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嘲諷
上班第一天,館長就在他面前打出了GG。
溫言以前可從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
他迅速的冷靜下來,想到館長倒地前說的話,想到面對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處理,他沒敢貿然將館長扶起,而是先伸出手,摸了摸館長頸動脈,確認館長沒掛,他稍稍鬆了口氣。
而後他彎下腰,架在館長腋下,倒著將館長向外拉,一邊歪著腦袋夾著手機打電話。
後退了不到兩米,他便聽到身後有人喊了一聲。
「溫言。」
他回頭望去,什麼人都沒有。
但是跟著,他就看到長長的走廊盡頭,入口處的雙面鏡子里,倒映出一個渾身像是封了蠟的骨架,正在急速向他撲來。
眨眼間,他隱約已經看到,一個枯瘦如骨架,體表封了一層蠟的乾屍,已經跟他臉貼臉了。
那乾屍撲到他身上之後,他只是感覺到一陣寒意從頭貫穿到腳底板,而後便看著那乾屍如同幻影,穿過了他的身體。
乾屍頓了頓,似乎有些意外,轉過身便順勢撲向了昏迷的館長。
館長身上一縷微光一閃,身上不太合身的西裝,裂開了幾道口子,露出裡面一張張老舊的大鈔。
那乾屍每一次觸碰到館長的身體,溫言隱約都能看到一層微光一閃,將其彈開。
看到這種詭異的場景,溫言心跳瘋狂加速,心裡卻莫名有一種「啊我懂了」的恍然,與遇到詭異后的驚恐相融合的感覺。
至少,看著館長西裝夾層里,無縫撲滿的大鈔時,他能明白,館長肯定不是為了藏私房錢。
難怪員工守則第一條就是不準講鬼故事,原來真有啊!
原來,有錢還有這種作用!
他滿腦子驚嘆、驚慌、恍然、刺激,心跳瘋狂加速之後,慢慢冷靜下來時,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
在那乾屍幻影再次撲向館長的時候,溫言想到了他的夢。
眼前這一幕都出現了,那麼他那個什麼能力,應該也不是假的吧?
想了一下,他指著乾屍幻影,喊了出來。
「我是恁爹。」
下一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信息。
「第一固有能力『我是你爹』,當前進度1%。」
同一時間,乾屍幻影停頓了下來,緩緩的轉身看向了溫言。
那閃爍模糊的幻影,在溫言眼中,飛速的變得凝實,化作一尊猙獰恐怖的蠟乾屍。
乾屍乾癟的眼眶裡,驟然燃起兩道紅光,僵硬的臉都在微微抖動,化作了暴怒的猙獰。
伴隨著「嗬嗬」的低吼聲,乾屍幻影的速度再次攀升,直接撞到聞言身上。
溫言只感覺到一陣比第一次強得多的寒意浮現,乾屍幻影便再次穿體而過。
一回頭,便見到那乾屍幻影,似是失去了理智,眼眶裡冒著紅光,如同野獸一般,不斷的撞入,不斷的撕扯。
溫言摸不到那乾屍幻影,乾屍幻影也摸不到溫言。
他站在原地,就這麼看著瘋狂的乾屍幻影,持續的發狂,他不停的打冷顫。
「我又不是你殺父仇人,冤有頭債有主,你……」
聽到關鍵詞「父」,乾屍幻影愈發瘋狂,一副不把溫言撕碎決不罷休的架勢。
溫言想跑,可身體像是凍僵了一般,有些麻木,臉都變得煞白。
現在有個好消息,他真的有特殊能力。
但還有個壞消息,這個能力好像跟他理解的不太一樣。
他好像把這個乾屍幻影徹底激怒了,這傢伙像是失去了理智,一副不把他干碎不罷休的架勢。
幾分鐘之後,館長悠悠轉醒,睜開眼便看到溫言臉色慘白,燕窩發黑,凍的直打哆嗦,那乾屍幻影正在對著溫言瘋狂攻擊,只是全程連溫言的毛都沒摸到……
甚至連館長蘇醒了,那乾屍幻影都沒有看一眼館長。
館長微微睜開一點眼睛,機警的向著周圍掃了一眼,他看著眼前這種古怪的情況,唉聲嘆氣。
「陰溝裡翻船,丟人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裂開的西裝,將西裝脫掉,在那乾屍幻影再次衝出的時候,將西裝拋出。
西裝旋轉著,將那乾屍包裹住,微弱的光華在西裝上頻繁閃耀,乾屍身形扭動著,顫抖著,如同觸電。
可是它的眼睛,卻還是一直盯著溫言,根本理都沒理館長。
眼看西裝上閃耀的光暈飛速減弱,館長沉著臉。
「引他到裡面,快。」
館長一開口,溫言瞬間就想到了剛才館長撲街的事。
裡面有什麼東西讓館長撲街,也能讓這個乾屍撲街么?
