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六章 夫子

「等等！」林凡大聲道：「我們也與宙斯有仇，我們可以合作……」

克洛諾斯置若未聞，只管抬起巨大的腳掌！

「轟！」

滔天的血浪轟然爆發，整個血海彷彿都倒卷開來！

大夏諸神倒還好說，早已拉開了距離，此時距離頗遠。

而林凡就在這克洛諾斯身前千米處！

面對那恐怖的衝擊，林凡只能一把抱住星夜，下一刻，一股恐怖的力量從血海中翻騰開來，血浪衝擊在林凡身上。

全身骨骼彷彿都瞬間碎滅，就像是一隻螞蟻面對不可抵擋的海嘯！

「轟！」

血浪朝著四面八方沖刷而去，林凡被血浪高高拋起，宛若一道流星掠向遠處。

「砰！」

林凡重重摔在一處破碎的大地，一條胳膊和一條腿都在那恐怖的衝擊下斷掉，嘴角鮮血不斷湧出，但依舊關切的看著懷中的星夜：「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你，你沒事吧！」星夜臉色慘白，方才那衝擊讓她也受了些傷，但在林凡的保護下並不嚴重。

「沒事……」身軀幾乎要碎裂開來，但林凡還是緩緩道：「我有不滅護體，死不掉。」

身後再次出現「不滅」兩字，林凡鬆開星夜，快速恢復起來。

但看著走來的巨人，已經臉色難看。

「呵呵，合作？」一旁一個泰坦巨人冷笑道：「說不定是宙斯派來的，就算不是……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們合作？」

