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難過

8 難過

都到這一步了,菲利普只能一邊用紗布吸血,一邊用烈酒一小塊一小塊的燒,消毒是一方面,主要是止血。

直到整個房間都瀰漫了一股淡淡的肉焦味……

如此高度緊張的操作,菲利普已經累到快虛脫了。

他無力的坐在屋檐下的陰涼處。

太陽已經西斜。

雖然不那麼熱了,但身上的制服已經滲出了一層白霜,都是鹽。

有小護士給他遞過來一杯蜂蜜水,他都沒力氣抬頭,接過來「咕咚咕咚」,才有勁大口的喘氣,似乎又活過來了一樣。

他就那麼坐在小馬紮上,兩腿筆直的癱在地上,整個身子都貼著牆壁。牆壁還有一點溫熱,正好可以烘烤沒有干透的衣衫。

菲利普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真想就這麼躺下,啥也不管。

其實,中間有好幾次,都想隨便弄弄,不管托德死活了。畢竟他和托德非親非故,菲爾也就多幫他說過幾句話而已。更何況,菲爾昨天還跟大家一起哈皮呢,可沒管他親弟弟死活。因為這個小手術,遠遠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太折騰了。

不知道手術台上,那些一站好幾個小時的醫生們,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他發誓,以後對醫生要更客氣、更尊重一些!連帶吉姆醫生對他的嘲諷,他都覺得理解了。這就不是人乾的活啊!

剩下包紮的活,只能由護士長多蘿西婭完成。

護士長業務紮實,按照囑咐,用沸水煮過、太陽暴晒的紗布,包裹了一些常用的外傷藥物,將傷口包紮的結實又透氣。

「來點鱈魚么?還是小羊排?都比較鮮嫩,我看你已經脫力了。」

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多蘿西婭護士長。

菲利普擺出一個OK的手勢,護士長對旁邊的小護士點了點頭。

小護士剛離開,菲利普就說了:

「我剛剛喝了三杯蜂蜜水!這會我能吃下一頭牛!」

菲爾也出來了,看著全無形象癱坐的菲利普,只能深沉的說一聲:

「謝謝!」

是的,不管結果如何!

大家歇息的空檔,有護士進去用涼水毛巾給托德擦拭身體,一來清潔,二來降溫,都是菲利普交代的。也有護士用小勺子給托德喂蜂蜜水和淡鹽水,用菲利普的話說,得給小夥子儘可能多的能量來對抗病魔。

沒有人對此有絲毫怨言,她們對於能參與一項全新的手術都與有榮焉。連查房的動作都輕快了不少,就想著快點趁休息之際來觀摩,來搭把手。

……

胡克區,一個叫黑威的小酒館。

前額頭髮長在下巴上的大律,邁克爾·金,如今聯邦波多馬克軍團參謀部情報科反間組的少尉閣下,正和上午有過交集的霍克警長,喝著小酒。

菲利普以為人家邁克爾沒有進取之心,人家邁克爾怎麼可能放著近水樓台的信息不管呢?是功勞他咬手么?還是金鎊咬手?

他白天為什麼跟大家講那個被抓的間諜的事?就是告訴大家,他跟霍克熟,這條線大家就不要把手伸過來了。至於說見者有份的,上午已經各拿了10金鎊了。

「嗨,邁克爾,早上我真該多給你賠一點。你是不知道,我剛剛下班的時候不小心看到我們局長寫給市長的報告。

好傢夥,賠給軍隊後勤處的,不光馬車壞了,連馬都瘸了!你們也受傷了!

你們幾個少尉,變成了傳遞緊急信息的上尉。在馬車損壞的情況下,不得不高薪緊急徵用了旁邊的另一架馬車!

跟我們局長比起來,我真是,真是純潔的如同阿納卡斯蒂亞河畔的蓮花!」

邁克爾沒有問具體細節,但想來,局長閣下抹下不少南方的間諜經費就是了。多到以至於霍克警長都大呼後悔。

至於那些經費,沒人在乎了。

間諜不在乎,人家在乎的是趕緊投降承認被俘,然後三天後兩方交換俘虜,人家就可以安然回去了。

總統不在乎,總統在乎的是,的確有間諜透露了軍事消息,這稍稍減輕了總統閣下指揮輕率的壓力。

市長也不在乎,市長在乎的是,為總統積極奔走,他獲得的回報可不是區區一個間諜的經費。為此,他還將剩餘的經費都上繳了財政!

如果霍克沒看到那份報告就好了,他會一直美滋滋,但看到了,就不得不在乎啊!

一個通緝犯賞金才三五十美元,就讓那麼多賞金獵人嗷嗷叫了,那可是整整100金鎊,差不多500美元啊!他霍克十五美元的月薪,得掙幾年?

就算加上晚上邁克爾剛剛給的10金鎊,而這種外快也不常有。加上該死的,幸好給邁克爾賠償馬車錢的時候,他趁機偷偷藏了20金鎊!100金鎊他得不吃不喝掙一年!

如果不是那群大兵盯得緊,他一定可以收穫更多!

邁克爾看著沮喪的霍克,只是默默舉杯跟霍克的酒杯碰了一下。

相比霍克,他更沮喪。倒不是白白給出去了10金鎊的分潤,那本來就是霍克該得的。

真正令他沮喪的是,因為證據確鑿,被抓獲的喬治敦學院院長也供認不諱,所以流程十分迅速。間諜已經被提進了華府的監獄,不歸他們市警察局管了。

整個華府下面有三個轄區,分別是喬治城鎮、華盛頓市及華盛頓郡。

本以為有個線索在手上,軍功指日可待。因為邁克爾不相信這個間諜就一個人,沒有上司,沒有幫手……那都是一個個行走的肩章啊!

邁克爾只得咽下這苦澀的酒水。剛剛跟老闆預約的姑娘,這會也沒有興趣了。

霍克跟邁克爾傾訴完,倒是麻溜的上樓去了,少尉的工資可比他個警長高多了,有便宜不能不佔。

所以,不開心,難過了,怎麼辦?

那就讓別人比你更不開心,更難過,然後你就覺得,沒什麼不開心,沒什麼難過的了!

邁克爾又一個人干坐了一會,尋思著:

吉姆醫生那邊不像有線索的樣子,一群潰兵而已,忙於逃命,能知道什麼?真當戰場上喊兩嗓子「被出賣了」「被背叛了」,就知道誰是間諜了?託辭、借口而已!

菲爾明顯也是上過戰場的,雖然沒有明說,但最後分開的時候,他說了要去醫院看他弟弟。

不過,菲爾·斯通曼,和西弗吉尼亞的眾議員奧斯汀·斯通曼,有什麼關係?應該有關係吧?不然,自己這樣學識豐富、經驗豐富、小有成就的律師,也才一個參謀少尉,還佔了華府本地關係的優勢。菲爾一個西弗吉尼亞的地理老師,還這麼年輕,憑啥跟自己一樣?他又不是菲利普那樣貴族出身、學歷顯赫的天之驕子!

是的了,明天就去跟菲爾拉拉近乎,看看他那邊能不能通過家裡打聽一些內幕。總比自己這樣,只能跟個警長拉近乎,都不能和局長一起喝酒,來得強多了!

邁克爾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胸膛又火熱起來。

先上樓泄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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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利堅到法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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