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被捲入七月密謀
一家人就這樣愣在那裡,並沒有隆美爾預想中的寒暄和擁抱。
「難道你們不歡迎我么?」隆美爾對他們的反應很奇怪,這要是換做以前,他的塞西早就激動地衝上來了。
高斯夫人看了看大家,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元帥,您現在不是應該在諾曼底準備抵抗盟軍登6嗎?怎麼會突然回家了?」
塞西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怔怔地看著隆美爾,彷彿已經看到將要在明天上演的悲劇。高斯眼尖地發現他的身體有些微微搖晃,便伸手在後面扶了一下,也是提醒他,隆美爾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隆美爾放下公文包,語氣輕鬆道,「在將來幾天里,盟軍不會有所行動,我這次回柏林主要是為了拜見元首,請他向諾曼底增派兵力。不過我看時間還比較充裕,就回家來打算給塞西提前過生日,因為如果真打起仗來,我說不準又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塞西滿頭黑線,「驚是有了,喜恐怕是沒得見了,再說我的生日還早呢,根本就不用提前過!」
「我這不是怕萬一么?」隆美爾來到他面前,粗糙的手指輕撫過他的臉頰,「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陪你過生日了,這次我不想再錯過。塞西,我欠你的太多,總想彌補一點是一點。」
「可是你知不知道,明天盟軍就將在諾曼底登6?!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塞西終於把這個結果喊了出來,可惜沒人相信他。
隆美爾和高斯齊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塞西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他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人,早就知道了這一切的結局吧。
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隆美爾以為他只是不滿自己放下工作回家來給他過生日,便笑了笑,「親愛的,你是不是擔心我會因為這事而受到處罰?不用擔心,我來時已經向龍德施泰特元帥請了假,我現在是在休假,所以根本不用擔心上面會怪罪下來。」
塞西很想暈過去,但嘗試了半天,都被清醒的思維給阻止了。
很久沒見老朋友的隆美爾,和高斯聊了很長時間,高斯夫人對他表達了感謝。當天晚上睡覺時,塞西卻失眠了。他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而身邊的隆美爾早已進入夢鄉。
一直在戰場上奔波勞累的隆美爾對柔軟舒適的床鋪沒有任何抵抗力,雖然很久不見的愛人就在身邊,可他依然抵抗不住洶湧而來的睡意,一沾到枕頭就呼呼大睡起來,或許在夢中,他想的仍然是如何加強鞏固「大西洋壁壘」。
塞西心疼地撫上他疲憊的臉,不再年輕的皮膚顯得很粗糙,臉部線條比年輕時更加深刻,也更加亂七八糟,但這些都不影響塞西對他的愛,反而覺得這樣的隆美爾比年輕時更有魅力。
「如果你能安安靜靜地陪著我過一生平淡的日子該有多好。」很輕很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沉睡中的隆美爾好像聽到了似的,下意識地抓住了身邊塞西的手。
塞西和他十指相握,眼底一片決絕,「如果我不能阻止你死亡,那我就會陪你一起去死。」
這句話像是宣誓,但更像是威脅,隆美爾的眉尖不安地動了動,但始終沒有醒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孩子們都還在睡夢中,塞西早早起床,把隆美爾的東西整理好,然後叫醒他,讓他趕緊回諾曼底。
隆美爾賴在床上不肯起,他已經好久沒睡得這麼踏實。
「唉,雖然現在趕回去估計也來不及了。但總要儘力挽回啊。」塞西嘆氣。
隆美爾抱住他,「你在嘀咕什麼?」
塞西卻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你該走了,元帥先生。」
隆美爾撇嘴,「這還不到六點半呢,是不是太早了點?」話音剛落,電話鈴聲就突兀地響了起來,在這安靜的清晨顯得格外刺耳。
前線指揮所來報,盟軍已在諾曼底發動大規模登6行動!