「和我們並肩作戰嗎？哈哈，還不如成為我們的食物，我們躲在這裡，可很久沒有進食過了。」

合作，是需要實力的！

大夏諸神如今展露的實力，完全不足以讓這些泰坦巨人放在眼裡。

沒有人會閑的沒事跟一隻螞蟻合作，相反，餓極了的話，反而會不惜將螞蟻當成食物。

而就在此時。

「真以為我大秦無人？」

「轟！」

一道恐怖的氣息衝天而起，白起從血海中緩緩站起，全身皮膚都變得血紅，猩紅的火焰在全身燃燒！

他要強行回復巔峰實力！

哪怕這具沉睡已久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自己當年那股力量！

「來！」

「就你叫那什麼洛是吧，俺白起跟你玩玩！」

「刷！」

血紅鐮刀揮舞，白起身後，二十萬大秦鐵甲持槍列陣，四十萬亡魂嘶吼！

「風！」

克洛諾斯眉頭微皺，不知為何，他從這螞蟻身上感到了一股極強的危機感。

彷彿對方身上醞釀著一股讓自己都要心驚的力量，隨時都要爆發。

「有趣。」克洛諾斯目光變得凝重，轉身看向白起：「你好像很強。」

「白起，躲開，輪不到你強行恢復。」

還沒完全恢復的林凡扶著身旁一個矗立在血海中的岩石站起身來，咬牙道：「克洛諾斯，如果你今天殺了我們中的一個，你會後悔的。」

「我會後悔？」克洛諾斯皺皺眉頭。

「你會知道你最大的敵人，不是宙斯！」林凡狠狠咬牙：「你會死，你連躲藏的機會都不會有！哪怕我們今天都死在這兒，你也會被追殺的無處藏身！」

「哈哈哈哈。」克洛諾斯哈哈大笑，「你瘋了嗎，我會後悔？就憑你們？」

「我先殺了你！再殺了他們！」

「不滅……當年波塞冬，都不敢直面我，我倒要看看你的不滅能撐住我幾拳！」

克洛諾斯大步走向林凡，抬起巨大的拳頭。

林凡深呼口氣，他不想說出那個名字，哪怕當初被宙斯等人圍攻都沒有說出那個名字。

但如今，不光是他自己受到了危險，大夏諸神也全部在這裡！

若是不說出那個名字，大夏真的是滅頂之災！

「我呼喚你的名字，偉大的地獄之王，克……」

看著那克洛諾斯抬起的拳頭，林凡輕聲道。

狂風開始匯聚，血色的天地被陰雲籠罩，大地在這一刻顫抖。

這個世界，宛若為那位存在的到來而戰慄。

「你在喊什麼！」

克洛諾斯也感到一股危機，巨大的拳頭裹挾毀滅一切的力量砸來！

那是能砸碎規則的一拳！

頂著那幾乎要碾碎自己的狂風，林凡大聲道：「勞……」

但就在林凡要完成呼喚的時候。

一隻手忽然捂住了林凡的嘴。

「我感受到了與我一樣的鮮血，我感受到了與我一樣的思想……這……不是幻術。」一道厚重的聲音傳入林凡耳邊。

林凡愣了一下，他扶著的那一塊血染的岩石忽然開始碎裂。

那遮天蔽日的恐怖一拳已經砸落！

但就在下一刻，林凡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就那麼忽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道身影並不如泰坦一般巨大，只是比常人高大許多，身高兩米二多。

但這一刻，在林凡的視角下，這道身影卻宛若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魁梧至極，肌肉發達，穿著寬大的……儒衫？！

「這是！」林凡瞳孔驟縮！

遠處，子路和莫不知也都臉色一變：「這股氣息……」

「他說的沒錯，你會後悔的。」那道身影輕聲道：「敬鬼神而遠之。」

「我一旦發威，連鬼神見了都得敬畏的遠離我！」

「轟！」

儒衫碎裂，一股強悍的文氣迸發而出，隨即沖入這一具身體！

「噹！」

竟是有鐵鎚的敲擊聲傳來，這是思想淬鍊身軀的聲音！

「轟！」

中正磅礴的氣息轟然暴發，這一刻，天地都在顫抖，一個巨大的「儒」字升騰而起，而這道身影竟是通體如同無暇的白玉！

那恐怖的肌肉彷彿每一寸都蘊含無上的力量，那是超越肉身的力量，那是思想帶來的極致力量！

一股強悍的氣息迸發而出，面對那泰坦之王的恐怖一拳，這道身影轟然一拳砸去，宛如猛虎！

泰坦之王巨大的拳頭與那身影的渺小的拳頭形成對比，但人類的力量，從不在於體魄的強大，而在於思想！

而那渺小的拳頭，來自大夏五千年最有智慧之人，來自五千年思想的偉岸！

這一刻，泰坦之王的眼中竟是無比驚恐！

「轟！！」

天地動搖，克洛諾斯那與天地齊高的身軀轟然倒退，竟是直接在血海中向後滑行數千米才止住身形！

那道身影則巋然不動的立於空中，立於血海之上，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你……」克洛諾斯目光驚恐的看著自己拳頭上的凹陷，再看看那站在林凡身前的人類，聲音帶著些許憤怒和忌憚道：「你我不是說好了，只要我們不招惹你們，你們就允許我們在這裡借地躲藏嗎！」

