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爛攤子
「小子，你難道不怕我一口吃掉你？」
林奇打了個呵欠，絲毫不把巨龍那張血盆大口放在眼裡。若單論膽色，或者說神經粗大，他也能在各國君主中排上名號了。
「據我觀察，偉大的熾焰大人，是不會隨便傷害人類性命的。」
林奇這記龍屁顯然拍對了地方。熾焰圓瞪的大眼睛高興得眯成了一條縫，喉嚨里再次發出低沉的笑聲：「桀桀……熾焰是高貴的巨龍族，又不是卑賤的亞龍，當然不屑於用下位生物的鮮血來取樂，那太骯髒了。除了捕獵，我是不會隨便殺生的。」
「是啊是啊，」林奇不迭點頭，趁著剛才一記龍屁的熱乎勁還沒過，又說道，「您騷擾那些平民是為了取樂，可是這種樂趣也不能持久吧？」
巨龍顯然不笨，聽出林奇話裡有話：「是啊，開始還覺得新鮮，可惜今天去嚇那些可憐蟲的時候，我也覺得有點厭煩了……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讓熾焰大人不再無聊？」
「當然。」
自己雖然不會魔法，但以前的世界里，那些用來消磨時光的小把戲，他還是知道很多的。
「偉大的熾焰大人，您會下棋嗎？」
「棋？你是說摩薩里戰棋，還是巫師棋，或者精靈水晶棋……」
巨龍如數家珍似的，將自己玩兒過的棋類遊戲報出。兩隻前爪八根指頭掰了三回才數完。
棋類達人啊！林奇不禁咋舌。這條巨龍為了打發時間，恐怕已經將這個世界的所有棋類遊戲都玩得滾瓜爛熟了。
不過，自己的那些遊戲，他是絕對沒見過的。
「那麼熾焰大人，您知道五子棋，斗獸棋，象棋，飛行棋……嗎？」
聽到林奇報出的這些名詞，巨龍激動得低吼一聲，一股微弱的龍息從鼻孔冒出，差點將國庫點燃。
「快教我，快教我！」
「現在條件有限，我先教你最簡單的五子棋吧。」林奇說著，從已經昏迷的財政大臣兜里拿出一隻錢袋，把裡面的金幣和銀幣掏出來。
講解了規則，一人一龍就開始用錢幣當棋子，就地演練起來。
「有趣，有趣。」玩了一局，熾焰大人眉開眼笑，好不高興。
遠處偷偷觀察的國王衛士們面面相覷，對國王生出一股崇敬之情。
陛下威武！居然能面不改色和巨龍對坐談笑風生。
「嗯，這個遊戲還有些新意。在我玩膩之前，就不來嚇唬那些城裡的兩腳生物了。」紅龍熾焰點了點頭。
林奇心裡終於鬆了口氣。琢磨著等有空了把龍與地下城那種規則複雜結構龐大的桌面遊戲弄出來，讓你這傻龍沉溺進去。
不過沒等林奇高興多久，熾焰一句話又讓他臉色垮了下來。
「娛樂問題暫時解決了，但是，我的亮閃閃的小玩意兒呢？」
林奇心裡將這頭嗜財如命的巨龍從頭到尾罵了個遍。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以妥協，但是關於金錢這樣的核心利益卻緊咬不放，這條龍精明得很吶！
無奈，林奇只好拋出最後準備的禍水東引之計。
「偉大的熾焰大人，您也看到了，我雖然是堂堂國王，但真的沒錢，你去找那個昏迷的胖子要吧。我的錢都被他貪污了。」
「真的？可是你們人類，不是居住的房子越大，擁有的亮閃閃的東西越多嗎？整個王國，就屬你的城堡最大了。」熾焰狐疑的問道。
林奇只得耐心給這條不怎麼了解人類世界的巨龍解釋：「常理上，您說的沒錯。但凡事也有例外。再說了，您三番五次光顧這裡，錢再多，也經不起折騰啊。為了吃雞蛋，您總不能把母雞給逼死吧？」
「那好吧，我就先讓你這隻母雞休息休息，等我把那隻肥雞的蛋吃光了，再來找你。」紅龍熾焰兩眼冒著金光，看了一眼尚不知情暈倒在地的胖子，一把將其抓起。
「啊！啊！救命啊！」湯姆終於被弄醒，睜開眼睛，他就看見一對巨大的，冒著熾熱鼻息的鼻孔對著自己。
「住嘴！想要活命，就帶我去你的房子，獻上一抓，不，兩抓亮晶晶的東西！」熾焰惡狠狠的看著湯姆，威脅一番，然後走出國庫，振翅高飛，天空中，紅龍巨大的身軀很快就變成細小的一點。
精神高度緊張的林奇終於放鬆下來。費了無數口舌才將巨龍打發走，林奇覺得自己這個國王當得實在是窩囊。要是有強大的實力，哪裡還怕這條大蜥蜴，直接做成烤肉串吃掉得了！