放下電話,隆美爾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穿戴整齊后,立刻和副官趕往機場,他必須在盟軍登6前趕回法國。
可當他緊趕慢趕地趕回諾曼底指揮作戰時,卻已回天乏術,盟軍爭取到了絕對制空權,大片大片的戰鬥機在空中投擲下炸彈,掩護大部隊搶佔海灘。
隆美爾的作戰計劃終究還是被最高統帥部刻意遺忘了,部署在海岸附近的只有一個第21裝甲師,這使後來在諾曼底海岸的德軍失去了及時的裝甲兵支援。
假設不是艾森豪威爾臨時決定在6月6號發起進攻,那隆美爾增兵諾曼底的計劃就可能完成。再假設沒有德國將軍們阻撓隆美爾把裝甲部隊部署在海岸附近,那盟軍將會在諾曼底面對5個德國裝甲師幾乎是7oo輛坦克與突擊炮的火力!
可惜,時間不能倒流,歷史無法重來,一切的假設也只能是假設而已。
雖然沒有完工的「大西洋壁壘」給登6的盟軍造成了極大的威脅,雖然部署在諾曼底的「奧馬哈」灘頭的美軍帶來了滅頂之災,成為盟軍傷亡最大的登6地點,但這一切都無法挽回德國已定的敗局。
塞西在家裡坐立難安,他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卻又不知道要幹什麼,高斯將軍已經開始了新的工作,高斯也夫人回了娘家。這些日子比爾一直住在斯圖加特,家族的一些生意需要他去熟悉,曼弗雷徳在空軍服役,不能經常回家。娜娜和漢斯要去工作,偌大的房子里如今只剩下塞西一個,空蕩蕩的,讓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凱蒂很是時候的出現在他面前,軟軟的肉墊上放著一顆小小的透明膠囊。
「你把這個在必要時交給隆美爾,讓他吃下去。」凱蒂說道,「如果你在他心裡的位置非常重要,他自然會乖乖聽話,如果他只想著盡一個軍人的本分,那就逼他吃下去!」
塞西拿起膠囊晃了晃,裡面的液體便跟著搖晃,他對這個東西不是很放心,「你確定它是解藥而不是毒藥?」
凱蒂翻了個白眼,「我是一隻非常有職業操守的貓咪好不好!不要總是懷疑我的能力,別忘了,如果不是我,你能生出那三個熊孩子嗎?」
塞西卻搖搖頭,「你這傢伙太沒準,造出來的東西時靈時不靈,我對你真是發自內深處的不信任,這次不同以往,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必須得有十成十的把握。」
「安啦安啦!我保證絕對沒問題!」小肥貓把胸脯拍得啪啪響,「如果你實在不放心,那咱們就找個東西試驗一下,也好消除你的疑心!」
這個注意好!不過,要找什麼東西呢?
傳說中的小白鼠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啦啊哈哈哈!
籠子里胖嘟嘟的小白鼠活潑得過了頭,塞西則有些不忍,怎麼說這也是條生命,他他他不殺生的呀!