那道身影卻沒有多看一眼克洛諾斯，而是緩緩轉身，看向林凡。

林凡看著這滿是傷痕的身軀，看著這曾經與自己並肩而戰的戰友，看著這站在人類思想頂點的身影，緩緩持弟子禮一拜：「大夏總指揮，林凡，見過孔聖！！」

孔聖！

世間唯有一人配被稱為聖人！

孔夫子！

只剎那，子路和莫不知狂奔而來，顧不得涕泗橫流，紛紛持弟子禮，大聲道：「弟子子路，見過老師！」

「徒孫莫不知，見過老師！」

那道身影，是所有儒家弟子心中的精神象徵！

甚至不只是儒家弟子，一眾大夏諸神紛紛掠來，紛紛對著孔聖人持弟子禮：「學生司徒紅，見過孔聖！」

「見過孔聖！」

「見過孔聖！」

「子路……好久不見……可我記得你明明戰死了。」孔子複雜的看著子路，似乎還有些無法理解眼前這一幕。

最終，他看向林凡，輕聲道：「修羅……你……你為何還活著……我們，我們是不是還沒有失敗……」

他的目光有疑惑，有悲傷，有複雜，更有希望。

林凡沉默許久。

他知道，這位孔聖不是如今在大夏之中沉睡的孔聖。

這是上一世的孔聖，被抹去的時間中的孔聖。

他既然出現在這時空碎片，就說明那個大夏已經……

林凡想撒謊，但看著這位至聖先師，終究還是一字一頓的說道：「孔聖，我們失敗了……」

「失敗了，失敗了……」夫子一個踉蹌，眼神迷茫。

他彷彿看到了無數儒家子弟的覆滅，他彷彿看到了那些堅持自己的道的人的死亡，看到了一個個學堂的破碎，看到了抵抗之人的絕望。

許久之後，他低頭看著下方那滿是屍骸的血海，低聲道：「我想起來了，我們失敗了……那片土地，那片承載著我的道，完成我之夢想的土地……碎滅了……宙斯，奧丁，惡魔……」

「可，可為何你還活著……」他似乎又有些希望，「你活著，子路也活著，你身後的這些人……司徒紅，道萬千……他們，他們也活著……這，這是為什麼？」

這些人里，不少也是與他並肩過的戰友，更有在當時已經死去的戰友！

「這是……」林凡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看著一臉希冀的夫子，他嘆道：「這是……新生的大夏。」

「新生的大夏？」夫子愣了一下，笑了笑：「我懂了，我懂了……」

以他的智慧，一切無需多言。

事實上，當看到子路的時候，他就已經懂了。

「那個，」一旁的克洛諾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面對這位人類，他竟是只敢小聲道：「現在你是什麼態度……」

「你先給我等著！」夫子握了握腰間名為「德」的佩劍。

這位泰坦之王點了點頭：「好的。」

他的脾氣忽然變好了。

「新生的大夏……」夫子眼神有短暫的落寞，畢竟，那個碎滅的大夏，是他曾經拚死護衛的大夏，是他周遊列國、有教無類的思想，是傳播了他的道的打下。

繁華至極。

然而……就那麼碎滅了。

「夫子，這個大夏，依舊是大夏！」林凡開口道，「那裡也有儒家，那裡也有七十二賢人，那裡也在傳播您的道！」

「那個大夏，更為璀璨！」

「這一次，我們抵禦了神明的入侵，我們修建了鋼鐵長城，我們修建了凜冬長城，我們殺死了波塞冬，我們迎娶了卡俄涅！」

「我人族昌盛，文道不絕！」

「是嗎？」

「是！先生，在我大夏，依舊人人有書讀，人人有學上！真切做到了有教無類！」子路恭敬道：「學習好的，可以上好大學，學高新知識。可就算是學習不好的，也可以去學一門手藝，修車也好，理髮也罷，總歸有一技之長！」

「在我們的大夏，雖然不是所有人都專心儒家，但卻是真正的有教無類！百花齊放！」

「諸界灰暗，唯我人族昌盛！大道不絕！」

「夫子，您的大夏沒有失敗，大夏，依舊是您希望的大夏！」

原本低沉的夫子欣慰的聽著，最終哈哈大笑：「好，好，大夏，依舊是大夏！」

「子路！」夫子重重拍了拍子路的肩膀：「現在的你，很不錯。老師很喜歡。」

「是老師教導的好，也是大夏教導的好。」子路嘿嘿笑了笑。

「現在的大夏，老夫也很喜歡。」夫子點了點頭。

夫子看了看那些同為先輩的大夏諸神，像是跟過去的戰友打招呼，笑道：「金蟬，你還活著啊，我之前還給你上過香，大聖，你也活著，魔神呂布，腦袋還在呢……」

當說到始皇的時候，始皇下意識挪到了白起身後。

「別躲了，我看到你了，焚書坑儒秦始皇嘛。」夫子呵呵笑了笑。

「那個……」始皇表情尷尬。

「嗨呀，你想幹什麼！陛下就幹了，怎麼滴吧！」白起咬牙舉起鐮刀，將始皇護在身後，「那些文人天天寫書說陛下殘暴，亂我大秦民心，希望踩著陛下來名垂青史，他們何曾真正的懂陛下，真正的懂大秦！殺就殺了！你要打，俺白起陪你打！」

「白起，不得無禮！」

子路連忙攔住白起，但還是回頭道：「夫子……始皇……始皇雖然傳聞在歷史上的確做了那些事……但，但這段時間我跟他接觸，他還是很好的，這裡面肯定有誤會……」

「不用說了。」夫子擺擺手：「我知道，他殺的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儒家子弟。」

「何為儒家？」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教蠻夫以仁德，與懦弱以勇氣，啟民眾之心智，教帝王以仁慈！」