他倒是想跑,可是,他感覺已經冷到手腳麻木,壓根跑不起來。
「我……我……快凍僵了……」
他哆哆嗦嗦的挪動腳步,乾屍如同觸電,哆哆嗦嗦著,依然像是面對殺父仇人似的,對他緊追不捨。
館長走到乾屍身後,大手一揮,抽在西裝上,讓西裝裹著乾屍幻影,向溫言飛去。
溫言看著裹著西裝的乾屍飛來,一咬牙,伸出雙臂,將被裹著乾屍的西裝抱在懷裡。
而館長緊隨其後,邁步上前,一腳踹在溫言的屁股上。
溫言借力,就地一滾,抱著西裝往裡面翻滾而去。
但只是滾出去兩米,便見那發狂的乾屍幻影,化作一道輕煙消失不見,只剩下西裝落在地上。
這時,周圍的環境稍稍扭曲了一下,溫言看到了地面上的一條線,從走廊盡頭向著他這邊挪動了兩米。
那西裝就跌落在線後面。
「小溫,幫個忙,幫我把外套拿過來。」
「噢……」
溫言撿起了館長的西裝。
館長盯著地面,看著溫言越過線也毫無反應,不禁露出一絲笑容。
拿回了西裝,館長也不穿了,將其折起,藏起來露出的大鈔。
不等滿腦袋疑問的溫言發問,館長來到那條線前面。
「陰溝裡翻船了,我也沒想到,這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還會這種以假亂真的幻術。
本來準備等等再給你說這些的,畢竟是工作需要。
這條線後面,就是老冰庫,除了守夜的老王,誰都不準進去。
不然,越過線就會昏死過去。
你們年輕人,接受能力強,應該能聽明白我說什麼吧?」
「能聽明白。」溫言連連點頭。
經歷了這些事,館長說他是什麼隱世高手,茅山弟子,林氏傳人,溫言都不會覺得意外了。
而且,他覺得自己等會兒最好把員工守則給徹底背下來,最好是倒背如流,化作本能。
「你是不是還想問,你為什麼不會昏迷?」
「恩。」
「用老話說,你是無魂之人,卻還是活人,但這個是傳說故事裡的說法,按照那些記載來說,應該是你的靈魂完全與身體融為一體,無法分離,大概等於天生沒有魂的座位,所以就不會被搶座了,你懂了吧?」
「懂了。」
溫言心裡還有那麼一點失望,他大概明白,為什麼昨天只是跟幾個人見了一面,隨便問了點問題,就立刻被人帶著簽了一堆文件,火速入編。
原來不是他履歷好,也不是這裡太缺人,什麼人都要。
館長多交待了幾句,眼看溫言還在哆嗦。
「算了,後面再慢慢說吧,你去外面晒晒太陽吧,這幾天也沒什麼需要你乾的,你先熟悉熟悉,多晒晒太陽,今天的事算工傷,有補助。」
溫言哆嗦著離開老樓,外面太陽已經徹底升起,他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曬著太陽,漸漸感覺到一點暖意。
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剛才的事,這兩天的事,這世界好像真的跟他想的不一樣。
原來真的有x,有奇特的東西。
那單位每年都招新,獎金也很高,福利也不錯,是不是因為這裡的危險性其實也很高?
……
老樓里。
館長走到入口處的鏡子前,以指頭重重地敲了敲鏡面。
鏡中的館長,立刻變了臉。
「別……別,老何,你輕點,再用力敲碎了。」
「什麼時候有這玩意混進來的?還在這裡施展了幻術,騙我越過了線,老王啊,你這門看的不行啊,要不是今年運氣好,碰上了小溫,我還真可能陰溝裡翻船了,到時候屍體臭在這裡了,都要被人再笑話幾十年。」
「我真不知道,我敢保證,我在這的一年時間裡,肯定沒有任何東西越過我進入這裡。」
館長微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說的也是,這一年,沒有任何人靠近過老冰庫,說不定一年前,這東西就在這裡藏著等機會了。」
館長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麼,他看著自己的西裝,嘟嘟囔囔的離去。
「陰溝裡翻船了,哎,這外套好貴的,哎……」
院子里,溫言曬著太陽,還在消化那些信息,他接受的很快,甚至覺得這裡出現這種事,似乎才是正常的。
他琢磨著館長口中的無魂之人,想到了他的夢。
他是無魂之人,他的魂,被那個噬魂獸吞噬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