凱蒂呲牙笑,「沒關係,我來!」
胖成個毛球的肥貓站在籠子前,一臉蔑視地看著胖成個毛團的小白鼠,兩眼一翻,「瞧你這個肥樣子,還有臉說自己是老鼠?」
塞西默然。他總覺得這隻肥貓是在罵它自己,真不懂它的優越感是從哪兒來的……
凱蒂把一粒膠囊塞進白鼠的嘴裡,然後把自己的新產品也快速地餵給它吃。小白鼠一陣抽搐后,倒在了籠子里,嘴角吐出了白沫,這很符合毒發身亡的表象。
「只要把在24小時內再把這個讓它吃進肚子里,它就能蘇醒過來了,不過蘇醒的時間會有點長,起碼要等36小時后才能完全醒來。」凱蒂拍拍爪子,非常有自信地說道。
塞西用一根小棍子輕輕捅了捅一動不動的小白鼠,「它……這算死了嗎?」
「不算,頂多算是個深度昏迷的狀態,而在這個狀態下,人都會停止呼吸和心跳,但動脈不會消失,但也只是很微弱的跳動,只要他們不去懷疑,那就沒有問題了。」
「我想他們一定會摸動脈的,」塞西憂心道,「他們一定要確認埃爾溫完全死亡后再去交差。」
凱蒂把貓爪蓋在他手背上,輕嘆一聲,「那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
在此後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隆美爾為挽救西線德軍的危局,進行了一系列艱苦防禦作戰,雖然也有一些出色的戰術行動,但大勢已去,他的努力註定不可能再有大的作為。
作為西線英軍總司令的蒙哥馬利,對隆美爾當年在北非從自己手上逃脫一直是耿耿於懷。他對外人聲稱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生擒隆美爾。把他抓住,關起來,哪怕是戰俘營的監獄,他也要把他禁錮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再也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可惜蒙哥馬利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為隆美爾在7月17號視察前線時被炮彈擊中,彈出車外,身受重傷。
當塞西接到德軍最高統帥部打來的電話時,表情非常淡定,但天知道他心裡有多恐懼,他幾乎是扔下電話就動身去了伯奈的野戰醫院。
「元帥夫人,請允許我說明一下元帥閣下的傷勢……」主治醫生在病房門口攔下了心急火燎的塞西,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塞西打算,「不用了,我知道我丈夫現在的狀況非常糟糕,我要立刻見到他。」
躺在病床上的隆美爾臉色慘白,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安靜的昏迷著。塞西覺得他是幸運的,起碼沒有斷手斷腳,落下殘疾。
「被送來時,他的頭蓋骨、兩個太陽穴和顴骨受了重傷,左眼也受了嚴重的損害,腦袋上儘是炸彈碎片。」醫生站在塞西身後,緩緩說道,「為了避免遭到進攻中的盟軍的俘虜,過幾天他得從這個野戰醫院被遷至聖歇爾曼,」
「我要和他一起去。」塞西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愛人的手。雖然埃爾溫受過很多次傷,但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嚴重過,這幾乎要了他的命。醫生離開后,塞西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痛苦,無聲地落下淚來。
我寧願你只是個碌碌無為的凡夫俗子,哪怕是個屠夫,過著貧窮的生活,我也願意跟著你。
是的,從前的塞西是很崇拜隆美爾,仰慕他高超的指揮藝術,欣賞他的騎士精神,更為他對自己的深情沾沾自喜。可當眼見著這個男人從一名小小的少尉一步一步登上榮譽的巔峰,手持元帥權杖,身披元帥勳章,在無數的鮮花和讚美中迷失自我,成為希特勒實現侵略的戰爭工具,這樣的隆美爾真的是自己喜歡的那個嗎?
「這一輩子都是你在保護我,給我最好的生活,最深的感情。現在請你好好休息,由我來我保護你。親愛的埃爾溫,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隆美爾負傷后的第三天,位於東普魯士的「狼穴」發生了刺殺希特勒的爆炸案。一直自稱有天神護體的希特勒再次逃過一劫,在這場爆炸案中,他只是受了點輕傷,下午兩點,還如常接見了來德國的墨索里尼。
反對派組織精心策劃的「女武神命令」宣告失敗。當天夜裡,希特勒就在帝國內部展開了大清洗,他咆哮著說要把這些「背叛者」清除掉。
此時的隆美爾還在戰地醫院裡養傷,當他聽說刺殺失敗后,頓時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奧爾布里希特上將,施陶芬貝格上校,奎因海姆上校和哈弗登中尉在統帥部的庭院里被黨衛軍擊斃。克魯格元帥飲彈自盡,維茨勒本元帥和將軍們被帶上納粹人民法庭,接受審判。
這些昔日軍界,警界及政界的高官在法庭上備受羞辱,他們不懼死亡,嚴正言辭地指責希特勒的狂妄無知。
而在這些受審的高官名單中,赫然出現了埃爾溫隆美爾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