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我們是怪物

「你是拯救人類的希望，先生，整個世界的目光都將聚焦於你這個怪物。」

青年幽邃的雙瞳注視著安清律，他戲謔的說：

「不管是美國，日本，英國，還是千夏，各國政府都在不斷尋找著那些厲害的傢伙，試著為國家佔據一副灰色人格機體，而你就憑著最特殊的性質，得到其中一副灰色機體。」

安清律理清了思路，他試探著問道：「那這個遊戲的機體，一共分為幾個等級？」

「三個層次。」青年緩緩說道，「分別是最為普遍的九型人格機體，再往上是萬里挑一的零型人格機體，最後是數量不超過十具的灰色機體。」

「我明白了。」安清律長舒一口氣，問道，「那你也是千夏的玩家對嗎？」

他的心中滿載困惑，如果自己匹配到的機體真是全世界各國搶著要的東西，那他怎麼可能在暗黑世界樹上整整待了半個月，才有人來迎接他。

而且安清律突然間就理解處境。

迎接他的人不一定是來自千夏的，也有可能是來自其他國家的。

如果其他國家的人，知道他是千夏的灰色人格機體持有者，要麼會想著拉攏他，要麼就會在他將機體的等級提升起來前，將他扼殺於搖籃之中。

但對方沒有趁著他昏睡之時就把他宰掉，所以安清律得出結論：就算真是其他國家的隊伍，眼前這個青年也多半是想著拉攏他。

「我來自日本東京，姓漆原，名凜。」青年手抵在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嗯，凜這個名字是有些奇怪，畢竟在日本取這個名字的還是女性居多，不過我很喜歡。」

「安清律，這是我的名字。」安清律有些不敢置信的問，「所以你是日本人，漢語卻說的這麼嫻熟？」

「並不是，在遊戲里，任何國家的語言，進入玩家耳中都會自動轉換為玩家所能理解的語言。」漆原凜呵笑了一聲，「所以從溝通上來說，基本不會有任何障礙，比方這會我能聽見你在講日語，你則是能聽見我在講漢語。」

「這樣的語言系統確實方便。」安清律直言不諱地問道:

「既然你是來自日本的玩家，所以你救下我的目的是.....想讓我加入日本的玩家真應，是么？」

「不，我不屬於日本攻略組，也同樣不屬於任何國家的玩家攻略組。」漆原凜指尖上的那隻烏鴉消散而去，他不緊不慢地說：

「這船上的玩家有來自俄羅斯的，來自美國的，也有來自英國的，但他們同樣不屬於任何國家的攻略組，我們自稱地獄燈塔，是獨立於國家官方組織之外的存在。」

安清律挑了挑眉，故作震驚地喃道：「地獄燈塔......」

這個名字......未免也太中二了，不會是什麼反人類組織吧，他在心中小聲吐槽

「對，地獄燈塔。」漆原凜幽邃的雙瞳彷彿能將人吞入其中，他緩緩說道：

「安清律先生，我們組內的其餘玩家，也都是擁有著最特殊人格的存在，所以我們理所當然地聚在了一起，因為我們是怪物，所以和那些庸人格格不入，不是么？」

你全家都是怪物.....

安清律的嘴角微微抽動，他緩緩問道：「所以，你在這個所謂的怪物攻略組裡是什麼地位？」

「組建者，也就是組長。」漆原凜嘴角上揚著回道。

安清律盯著漆原凜的臉龐，沉思了片刻后問：「那組建地獄燈塔的目的，又是什麼？」

「你知道么，我是被日本政府從牢獄里拖出來的，原本我還能在裡面安逸地看看書，但是他們滿腦子只想為國家匹配出更強的機體。」

漆原凜幽邃的雙瞳宛若空洞，他聲音散漫地說道：

「所以啊.....我想讓他們嘗到自食惡果的痛苦，我想讓他們理解，自己從牢獄中解放出的是一頭什麼樣的怪物，」

「我要讓他們知道，當東京的那面無形牆壁倒塌之時，我會帶著所向睥睨的怪物撕下他們的頭顱，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無數只灰鴉從漆原凜身後的天空掠過，暴戾的灰色陰影如霧一般，從漆原凜的背後瀰漫開來，將他襯托得如同鬼神般可怖。

