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亂戰

第二十三章亂戰很快跑到河邊，但面對足足數十萬人組成的人牆，劉囂卻怎麼也擠不進去。「來，上我的肩膀！」

李天甲的聲音從聲後傳來。劉囂轉身，發現他半蹲著，示意自己踩著他的肩膀。也沒廢話，劉囂輕輕一躍，擦了上去。李天甲的個子接近一米九，站在這個小巨人的肩膀上，視野瞬間開闊，劉囂舉目望去。他們所處的是河的北岸，只見河水中數不清的人正在嘗試游過來，而南岸的河邊還有更多的人趟著水向這邊艱難前行，但整條河至少百米寬度，其中三分之一的部分水域極深，這些人哭喊著救命，希望北岸的人能幫幫忙，哪怕扔給他們幾塊木頭。在南岸的更遠處，劉囂看見了荷槍實彈的人，從那些人的眼神和筆挺的身板，能一眼判斷出那些人都是軍人，很可能就是錢塘原有的駐軍部隊。照理說這種時候軍隊應該組織混亂的發生，但他們每一個人，都沉默著，極其統一的面向南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開始，劉囂以為是大量民眾又發起了新一輪的集體投江，但這次顯然不是，人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對生的渴望和對死亡的恐懼。終於，憑藉他超出正常人三倍的視力，他看見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那是距離南岸河邊將近五千米遠的地方，因為距離太遠，劉囂也只能看清輪廓，那邊有一伙人正拚命奔逃，而一隻怪物很輕易追上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有人就被活生生撕成兩截，緊接著殘肢斷臂被甩上半空，大片的鮮血染紅了周圍的地面。不到兩次呼吸的時間，那個怪物便繼續向其他人類追去，而那伙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再站起來。劉囂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因為他發現，那樣的怪物至少有數萬隻，整個南岸，已經成了地獄般的修羅場。他突然記起了遊戲群里四米說的遭遇，整個貴林，所有人，都被怪物屠殺的乾乾淨淨。他極力壓制住心中的不安，周圍的人應該還看不清遠處發生了什麼，但從南岸游過來的人已經開始將恐慌傳染過來。「快跑啊！怪物來了！我們那邊的人都要死了！快跑！」

一個被人抬上岸的人聲嘶力竭的喊著，突然掙脫扶他上岸的人，死命擠開人群向北面跑去。「快跑！那怪物有四條腿，四隻手臂，它們一看見我們就殺，一爪就能讓我們開膛破肚，我們完了，快跑吧！」

又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癱坐在地上一邊乾嘔著一邊向周圍的說。越來越多從南岸過來的人，喊出了同樣的警告，那種絕望的呼喊，讓北岸的人群開始動搖，接著就是混亂，大量在岸邊看熱鬧的人開始向自己的聚集地跑。【區域警告：所屬區域單丹河谷平原已變更為戰爭領域】【區域警告：所屬區域單丹河谷平原已變更為戰爭領域】【區域警告：所屬區域單丹河谷平原已變更為戰爭領域】連續三條系統警告，讓包括劉囂在內的所有人表情都凝重起來。「天甲，你趕緊帶我們的人進樹林，直到系統提示危險區域為止，大的物資都不要了，趕緊走。」

