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習慣

長風武館。

李牝在一旁打拳，而教練也好，學員也罷，都會遠遠避開，免得打擾他。

他今天早上的表現，征服了長風武館所有人。

不知不覺中他的身份已經隱隱超過楊丹青，成為了長風武館中僅次於館主方凌絕的二號人物。

打完一套拳的李牝長長吐出一口氣。

不用凝神感知，他都能想象出自身氣血體魄的變化。

【氣血+】

總值：。

「下一步就是抱氣成丹，上一次我雖然匆匆抱丹，可準備卻也不少，結果以失敗告終，可見抱丹不易，這一次，得走穩妥一些。」

李牝打算用打磨丹勁的方式，水到渠成的磨到抱氣成丹之境。

這是一種類似於以力證道的法門。

繁瑣。

但勝在安全。

而打磨丹勁對其他化勁高手而言繁瑣，但對「天賦異稟」的李牝來說，僅僅是一次次改進、優化，從而達到將混元如一的勁力練成本能。

這個時候，李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望向一旁。

卻見方凌絕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正看著他打拳。

察覺到他回神，他問了一聲：「結束了？」

「結束了。」

「去我辦公室坐坐？」

「好。」

李牝回應，跟著方凌絕進了辦公室。

入了辦公室，方凌絕親自去幫李牝接水泡茶。

不過半途李牝還是將茶壺接了過去。

「我來。」

方凌絕也沒有和他爭，只是看著他好一陣打量。

足有半分鐘，他才道了一聲：「這就丹勁了啊。」

「嗯，生死之間，思維電光石火，確實是頓悟突破的最佳時期。」

李牝道。

「話是如此，但這是火中取栗啊。」

方凌絕道：「武道界有這種人，被稱之為求道者，但縱觀一位位為武道傾注一切的求道者，卻沒有一人能夠走的長遠。」

李牝知道方凌絕在勸他以後還是小心行事，他附和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人生舍死無大事，我比所有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因為……

他想知道，人類的血肉之軀，究竟能夠進化到什麼程度。

當今之世，那些達到人類巔峰，沒有任何短板，號稱世紀之王的存在都扛不住機槍炮彈，充其量只能依靠罡勁震蕩將手槍子彈彈開。

在那之後會是什麼領域，又有什麼樣的風景，沒人知道。

他……

想去看一看。

所以，他不會輕易死去。

「你能這麼想就好。」

方凌絕道：「我怕你兩次突破都依賴於生死搏殺激發生命潛能，從而迷上了這種快速突破的感覺，玩火自焚，你能保持冷靜，看來是我多想了。」

李牝笑了笑。

「星臨節前，你報名參加江州武道大會，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你是去積累經驗的，現在看來……早在當時，你就有想法了吧？」

方凌絕看著他：「後生可畏啊。」

「我只是覺得，等到江州武道大會開始時，我的修為應該能再進一步，說實話，能不能在江州武道大賽上嶄露頭角，乃至殺入前十，我並無把握。」

李牝道。

抱丹！

是他前世從未涉及過的領域。

「自律、自信。」

方凌絕點了點頭：「你能打出丹勁了，要不要去江州將副高級職稱考下來？」

「不急，一個證件罷了。」

李牝道。

「也是。」

方凌絕道：「而且現在也有些不是時候。」

「嗯？」

「死亡山谷的武者召集令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

「死亡山谷以死亡為名，可見其中兇險，太白承平已久，很多武者已經失去了動蕩時代搏殺凶獸，和魔物爭奪生存空間的血性，幾個月下來，全國報名武者不足百人，現在有風聲稱，上面會下達強制徵召令。」

方凌絕道：「連我都能得到這個消息，這事八九不離十。」

李牝聽了，點了點頭。

「悟出丹勁，接下來就該抱丹了，你可有抱丹之法？」

「我總結了自身畢生所學，揣摩出了抱丹之路，具體效果，尚未實踐。」

李牝道。

方凌絕一怔，難以置信的盯著李牝：「你不會想告訴我，你沒有傳承！？」

他緊接著道：「你師傅呢！？」

李牝緩緩搖了搖頭。

「這不可能！」

方凌絕身形猛然前傾：「那你……是怎麼練出丹勁的？」

「我以前自己揣摩、思考，另外……我刷了一個多月視頻了。」

李牝道。

「……」

方凌絕瞪著李牝，呼吸漸漸變得沉重。

好一會兒，他失態的吐出一個詞：「卧槽！」

李牝嘴角一抽。

「你是怪物嗎！？」

方凌絕喃喃道：「這種年齡打出丹勁，基本上只有那種武聖弟子，或者極其優秀的宗師親傳才能做到，你現在告訴我，你沒有傳承！？連門像樣的練法都沒有！？」

「事實確實如此。」

李牝贊同的點了點頭。

「呼！」

方凌絕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口氣。

他猛然從抽屜里將一個u盤拿了出來。

「拿去，裡面記載著白鶴流的白鶴拳，我這就引薦你進白鶴流，如果你真的沒有任何傳承，僅靠自己修鍊到這種地步，別說拜師宗師了，拜師武聖都很有希望。」

「那就不用了。」

李牝沒有動這個u盤。

「為什麼？」

方凌絕眉頭一皺。

「不為什麼。」

李牝輕笑一聲：「我只是不習慣恭敬的行禮，叫別人，師傅。」

方凌絕一怔。

緊接著，眼瞳一縮。

他看著這個笑的人畜無害的年輕人，他自認為兩個多月相處他對他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

所以，他才痛快的拿出了白鶴拳拳譜。

可此時此刻，聽得他輕笑著說出這番話……

他第一次發現，他從來沒有看清過他。

倔。

或者說……

傲！

一種無法言語的傲，紮根於他身體筋骨，盤踞於他的心神意志，散發出一種不滅昂揚的鋒銳。

明明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猶如一柄直入雲霄，照耀世間的劍光……

似乎……

他這一生，註定要在這個世界，留下轟轟烈烈的痕迹。

良久……

方凌絕忍不住再問一句：「恭敬……很難嗎？」

社會上，哪個人不彎腰？哪個人不低頭？

稱師道父，有那麼難？

他無法理解。

「不難。」

李牝道：「但我不習慣。」

「可你這樣一來，你的路，會很難。」

方凌絕道。

「發現問題，解決問題，這個過程本來很有意思。」

李牝道。

方凌絕沒有說話。

他看出來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或許是是為了打磨精神信念，不允許自己的「念頭」有半點不暢。

恭敬、尊重、客氣。

尊重、客氣，他都願意。

卻僅僅因為不習慣對人彎腰恭敬……

可這樣會生生放棄巨大捷徑。

年輕人……

「心比天高啊。」

方凌絕道。

「只希望不會命比紙薄。」

李牝笑著回應。

他知道，方凌絕心裡肯定這麼想。

但他不在乎。

前世沒有天賦，沒有傳承，他仍然能用十幾年練到化勁巔峰，離抱丹只差半步。

這一世有「天賦」傍身，如果他還不能求個念頭暢達，按自己的心意活個轟轟烈烈，以一往無前的信念完成這場生命最大的慾望——修行，未免……

枉費重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