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一包碎片
陽松雲之死，讓整個慶陽府如同滾燙油鍋中倒入一盆涼水，喧囂沸騰起來。
大庭廣眾，青天白日之下，殺死從四品官員，簡直膽大包天，無異於謀篡。
而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連城玉卻已仰仗輕功，進入陽府之中。
陽府內原本防守森嚴，好手如雲。
但隨著陽松雲被殺的消息傳來，一個個丫鬟僕人驚惶如無頭蒼蠅，亂作一團。
連城玉在「友好」的詢問了一個僕人后，得知了陽松雲書房的位置。
進入書房后，他立時盤膝而坐，緩緩平復體內躁動的氣機。
莫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連城玉徐徐吐出一口氣，面色恢復紅潤。
這一戰精神和體力都消耗甚多。
尤其是精神方面，起初他以雙手和石天應的長劍交鋒。
精神需全神貫注的關注長劍招式變化，否則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削掉手指。
後來以一敵百，更是需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以氣機感應整個戰場，任何風吹草動都在心湖之中映照，以免被暗箭所傷，陰溝裡翻船。
連城玉又閉上雙眼，將這一戰的過程在腦海中重映一遍，並總結得失經驗。
很快，他從懷中摸出一包油布。
這是除了滿足江湖義氣和經驗外的唯一收穫了。
解開包在油布上的細繩，又揭開兩層油紙。
連城玉終於知道這油皮之下所包的東西了。
竟是百餘片極小、極其細碎的羊皮碎片。
連城玉將羊皮碎片鋪在桌上，這羊皮碎片大小不一，呈不規則形狀。
皮上還繪有許多彎彎曲曲的線條，似乎有些像地圖。
但連城玉拼湊一番，就發現這些碎片並不相接，難以拼湊，也就是說地圖並不完整。
「這莫非是夷人在關外的藏寶圖？需要湊齊八份碎片才能將之完整的拼湊出來？」
連城玉思緒發散，這破碎的羊皮紙地圖，一下就讓他想到了《鹿鼎記》中的四十二章經。
「咦，這幾片好像能夠拼湊起來，而且上面還有文字……」
連城玉忽的眉頭一挑，將好幾塊碎片拼湊在一起，這幾塊碎片組成了一個完整的文字。
「雷？」
看著這個文字，連城玉眉頭皺的越來越深了。
以石天應的武功和身份地位，能被他珍而重之的貼身收藏，那這件東西必然珍貴無比。
可惜就只有這麼個羊皮碎片，他根本推測不出更多東西，只能將羊皮碎片重新包起，悻悻作罷。
而後，連城玉又在書房中搜索起來，到處翻翻看看。陽松雲身為知府，他書房之中或許有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這一番翻找，倒是真讓連城玉找到了些東西，比先前一戰可豐富多了。
比如夾在書中的三四千兩的銀票。
比如兩本劍法秘籍。
比如九蓮會的消息。
又比如……一封書信。
看到書信末尾「司徒不空」這四個字的署名，連城玉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司徒空空。
終於找到你了。
……
兩日後。
知府府衙后的停屍房。
停屍房的氣溫比起屋外可要冷的多，而且帶著陰冷的氣息，除了正在驗屍的仵作及其學徒，並無他人。
就在此時，停屍房大門『嘎吱』推開，兩條人影踏入其中。
這兩個不速之客為一老一少，老者體魄雄壯魁梧，滿頭濃密白髮，威嚴的面龐上只有眼角有少許褶皺，氣血旺盛。他腰間配劍，將手背負身後，徐徐而行，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宗師氣度。
青年相貌俊美，緊抿嘴唇，面龐如大理石雕琢而成。一身白衣勝雪，帶著富貴之氣，腰間同樣攜帶佩劍，與這停屍房陰冷的氣氛格格不入。
「你們什麼人？快出去……」
仵作和他徒弟發現了兩人，但話還未說完，就被老者隨意彈指，擊出兩道氣勁，打暈過去。
威武老人在停屍房中掃視一圈，走到深處，將白布揭開，露出一張蒼老枯瘦的面容，胸骨塌陷。
「石天應，老夫來赴這三年一次的死約會了。」那威武老者面容平淡：「狗屁蓋世神叟，你我生死之戰尚未開始。卻不想你這老東西竟就這般死在一個年輕後輩手中，真是丟我們老一輩的臉。」
「楚先生，這人是『蓋世神叟』石天應？」白衣青年道。
威武老人頷首。
白衣青年眉頭微皺，遲疑道：「據我所知，石天應乃夷青走狗，楚先生你和他……」
「不錯，他的確是夷青走狗。」
威武老人搖頭嘆息道：「兩年前，老夫偶然遇見了他，與之展開交手。他雖號稱『蓋世神叟』，但神衰氣竭，且養尊處優太久，不復巔峰。我於兩百零三招將其擊敗，本欲將其殺死，但他說出他藏有一物，讓我等他三年，料理身後事，三年後與此地決戰。」
「三年後，老夫若勝過他，他不但將那物奉上，而且引頸就戮。我看此人雖是夷青走狗，但也是一言九鼎之輩，從未食言，也曾為一諾而遠奔千里，所以老夫就同他定下了這個死約會。」
白衣青年雙眼一亮：「能換這條夷青走狗三年活命時間，想來價值連城。」
威武老人沉吟了半晌：「是『雷帝七藏圖』中的一份。」
「雷帝七藏！」白衣青年的呼吸微微加粗，目光倏然看向石天應的屍身，目光灼灼。
威武老人搖頭道：「東西已被取走了。」
「是誰？！莫非是被夷青朝廷的人取走了？」白衣青年呼吸急促。
「老夫此前去過衙門一趟，看過遺物，還逼問過衙役，的確沒有此物。」威武老人搖了搖頭：「若老夫所料不差，應該是林復將他殺死後取走的。」
「林復。」白衣青年呢喃著這個名字，雙擊雙眉一揚，洋溢出無限戰意：「刀尊後人，果然非同凡響。當世青年才俊中，能做我對手的人，不過一手之術。不知我手中之劍，可否稱量此人。」
威武老人啞然失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緩緩道：「雷帝七藏圖共有七份，從無人能夠集齊，這終究只是傳說。倒是林復此人，你以後若遇到他，或許可招攬一二。走吧，我們該去和九蓮會的人接觸一下，完成侯爺交給我們的任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