劉囂躍下地面，看著李天甲的眼睛對他說。「好，那你呢？」

李天甲絕對相信劉囂的判斷。「我會在這裡收集更多情報，你放心，我跑的快，這個給你，按裡面小蟲撞擊瓶壁的方向跑，之後我會找你們匯合。」

劉囂拿出兩個指引蟲的瓶子遞給他。「自己小心，我們等你。」

說完，李天甲轉身向聚集點的方向跑去。劉囂繼續向岸邊走去，這時岸邊的人群已經沒那麼密集，更多的人正與他擦肩而過，向他身後跑去，而劉囂已是為數不多的逆行者。殘忍的殺戮在南岸的各個地方發生著，人類血漿染紅了一片又一片草地，斷肢和內臟隨處可見。有人拿起武器反抗，但手是顫抖的，甚至沒有揮出一刀，就被捏爆了頭顱。有人跪地求饒，但根本得不到一絲憐憫。有人就地裝死，可怪物似乎不想留下一句完整的屍體，統統都化為血肉模糊。風從南面吹來，夾雜著濃重的血腥氣。這，恐怕才是真正的原點，一個強者為尊，讓一切生物通過殺戮換來生存的蠻荒之地。南岸響起了零星的槍聲，怪物的前鋒已經接近軍隊防守陣線。這個距離，劉囂能看的非常清楚。那種怪物，確實就如逃命的人所說，有四足四手，身高和人類差不多，全身呈棕黑色，四隻手臂如枯骨般細長，五指如爪，它們的腰部和下肢像一個鼎，四肢在四個不同的方位，上身則更像人，只是那個腦袋上，有一張裂開的巨大的布滿獠牙的嘴，和一隻碩大的獨眼。怪物的奔跑速度是一般人類的兩倍，上肢也同樣靈活，但腰腹顯得臃腫。密集的槍火聲傳來，軍人們半蹲著向怪物開火，槍口噴吐著火苗，子彈呼嘯著射向怪物。沖在最前面的幾隻怪物瞬間倒在集火之下，熱武器的威力哪怕在原點依舊霸道。遠處的怪物發現有自己的同伴倒下，放棄對人類的追殺，直接扭頭沖向岸邊軍隊展開的陣線。數萬怪物捲起和無數逃命的人類一起沖了過來。混在人群中的怪物隨意的收割著周圍的生命，它們個子不高，混跡在人群中讓軍隊根本無從瞄準。「收縮隊形！收縮隊形！」

士官們在陣線奔跑著嘶吼。但混亂的情況和被人群衝散的陣線讓他們的命令根本無法執行。一個怪物從人群中衝出，它面前的兩個戰士還沒來得及開火就已經被撞飛，怪物慣性驅使下跑出一段才停下身子，正準備轉向另一邊，一個士官掏出手槍，近距離連續命中怪物的頭部和胸部，直接要了它的狗命。士官剛想去檢查被撞倒在地的兩個戰士，一隻利爪貫穿他的胸口，五爪之中，捏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更多的怪物衝進毫無掩體的陣線，槍聲在四處響起，怪物和人類最強力量的廝殺在不平等的條件上開始了。「和這些怪物拼了！跑沒有用！」

「不拼大家都得死！」

「你們這些蠢貨！孬種！」

一些成年人手中拿著鋤頭、長矛或者一切可以當做武器的物件，在盲目狂奔的人流中怒吼著。不少身強體壯的男人停下腳步，隨手撿起石頭加入了戰鬥，而更多的人依舊如行屍一般盲目的向對岸跑來，華夏作為全球第二的經濟大國，國民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秩序井然，安定舒適的環境下，平時連危險都很難遇見，更何況決定生死的戰鬥。他們心中想的，只是和人群一起跑，讓怪物將其他人殺死，這樣自己就有機會脫身。而那些勇敢與怪物對抗的軍人和普通人，他們打心底里十分感謝，感謝這些人用自己的生命換來更多的時間，但一切，都只是感謝而已。不過不管怎麼說，這裡的人類在數量還是占絕大優勢。一頭怪物被子彈擊中，踉蹌著倒在地上，幾個手持棍棒的大漢馬上衝上去一頓痛毆，直到打成一坨爛泥，死的不能再死了。怪物被普通人打死，這讓更多的男人鼓起了勇氣，他們中不少人的親友都死在怪物的手下，抱著大不了死了返回地球和家人團聚的想法，也準備和怪物拼了。被怪物沖的七零八落的陣線，開始在局部出現的反轉，幾十個人圍毆一頭怪物的場面在各處出現。或許這也是軍隊為什麼要將陣線列在河邊的深層次含義，河水的絕望，戰勝的希望，讓那些血性猶在的人們終於勇敢起來。此時仍在北岸岸邊的人，還有很多，除了幫助那些游過來水性好，成功游過河的人之外，也有不少拿著長矛、弓箭的人，他們和劉囂一樣沒有離開，而是緊張的關注對岸的局勢。水性好的人畢竟是少數，哪怕水流並不湍急，能游過來的也不但三分之一，大部分人成了具具浮屍向下游飄走。上百隻木筏在河面上不斷來回，儘可能多的運送將女人運回，將武器和軍人運過去。「快看！西邊被攻破了！」