蓄著一臉絡腮鬍的衛隊長伊萬終於趕了過來，問道：「陛下，那條惡龍將湯姆大人捉走了，我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林奇瞪了對方一眼，「收隊，該幹嘛幹嘛去。」
今天那場國王與大臣的角力，是林奇失敗了。雖然湯姆一副懦弱的樣子，其實狡猾得很，吃定了林奇不敢殺他，所以最後也不求饒妥協。
林奇本來都想放人了，誰知正好遇到巨龍來襲，讓他找了個台階下，不至於背上出爾反爾的名聲。
但是這死胖子不怕國王殺他，可不代表不怕巨龍。既然自己不能敲詐他，那就讓熾焰去敲詐，也讓那胖子為王國分擔一點，讓自己出口惡氣。
巨龍走了，幾個王室醫院的大夫也匆匆趕來，為失血過多，臉色發白的國王陛下檢查治療一番。
折騰到夕陽西沉，銀月初升，林奇才算結束了第一日的國王生活，回到寢宮。
晚上無事，也沒有娛樂活動，愛玫那姑娘也不知哪裡去了，林奇只好去書房打發時間，把積壓的各式文件書籍拿來慢慢翻閱，大致了解了一些這個世界的情況。
這片大陸的大多數國家，都採取的是類似於歐洲中世紀的封建采邑制度。波圖加王國大約一半的領土被封給了大大小小的貴族，其領主擁有除立法權外的所有權利，剩下土地的才是屬於王室的王畿。
波圖加王國的大臣只有三位，分管財政，司法，和軍務。軍務大臣只管理後勤與軍情，沒有調兵和指揮權利。
國王，以及各封地的貴族，才是實際的軍事指揮官。而民政事務，則由各城鎮的地方官負責。
了解了大概，林奇又翻看起最近一年的軍事與民政報告。
才看了幾頁，林奇的眉頭就越皺越緊。他已經知道波圖加王國問題多多，但卻沒想到，這個國家已經糜爛到了如此地步。
從一年前開始，東邊構成波圖加王國與萊昂帝國國境線的迷霧山脈，突然出現了大批惡魔活動的痕迹。雖然都是魔嬰，長角惡魔這樣的低等貨色，但無奈數量眾多，剛剛在聖戰中損失了大量精銳的波圖加王國，根本無力應付。
而北方的迷霧沼澤，也出現了數量巨大的骷髏與殭屍。
這兩股邪惡生物在王國內到處肆虐，時而互相大打出手，時而聯合攻擊人類聚居點，弄得烏煙瘴氣，生靈塗炭。
再加上以前的國王不理政事，導致貪官污吏橫行，弄得民不聊生。那些貴族的封地還算好，國王直屬領地，農民起義可是一波接一波的。
還好起義軍大多數在萌芽階段就被那些邪惡生物滅掉了，林奇才穩坐王位至今。
由於王國內不太平，農業自然歉收，陸地商路也大多數中斷。如果不是幾條海上貿易線還在運轉，能夠從萊昂帝國進口糧食，這個國家恐怕早就鬧起了大飢荒。
天啊，這是什麼爛攤子！
林奇手捂著前額，覺得頭痛萬分。
他是個俗人，就算當上了國王，也沒什麼爭霸天下的念頭，不過是想治理好這個國家，坐穩王位，然後找幾個美女來填充後宮，過上性福快樂的生活。
但按照現在的情況，也許明天自己就成了末代國王被載入史書，哪還敢奢望夢想的生活啊！
鬱悶的林奇準備回到卧室，睡一覺再說。問題太多，自己只能慢慢解決了。
在回卧室的路上，林奇被一個人叫住了。
身穿法師袍，手拿橡木杖，賊眉鼠眼，精瘦矮小。眼前的中年男人，和林奇記憶里的宮廷法師薩魯曼斯完全重合。
「陛下，聽說您今天在和紅龍的決鬥中受了一點小傷，在下立即將新煉製的神威藥劑奉上。這次是我加了特殊材料的新型藥劑，比以前的效果高出三成，一定能讓陛下的武技更上一層樓。」
林奇接過那隻用試管裝著的藍色藥劑，揮揮手，示意對方離開。
「在下告退。」薩魯曼斯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消失在黑暗中。
第一印象結合腦中的記憶，林奇就將這個碩鼠一樣的傢伙劃歸到佞臣的行列。
記憶中，王室的一半開銷，都是供給這個賊眉鼠眼的傢伙。而以前的國王之所以如此容忍這個看著就噁心的傢伙，就是因為薩魯曼斯能夠煉製提升鬥氣的神威藥劑。
林奇回到寢室，拔開塞子聞了聞這隻藍色的藥劑，並沒有什麼味道。但他心裡總覺得有些蹊蹺。想起今天和巨龍戰鬥時，身體莫名其妙出的狀況，林奇決定還是不喝這來歷不明的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