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隱藏的入口與過往
「啥玩意啊這是。」
姜婉喘著氣,額頭上細密的汗已經打濕了發梢。
她看著眼前的一幕,在牆壁里,那森森白骨上爬滿了細密的綠色絨毛,撬開的牆壁放在遠處,堆積起了一座小山,那些鮮紅的混凝土也不知是鮮血還是顏料,有些過分地紅了。
她扭過頭,眼裡充滿了不解與錯愕:「我就跟你分開半個多小時啊!你給我整出這麼多幺蛾子?!」
陳清挖了挖鼻子,顯得格外的不在意:「關我啥事啊,這人少說死了幾年了,我能挖出來都是積德行善了知道嗎?」
她負責額頭,嘆息著敷衍著對方:「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在半個小時有餘后。深夜的樓里,人員開始漸漸多了起來。
公司的負責人,寫字樓物業的負責人,甚至是十幾年前的建築單位都有人被叫來現場問話。
而陳清站在一旁,樂呵地隔著會議室的玻璃聽著裡面的一切,收集著與這場災難有關的信息。
說實話,這玻璃本不該漏音的,但誰讓他撬開了條縫呢。
而在場的相關人員見著這一幕,倒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雖然他們的眼裡有些鄙夷,雖然他們的眼中對其有幾分看不起。
但姜婉站在他的身旁,便足夠讓他們合上嘴巴了。
聞訊了大約有四五個人以後,警員們也基本上將公司里的人剔除出了目標。
屍骨死亡的時間已經無法準確探查了,但最少也在三到五年的時間,這個時間,這家公司連成立都沒成立呢。
「姜婉,你帶來這個人……」在會議室里的問話結束后,有兩名看起來在三四十歲的中年警員走到了她面前。
他們面容糾結,似乎想說些什麼。
「他沒事的,這事跟他關係不大。」
「可我們想知道他都說了些什麼!」
在那兩人身旁,另有一名年輕警員大聲呵斥。
他叫戚博濤,與姜婉同年畢業、同年加入到警局當中,不過可惜的是,因為姜婉接觸的案件實在太多了,他們的警階並不相同。
雖然還處於同一個大段下,但已經是一個頭一個尾的差別了。
急功近利的心總歸是會有的,更何況對方曾經只和自己平起平坐。
「我說什麼和這件事有關係嗎?」陳清聽著他的話,樂呵著也露出幾分無所謂。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有沒有關係?」戚博濤叉著腰,指著陳清的鼻子呵斥:「我勸你最好配合點!要是耽誤了破案,那這就是你的責任!」
「噢?」陳清笑得更加開心了:「那不巧了,鄙人剛滿18,等等……我身份證好像沒滿,來啊,我也想看看我能負什麼責任。」
他話音未落,姜婉已經站到了他身前,神色嚴肅:「你能不能破案和報案人有什麼關係。你很閑嗎?死者明顯已經超過了三年時間!你覺得他三年前會在這把人殺瞭然后自己報案嗎?!
你沒有評上晉陞是有原因的。業務能力如此低下,不能回去多吃點核桃嗎!」
戚博濤神色猙獰,但他冷哼一聲,卻是不敢還嘴些什麼。
只是他轉身以後,卻還是忍不住心裡的不服:「三年時間有什麼!他就不可能是兇手嗎?拋開現實不談!他難道沒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嗎?!」
陳清面色凝重,不由得鼓起了掌:「真他娘精彩。你不去小黃書上當個博主真是可惜你了。」
姜婉真想攔著陳清繼續譏諷刺激對方,卻因為陳清嘴裡吐出的話遲了片刻。
「你說拋開現實不談,我還真就沒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笑了一下,十分譏諷:「水泥牆內能起到隔絕氧氣、隔絕細菌的效果。而屍體在水泥內腐化,水泥會隨著屍體的塌陷而下陷。結合以上兩點內容,可以很輕易地得出一個結論。屍體是死亡且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才完成的灌注。
他並不是被打的生樁,所以對方進出工地的時候一定會攜帶大件物品,而且對方殺死他后,一定在某種冷庫里存放了很長一段時間,以至於這種菌種附著在了屍體上。
你說,能同時滿足接觸冷庫、攜帶大件物品的人在工地上會有幾個。是我?你找幾個工地能放十三四歲小孩上施工現場的給我看看好吧。」