安清律瞳孔收縮至麥芒大小，對於眼前這個看似平和健談的人，他有了新的認識。

這是一個......擁有反人類傾向的變態。

然後這樣的人組成的組織，其他人多半也絕對不會有正常人。

如果自己一步沒能走好，絕對會死。

就如漆原凜所說，日本政府絕不該選擇將他這樣的人從牢獄里放出來，讓他參加遊戲。

這個世界真的瘋了。

每個國家為了從神明手中收回更多的領土，都在瘋狂尋找著人格怪異的人類，就連在牢獄里的罪犯都沒有放過。

這是在孤投一擲。

他們早就該想到，這些人格扭曲的怪物，根本不會顧及國家乃至全人類的利益。

或許他們只是想到，憑藉著普通人來參加這個遊戲，根本沒辦法從神明的手裡奪回疆土，打開圍繞著各國首都的牆壁。

坐在窗台上的漆原凜，又恢復了平和的笑容，平靜說道：

「所以你能理解么，安清律先生，不管你以什麼方式被國家選中，他們都根本不在意你的性命。「

安清律沉默了許久，心情複雜的問道：「你想表達什麼？」

「我想說，他們只會榨乾你的價值，最後等到圍繞著首都的牆壁被打開后，把你當作隨時會失控的怪物處理掉，這就是世界的殘酷之處。」漆原凜冷淡地說道：

「他們將我們推到了這般境地，為什麼，我們還要像毫無尊嚴的犬類一樣為他們搖著尾巴？」

安清律的內心一陣動蕩，他已經徹底的理解了自己的處境，以及自己的這個開局到底有多麼的地獄。

地獄燈塔，這個反人類組織的首領，正在試圖拉攏著自己。

「現在.....」漆原凜注視著安清律，幽幽地說道，「征服整個世界，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機會就擺在你眼前，你難道不想抓住嗎？」

安清律依舊保持著沉默。

「安清律先生，相信我，沒有任何國家的隊伍能夠比得過我們。」漆原凜咧開嘴角，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會把全世界最特殊的人聚集在這艘船上，然後告訴著無知的人類，他們喚醒了什麼樣的存在。

而你，就可以成為我們隊伍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加入我們，或者是扭頭當國家的傀儡，請你給出自己的選項。」

安清律大致理解了漆原凜的言中之意，要麼他必須加入怪物攻略組，要麼他必須死。

他怎麼都不可能相信，漆原凜會那樣若無其事地將他放走。

畢竟漆原凜所建立的這個組織，將對抗的是所有的國家，乃至整個世界。

所以安清律清楚，自己想在這一刻的選擇后活下去。

他必須表現出來的東西是——異於常人的特殊性以及對漆原凜想法的認可，兩種事物缺一不可。

安清律沉默了許久，他仰起頭，泛著些許血色光芒的眼瞳，冷冷地注視著漆原凜。

「聽起來你似乎對於日本的仇恨很深刻，但你有沒有想過.....真正將你推到這種處境的並不是國家？」

漆原凜微笑著，他的笑容很自然，但卻很難不讓人感受到隱藏在此下的陰翳和可怖。

「那麼，你認為是誰，安清律先生？」

「是神。」安清律突然暴起，他用陰沉至極的語氣說道，「如果我是你，我會把槍口對準神明，那個將世界擺布至如此狼狽模樣的渣滓，我的目標會是把這位高高在上的神給拖下來，再把它剁碎了餵豬........」

漆原凜怔在原地，儘管他面對過無數扭曲的人類。

但他還是第一次碰見，具有這般壓迫感的人。

「所謂的國家和政府都應該只是順帶的，因為他們只不過是被玩弄於手掌中的瘋犬，你卻把所有的矛頭指向了他們....」

安清律言至此處，他瞳中的暴戾越甚，語氣越發陰沉，咬字的力度也越發深刻：

「地獄燈塔，挺響亮的名號，不過難道也就只有這麼點氣量嗎......真是可悲至極。」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靜。

漆原凜肩膀上那頭詭異的烏鴉發出著刺耳的叫聲。

「你說的對......宰掉神明，把高高在上的它給拖下水，」漆原凜怔了許久，隨即咧開了嘴角：

「果然，安清律先生，讓我收回先前對你的一些質疑，毫無疑問......你應當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一員！」

只有安清律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為了獲得漆原凜的信任，而在短短兩秒內編織出的語言。

從最終的結果來看，安清律完美地做到了自己想達到的效果——反客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