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不懼仙人
曹無開始問了,左慈也做好了告訴他自己透露的兩件事情的準備。
然而曹無一開口,就打亂了他的思路。
「司徒王允,他全族唯一逃脫的人,是他的親侄子王凌。抄家之日,王凌還小,偷偷翻牆跑了出來,王家全家三百餘口,只走脫了他一人。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找他,如今也有了線索,此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聽到曹無的說法,左慈無奈搖頭,他本以為這是一張底牌,能夠說動貂蟬,沒想到曹無竟然已經考慮在內。
貂蟬目光流轉,柔情似水,一顆心放下的同時,也對曹無更加感激。
他們之間的感情,其實也用不著再去感激,她牽挂著義父的家人,當時曹無無力阻止王允被抄家,卻一直留意著王家活下來的人。這種情誼,無法用言語來概括。
交代完這件事情,曹無便開始問了。
「第一個問題,建安二年,張綉謀反,那時我將典韋調離家兄曹孟德的中軍,為什麼最後他還是出現在那裡,為什麼那一夜,他還是死了?」
左慈一怔,這與他想說的完全不同。
他皺著眉頭回憶,終於想起很多年前的記憶,沉聲道:「這事情不是我做的。」
「啪」的一下,左慈又是「哎呦」一聲,這回卻不是曹無親自動手,而是阿三的劍鞘擊中了他的後腦。
他轉身去看,阿三還是剛才望月的姿勢,劍的位置和手的動作都跟剛才一樣,要不是自己腦後確實生疼,他都懷疑剛才被打是假象。
曹阿三是用這種方式告訴他,若她準備出手,左慈根本躲不過去。
「真的不是我……建忠將軍必須得謀反,不然曹操就會提前取得荊州,就沒有後來的局勢了。所以典韋必死,曹昂也必死。但這件事情,確實不是我做的。」
左慈委屈道。
彷彿這時才想起來這事情還關係到他的大侄子、曹丕的哥哥曹昂,曹無精神恍惚了一下。
那是一個做事情一板一眼的少年,無趣的很,可恰恰是他,十二三歲就跟隨曹操南征北戰,擁有極大的威望,可惜死在了南陽那個血與火的夜晚,和丟失了雙戟的典韋一起赴死。
「那是誰做的?我讓阿七卜算過,卻算不到。」
「可能是葛玄,也可能是于吉,亦或者紫虛、南華、司馬微……」
左慈一口氣說了好幾個名字。
聽到司馬徽的名字,曹無皺起眉頭。
「是那個隱士司馬徽?他和你也是一夥的?」
「並非一夥兒,我們只是保證歷史大勢必須按正常的軌道前進而已。」
「何為正常軌道?」
「萬事萬物自來處來,往來處去。如荊州之事,赤壁之戰本該曹軍大敗,荊州也該被孫、劉瓜分,不然三國之勢便不可能出現。」
曹無輕蔑一笑:「難不成這天下人,便必須得經歷亂世,幾十年才能一統?」
左慈搖頭:「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定數,前漢、後漢三百年,已是必分之勢。你不懂的,讖緯之學並非虛言,這是規律。」
「所謂的歷史周期率?」
曹無一揚眉毛。
「歷史周期率……」
左慈神色凝重的咀嚼了一下這個辭彙,然後道:「確實如此,這便是歷史周期率。」
不料曹無一擺手,阿三的劍便又打到了左慈的後腦。
左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打,他捂著腦袋,無辜的看著曹無。
連續幾次挨打,他的後腦已經腫了起來,這後腦鼓起的樣子,倒頗有後世仙人的樣貌了。
曹無嚴肅的看著他道:「所謂周期率,那麼中原百姓,便必須得吃不飽、穿不暖,受兵災之禍,忍饑寒交迫么?」
「所謂周期率,便必須得千萬人只剩下幾百萬,百里無炊煙,十室九空么?」
「所謂周期率,便必須得五胡亂華,漢家兒女受盡折辱,變為兩腳羊么?」
「你沒看過,可是我知道,我知道衣冠南渡、天下傾頹是什麼樣子,我知道三國三分、連年征戰是什麼樣子。」
「你要保劉玄德,想要功蓋三分國?你可知到了最後,益州男子當戰、女子當運是何等凄涼?」
「老神仙,我告訴你,既然我在這裡,又能做到這些事情,我便必須得做!」
他每說一句話,氣勢便強上幾分,左慈被他說的啞口無言,癱在地上。
他說的這些,左慈其實也考慮過,但他不在乎,因為他自覺自己是懂得一切的仙人,應該維護世間的秩序,而這秩序,就是所謂的歷史周期率。
可是曹無卻將這種周期律的危害揭開,攤在他的面前。
左慈張口,顫抖著道:「你……你果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你自己承認了!」
他本以為自己揭穿了一件大事,然而他左右看看,阿三似乎根本懶得聽他們在說什麼,貂蟬則就算聽明白了,也只會向著曹無,而且此事貂蟬早有察覺,一點都不意外。
除此二人,此地再沒別人知道。
左慈有了些底氣,嘿笑一聲道:「你自己承認了,不怕我把這事情說出去么?我不信曹操疑心如此重,不懷疑你!」
他稱呼當朝丞相,一點都不尊敬,只是稱呼本名。
曹無哂笑:「家兄與我的感情,豈是你能挑撥的?」
左慈眼珠一轉,又道:「那你可知,當年徐州的事情,事關你的身世,已經有人在調查了!」
曹無挑眉。
「初平四年,曹操的父親曹嵩,被徐州牧陶謙的手下殺死,曹家許多子弟都死於此事。曹操一怒屠城數座,別人都以為他是為父報仇,可是有人告訴我,他是為了掩蓋一件事情!」
左慈越說越有底氣,指著曹無道:「這事情,必然與你有關!有人已經在調查了!」
曹無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原來家兄早就知道了么?果然不愧是當世第一奸……英雄啊。」
他喃喃自語,過了一會兒,又對左慈再次哂笑:「你說的調查的那人,不會是曹丕、曹植兩個廢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