他話音在人群中漸平,人群里的神色各異,姜婉臉上有幾分感嘆、有幾分自豪,還有幾分在看向戚博濤時的譏諷。
「他是我的人是有原因的,那個部門不收你更是有原因的。明白了嗎?」
他咬著牙,似乎還想掙扎兩句。
可陳清拋出了最後一顆重磅炸彈:「以上內容曾經都在你們書中有過,當然了,大學生嘛,上課不認真倒也是正常的。」
他說的這話結束后,姜婉的臉卻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只能說上學是上學,工作是工作,差別還是挺大的。
「還有什麼問題嗎?」他看向不遠處的一群警員,倒也洒脫地向他們問。
「要說問題……那確實是沒有多少了。不過剩下的東西總不能再讓你來吧。」在陳清話音落下后,一位年紀稍大點的警員向他笑著點了點頭,從神色來看,他似乎對陳清與姜婉的好感非常明顯。
不過見著姜婉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情緒,估摸著他們本身就是好友吧。
他點了點頭,走到了姜婉的邊上開始思索起先前的那段話語。
見著他沒聲了,那些警察才又開始了討論:「按照他說的方向……我覺得是可行的啊。」
「確實是……不過這樓層高三米多,當時的施工人員是怎麼把屍體拋進去的。」
「確實……高層建築的水泥澆灌都是通過管道完成的,像這面三點五米的牆,水泥得拉接近一百多米的管道。這……如果是夜半拋屍,那……」
「不可能的。」一名稍老些的警員否定了他的話:「水泥澆灌完後會封板。不太可能是晚上拋屍。」
他們嘟囔著,陳清卻是拉著姜婉一路向外面走去。
「話說回來。為什麼這棟寫字樓的電梯晚上是不營運的。」姜婉看著他緊縮的眉頭,心裡也有些好奇。
「不懂。」他搖了搖頭繼續說:「我來的時候就賊想吐槽了……二十多層樓啊他奶奶的。也就是我身體好,卡蘭斯爬上來以後沒跟我說過十句話,肋骨都快喘斷了。」
姜婉有幾分錯愕:「會是什麼……特殊原因嗎?」
「后室?」陳清與她對視一眼,遲疑了片刻以後才搖了搖頭:「不曉得。按常理來說,你這棟樓進入后室的方式是電梯的話。那幾千人的流量,平日里誤觸的可就真的太多了。」
他們閑聊著,也因樓上再無參與的事務,一路順著樓道往下走,走了大約有十多分鐘的時間以後,兩人這才回到了寫字樓的大門前。
他看著那棟樓,嘴裡在嘟囔著念:「通往天堂的路同樣通往地獄,無法停靠的位置往往才是人間,人間崎嶇、人間不再會有回頭路。」
天堂與地獄相同。若是那后室在這棟樓里,那隻會是電梯,可就如他所說的那樣,如果是電梯,誤觸的概率就太大了。
「無法停靠的地方……會是指什麼特殊樓層嗎?」姜婉皺著眉,看向陳清。
「不是……肯定不是。」他在來時便仔細看了,每一樓層都有對應的電梯。肯定不是這個原因……那是什麼。
「如果從字面上來理解,它所指的確實是某一處電梯無法抵達、無法離開的位置。可那個位置在哪?」
陳清抬起頭,用手比對著面前的大樓。
「這樓還挺高的。我們市裡近些年建起來的寫字樓都是這樣越來越高了吧。」
「嗯。」她點了點頭,聲音裡帶著幾分惋惜:「地貴嘛。而且我們現在這……」她猶豫了一下,嘆息了一聲:「發生的案件實在太高了。進來了的人想走,外面的人不敢來,好不容易跌下去點就給人操盤漲起來。貴噢。」
陳清聽著,說者無意,但聽者有心。
「是啊。這樓貴啊……」他皺著眉,那個后室是指向了某一處地方,且指向的位置是一處他們明知道地點的后室,他們為什麼要拚命探索此處,直至尋找無望,才決定直接去探索那邊。
「因為『貴啊』。」他眼神一亮,猜到了什麼:「也許我沒猜錯……關於後續后室的規則就藏在這裡。他們不知道規則就進入,自然僅有幹部級人員才能勉強逃生。」
他再抬頭看,這棟樓正反射著月光。
「問題在哪呢?」他猶豫著,總感覺答案就在面前。
是的,答案就在此時此刻,站定在樓前面的他眼中。
他閉上眼,先前聽到的話一遍遍在腦海中回蕩。
「這樓層高三米多,當時的施工人員……」
「這面三點五米的牆,水泥得拉接近一百多米的管……」
他回憶著一句句耳邊曾聽見的話語,腦海中漸漸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是數字,數字才是關鍵。」他看著姜婉,露出了笑容:「我找到入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