「始皇乃千古一帝，以虎吞山河之勢結束混亂時代，終結那民不聊生的諸國混戰，雖殺戮無數，但也造福蒼生。開一統先河，啟華。夏之始。」

「承受天下罵名，來換一個天下一統！何其仁義！」

「此乃真正仁君！」

「那些妄圖借著抨擊帝王揚名，滿嘴仁義道德的小人，看似無懼強權，實則絲毫不顧天下安定，只為名傳千古，便動亂民心，也配做我儒家弟子？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長江滾滾流。」

始皇一愣：「夫子您怎麼……」

我還沒解釋呢。

你怎麼就幫我解釋了？

「別那麼大驚小怪。我可是來自未來……雖然是失敗的未來……」夫子笑了笑：「你也是最早為大夏戰死之人，就算真有什麼矛盾，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始皇深吸口氣：「世人皆言夫子大智，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夫子，始皇。

這兩位站在人類智慧頂點與權力巔峰的千古聖人與千古一帝相對一拜。

「只恨未能看到如今大夏……」夫子嘆了口氣。

「夫子，沒事，等處理完這邊的，我帶您回去！」林凡連忙道：「回去之後，咱們好吃好喝，好好看看如今的繁華大夏！讓卡俄涅給您按腳，讓波塞冬給您捶背！」

開玩笑。

這夫子來自未來，他的實力可是強撐到上一世大夏終結的，甚至活到了現在。

這是人類最強戰力之一！

孔聖人！

若是能帶回去……哪怕宙斯如今想動大夏，也得先掂量一下。

「先不急。」夫子也目光希冀，指了指地下，笑道：「你們來了，我最後的任務也完成了，你們待會去下面，拿走我鎮守的東西，那是人類最後的希望……」

而就在此時。

「喂，」克洛諾斯沉聲道：「要是聊完了，就快把他們交出來……」

氣氛忽然安靜了。

林凡小聲道：「夫子，之前你也看到了，他是真想殺了我們。」

「師父，揍他丫的！」子路的腰桿也挺直了，「他還不知道我們當年是怎麼周遊列國的！是時候讓他知道掄語是怎麼來的了！」

真以為儒生靠著一張嘴，就能在那諸國混戰、遍地流民和強盜的時代走一圈？

真以為那諸國國君那麼好說話，想見就見，還跟小學生一樣，一副虛心聽教的模樣？

妲己則一副梨花帶雨：「聖人，要不就把我們交出去吧，雖然我們交出去就是死，雖然我們都是大夏血脈……」

純純以退為進了。

夫子緩緩抬起頭，看向那滔天的巨人，撫摸著腰間德劍，淡淡道：「他們，我保了。」

「你講不講道理？」克洛諾斯沉聲道：「他們來到這裡，看到了我們，萬一將我們的消息告訴宙斯……」

「你在跟我講道理嗎？」夫子點了根煙，捏了捏拳頭，晃了晃脖子：「從來都是我跟別人講道理。跟我講，你也配？」

「我是說，你可能認錯了什麼！」克洛諾斯臉色陰沉道：「你們好像認識，但……你的世界早已經破碎了！就算他們是你曾經的什麼人，但現在的他們，也跟你沒有關係。」

「你們只是陌生人，何必為了他們與我泰坦一族……」

「你錯了。」夫子彈了彈煙灰：「大夏，始終是大夏。」

「他們來自大夏……一個沒有破碎的大夏！」

「那裡，同樣是我的家，他們同樣是我的學生。」

「哪有學生干架，老師不幫忙的！」

克洛諾斯握緊拳頭：「你真要與我為敵？」

「我也該給你們上上課，立立我的規矩了。」夫子摁滅了煙頭，拔出了刻著德的佩劍，笑容森然道：「讓我看看你的純度。」

子路興奮的拿起巨筆，一副準備記錄的模樣，興奮道：「掄語又要有新內容了！」

「轟！！」

克洛諾斯再次一拳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