外身。
思想上的一個鬆懈，讓身外身捕捉到戰機，一屈一縱，如虎撲羊群。
糟糕！常青想要施展離遁法，紅光乍現，又在瞬間破滅。
修士的遁法遇到攻擊就會無法施展。
銀色光芒直逼面門。
常青雙手掐訣，口吐三昧真火阻攔。
銀光就像是天空劈落的閃電，無人能擋！
三昧真火連一息時間都無法爭取。
摧星掌命中常青的面門。
轟！
常青的身體直接爆裂，四散的血肉又在空氣之中急速燃燒，落在地面，連灰燼都看不見一粒。
摧星掌被原魔主譽為天下第一剛猛的掌法，看樣子不是自吹自擂。
白玉京心下感嘆。
收回身外身。
他返回二樓的修鍊室，打算補充遁法的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