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頭是真的鐵
沈區長,真名沈龍嘉,是活躍在江城的政壇新秀,年紀不到四十就坐到這個位置,被很多人視為未來江城一把手的人選。
在劉振海心裡,這樣的人即使真的和鄭天豪背後的事情扯上關係,他也絕對不會傻到親自出面。萬分之一的風險,也不是這種人願意承受的。
但他還是來了……這說明,可能鄭天豪背後站著的人,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多,背景更深。
「我可真是亂趟渾水啊。」
劉振海心中苦笑著,過去和沈龍嘉握了握手。沈龍嘉看著完全像個三十歲左右的壯年小夥子,眼神熠熠發光,也是帶著平淡的笑容迎過來。
「劉隊長,我聽說咱們市優秀企業家被抓了?什麼事情啊,這麼興師動眾的。」
「嗨,不就是牽扯到前些日子的感染者了嘛,您知道,涉及到感染事件,就沒有小事,我其實也就是請鄭先生來聊聊天而已,要是沒事兒啊,准親自送他回去!」
看著劉振海和沈龍嘉宛如兩個熟絡的老友般談笑,執法隊的副隊楚紅袖和若干隊員目不斜視。
他們雖然也算是國家機器的一部分,但更多是面對一線,身上反而沒有這種油腔滑調又笑裡藏刀的氣質。
「涉及感染,確實都是大事啊,你們這些一線工作者,也真是辛苦了。」
沈龍嘉感慨了一聲,隨後輕描淡寫道。
「那這麼看,劉隊長是拿到確鑿的證據了?」
劉振海微微眯眼,入正題了。
「倒不敢這麼說,不過鄭老闆確實得交代點事情。」
沈龍嘉笑容漸淡,眉頭微皺。
「劉隊長,你也知道,鄭老闆不是一般人,而是本市傑出企業家,如果沒有證據把他和感染聯繫在一起,對他的產業、對本市的形象,營商環境口碑,都是有影響的。」
「如果你拿到什麼證據,我不干涉,但如果你沒有的話,這個執法手段,未免粗暴了點嘛。」
沈龍嘉此時笑容已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審視的目光。雖然執法隊不歸市裡任何部門管轄,但這不代表他一個區長會忌憚對方。
單從級別上講,江城的執法局長,才勉強夠格和自己比。
他這已經是向劉振海施壓了,但凡一個準備長期在江城繼續發展的執法隊成員,都明白他的意思。
更何況,沈龍嘉說的方式也站得住腳。
劉振海反而笑容不減,繼續打著哈哈。
「證據嘛肯定是有的,不過,沈區長,這是執法隊辦案,在結案之前,就先不透露了。」
這小子,油鹽不進。
沈龍嘉眼中浮現出些許的隱怒,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劉振海打著什麼算盤?
執法隊的手段太多了,真的讓鄭天豪被審,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他只是沒想到,明明都是公職人員,怎麼劉振海的頭就這麼鐵,沒有明確證據,哪裡來的底氣?
這一旦沒審出東西,他以為自己還能全身而退?
「劉隊長,你這麼干,不合規矩啊,抱歉,我不能讓你這樣粗暴對待本市傑出企業家。」
沈龍嘉往前走了一步,他身後的幾個黑衣男子也隨之擋在了劉振海身前。
劉振海樂了,點了支煙,砸吧了幾下嘴,一時間場面安靜了下來。
沈龍嘉心中稍安,眾人都以為這個不起眼的小隊長終於考慮影響了的時候,劉振海晃了一下脖子,露出滿嘴帶著煙漬的黃牙。
「我說沈區長,牽扯到感染的事情,你說的,不算。」
沈龍嘉養氣功夫再好,被劉振海在這麼多屬下面前取笑,也是掛不住了。他剛想說什麼,劉振海掐滅煙頭,神色驟然冷酷了下來。
「還是沈區長也想進去一起聊聊?」
劉振海的聲音宛如從胸腔里傳出,眼神帶著濃烈的威懾,元力勃發之下,讓沈龍嘉身後的幾人都不由自主地寒毛炸起!
「你!」
沈龍嘉到底是個文職,被他這麼一嚇,腿腳有些發軟,等他回過神來,劉振海已經帶著一眾手下進屋去了。
「我在鄭天豪手下那裡,發現了一份名單,其中剛好有本次的感染者,而名單上其他人,要麼失蹤,要麼死在家門口,我想,審問他48小時的理由還是充足的。」
沈龍嘉只能遠遠地聽到劉振海的話語,讓他一時間身體有些發冷,隨即就是陣陣的恐懼。
這個鄭天豪,辦事這麼不幹凈?!
沈龍嘉明白,事情鬧大了,劉振海剛才不說,偏偏現在說,就是想看看他的態度到底是哪一步。
自己剛才的一些行為,肯定已經在劉振海心裡打下了重點懷疑的標籤。
一念及此,沈龍嘉臉色更加的難看,匆忙拿出電話開始撥打。
不遠處,劉振海從容地步入大廳,身後的楚紅袖面露憂色,輕聲道。
「振海,會不會得罪太狠了?」
她知道劉振海就是這樣油鹽不進的性子,否則以他從業十來年的功績,起碼也能當一個小地方的執法局局長,不會在基層一直苦幹了。
「現在該著急的是他們,我其實想釣點更大的魚來著,可惜啊。」
劉振海嘿嘿一笑,帶著手下,走入審訊室,雙手推門,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鄭老闆,抱歉,一點小事耽擱了,咱們進入正題吧。」
鄭天豪聽到這個聲音,本來高枕無憂的姿態瞬間變換,他抬起頭,一雙眸子緊緊地盯住了眼前懶散邋遢的男人,彷彿有些難以置信。
半晌后,他終於消化了這個信息。
他真的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完全油鹽不進,而且,外面的人得到消息后,仍然攔不住他。
「這件事情,不是你能玩得起的,劉隊長,你真鐵了心摻合?」
鄭天豪並不討厭劉振海這樣的人,如果在平時,他甚至還會很欣賞這種一腔熱血、辦事純憑好惡的鐵頭娃,但自己的事情攤上這樣的人,那是最難搞的。
「少廢話了。」
劉振海脫下大衣,看著鄭天豪,好像在看一隻待宰的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