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下亡語
「避不開了……」陳清嘀咕了兩聲,臉上的神色在瞬間恢復了平靜。
「這是哪,他們是誰,怪談又是什麼……」
陳清站在步入樓梯的入口處,腦海中思索著一切可能。
「附近失蹤了很多人……是因為我們的探險導致的?」他又向自己問:「那個所謂的小隊……為什麼只有他留有記憶呢?」
他一步步向下走,指尖在扶手上細細觸摸。
「我來過這……」他低聲說著,可他分明什麼都不記得了。
「如果我來過這……」
陳清摸索著,在扶手的末端摸到了一個用小刀雕刻的痕迹。
類似於三角形,卻在邊緣輕微延伸了一點。
「我會留下這個痕迹……」他臉色變了些許,他真的來過,且失去了有關此處的記憶。
他一步步走下樓梯,黑暗中的過道盡頭顯得異常遙遠。
「既然我來過,那我就一定會留下什麼……我一定會留下足夠讓我第二次離開這裡的信息。」
這過道與宿舍樓相似,卻又不像學校里的宿舍樓。
左側的前面有用淡藍色的牆漆做染色,大約染到了一米六的高度。右側本應能看到教學樓的半開放陽台此刻被圍上了鐵柵欄,可這裡只是二樓,這根本沒必要。
陳清伸手越過了安全網向外面探索,果不其然,窗外的世界同樣有阻力存在。
「這是本來就有的鋼筋封窗啊……」
他皺著眉,開始嘗試著推動最近的一間房門,他抓住把手,向著左右兩部扭動了一陣,門開了。
荷頁發出了吱呀的響聲,屋內的景象在黑暗裡卻不知為何能夠看見。
「如果我來過這裡……」他沉默了一下,皺起了眉頭:「不……我為什麼要去猜我做過什麼。我只要按照習慣去推研事情的發展就可以了……」
他看著門,門內是一間極其簡單的女生宿舍,四張床、四張座椅對著放。
他走到床邊,床上又被翻過的痕迹:「東西都被拿走了嗎?」他順著那些痕迹再度打開,卻見到一張紙條壓在了床底。
「這裡的一切都會保持上一次的模樣……這很合理。
但拿走的東西似乎都會回到原位。」
他看著紙條上陌生的字樣,心裡有些好奇,這不是自己的筆跡,可文字里的描述方式卻與自己的習慣極其相似。
「別人幫我記的……」
他皺著眉,既然一行人曾經都是一起進來的,為什麼……最後會只有兩個人逃了出去。
緊接著是房間內的抽屜,他拉開那些座椅,拉開了擋在桌子前面的衣物,看向了即使是在黑暗中,亦能見到些許黑色的抽屜當中。
那些桌子上扭著金屬把手,把手很久,摸起來有著奇怪的鐵屑,他遲疑了一會,將指尖放到了鼻子面前輕輕嗅探。
「是……血?」他白了臉,血腥味極其新鮮。
「我留下了什麼。我還留下什麼。」
他目光在四周不斷尋找,如果這裡發生了什麼,他一定會留下痕迹的。
「如果是我在桌子正前方……不知道危險的情況下會用左手……」
他低下頭,在桌子下方的位置尋找。
「沒有?」
陳清疑惑地摸向了邊上的鐵杆,這不合理。
「如果是我的話……」
他退後了兩步,從身旁的床上扯來了一條毛巾,綁住了拉手,在黑暗中拉動的抽屜。
隨著嘎啦一聲,木質摩擦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緊接著便只剩下了安靜。
他緩步上前,預想之中的一切事件卻沒有發生。
而在桌子內,他找到了一把手電筒。
「不對……這絕對不對……」
他輕聲嘀咕著,按亮了手電筒。
在這一個瞬間,就在手電筒散發出光亮的那一個瞬間。
那張人臉,亦或者不能被稱之為人臉。
那一張扭曲的蛋白質聚合體出現在了陳清面前。
它貼著陳清面前的床鋪,用架子將四周撐開了,平攤開夾在衣架上。
這絕對是住校的學生最喜歡的晾曬方式。
陳清心裡一驚,那張臉上的睫毛仍然在不停顫抖。
他的手也是。
他咬著牙關,生理帶來的恐懼伴隨著血腥味達到了巔峰。
原來那並不是桌子的氣味。
那道不斷晃動的光線順著人臉往下走,滴落的鮮血滴在了桌子上,點點鮮血匯成河,流到了房間的地面上,途中經過桌子把手。
而就在剛才,他的臉與這塊蛋白質僅僅距離不到二十厘米的距離。
「卧槽,卧槽。」
他控制著自己牙齒打顫的速度,心中的理智在極度壓抑著恐懼所帶來的呼喊衝動。
「為什麼……」他捏著手中的電筒,指尖已經發白了:「我僅僅是覺得恐懼。」
他一點點向桌子走去,他一點點地回到了向前站立的地方。
在那裡,一定有人留下什麼。
他摸了摸手電筒,上面有磕碰的痕迹,可惜不能得知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如果一群人受到驚嚇……
也許他們當時沒有看到這個。
他目光轉向身後,應該有人會往後跌坐,也許會有人發出驚呼……
一群人,製造的動靜絕對不會小的。
他挪動著僵硬了的腿,目光停在了先前站立的床前。
「扶手……有些彎了。」
陳清很果斷地認為,這是他們撞到的痕迹。
他走近再一看,床上的扶手旁邊赫然夾著一張紙條:「它們來了,足夠的音量可以驅散。」
「它們……它們是誰……」
陳清皺著眉頭,卻總感覺紙條里留下的信息有幾分不對。
看著面前僅離數尺的人皮,陳清的牙關咬緊了。
他剋制著心中的排斥,一步步走到人臉面前,伸手捏開了固定著人皮的架子。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垂落的人皮輕輕搖擺,留下了凹痕的臉皮在片刻間恢復了圓潤。
陳清心裡漏跳一拍,卻是將架子夾到了自己手上。
指尖很疼,力度很大。
也是在這一刻,他看著面前不斷搖晃的人臉,總覺得對方的睫毛下有什麼在轉動。
他心裡犯怵,將這張人皮放在了手中。
他心裡厭惡,可不知名的情緒卻是死活不讓他拋下手中的器物。
陳清咬著牙,看向了自己身後床下的課桌。
那張課桌上,數個課桌被鎖了起來。
他搖晃了一下,雖然鎖頭銹透了,但仍然堅固。
見無法打開這些桌膛,陳清將目光放到了唯一一個沒有上鎖的小抽屜上。
他輕輕拉動,一直發黃的照片正躺在其中。
那種照片……
他心裡犯怵。
「這照片……」他輕輕撫摸著。
指尖潔凈、無灰塵。
「這照片上的人。」
他咬著牙,白了臉。
那照片上印著的,分明就是自己這張面容。
他正笑著,用手親切地攬著身邊的人。
可他不記得了,那衣物、那場景,以及這張照片拍攝的年代……
陳清白著臉,看向照片上的另外幾人。
除去自己,有三個人的臉被煙頭或是什麼的燒掉了,空著一個洞。
有兩個人的面容被黑筆塗抹。
「我到底是誰……」他咬著牙,一股更大的恐懼在心裡蔓延。
「我身上又發生了什麼?」
陳清看著手中的照片,只覺得世界變得異常荒謬。
「到底是誰……改變了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