聽見喊聲，劉囂向西線望去，果然，那邊有十多頭怪物殺穿了防線，已經衝進河邊的人群中，女人和被嚇破膽的男人們如牲畜般被屠殺，而那些在淺水區駐足不前的人也被趕進了深水區，在水流中掙扎了幾下就不見了。更多的怪物從決口處湧向岸邊，從西向東一路掩殺過來，正面戰場的亂戰讓軍隊根本無力阻止後方的這小股怪物，一些手持冷兵器的男人趕來，但數量顯然不夠，很快都慘死在岸邊。不久，更多男人開始集結，這次足有上千人，領頭的怪物這次沒有硬沖，而是調轉方向，帶領四十多頭怪物直接衝進河裡，向北岸游來。絕不能讓他們過河，劉囂心裡一直憋著怒火無處發泄，看到這幫畜生居然選擇渡河，這下可讓他逮著機會了。「怪物要過河！過去乾死他們！」

「殺了我們這麼多人，他們死定了！」

一直留在北岸岸邊的人，不能說不懼生死，但也是最有勇氣和實力的一群人，他們也和劉囂有一樣的想法，怒吼著向西邊跑去。怪物在進入深水區那一刻，就展現出與人類不同的能力，他們有些臃腫的腰腹如一個氣囊一般浮在水面上，四條腿在水下快速滑動，簡直如履平地，而且遊動的速度也很快。很快就有幾頭怪物過了河面中線，也立馬受到了北岸岸邊密集石塊和弓箭的洗禮，但眾人的準頭實在感人，只是有幾顆不大的石塊擊中目標，並沒有造成多大傷害，見勢不妙的怪物們一個猛子扎進水裡，除了人類的浮屍，河面上再也尋不到怪物的影子。「趕緊離開岸邊！它們會潛水！」

岸邊的男人們慌亂散開，一群拿著長矛和木棍的人補上位置。人們緊張的盯著水面，手中的冷兵器隨時準備刺出。就在大家滿以為可以玩一場打地鼠的遊戲時，三十多頭怪物同時從岸邊冒了出來，四足蹬踏地面，躍入人群之中。猶如虎入羊群，怪物靈活枯長的手臂猶如四把長刀，飛快在人群中翻飛，只是落地瞬間，便貫穿了周圍人的胸腹。一個中年男人的胸口被貫穿，但他拚死攥住了怪物的手臂，大聲呼喚身邊的人別讓這頭怪物跑了，可惜最終沒等到有人為他報仇眼神便已黯淡。有十多個手持短棍的男人，將一頭怪物團團圍住，每個人都悍不畏死，但木棍的殺傷力實在有限，直到最後一個人倒在血泊中，也沒有將怪物打死。怪物登陸處足有三四百人，短短几分鐘時間，便全都戰死在岸邊。而被他們擊殺的怪物還不過兩位數。在沒有熱武器的加持下，人類無論是身體條件、戰鬥技巧還是戰鬥意志，都與這些怪物有著鴻溝般的差距。屠殺解決后，剩餘的二十多頭怪物沒有離開，而是呈半圓狀守住了它們登陸的岸邊，對岸，正有更多的怪物從陣線的決口處沖向南岸岸邊，準備渡河過來。絕不能讓它們守住登陸點！陸續增援到位的男人們在怪物的防線前百米處停下，人數不夠衝過去也是送死。劉囂的速度很快，卻也堪堪趕到。「別過去！等人再多點！」

一個體格強壯的男人見劉囂想獨自衝過去，好意提醒道，見劉囂毫無反應，他只能無奈的搖頭。卻見劉囂脫出人群，彎弓搭箭，幾乎沒有過多瞄準，利箭噌的一聲迸射而出。箭如流星，一頭怪物應聲中箭，連躲閃的反應都沒有，直接癱軟下去。「厲害啊！」

周圍也有幾個拿著弓箭的人，百米外一箭中地，對他們來說幾乎天方夜譚，能射中目標就已經算不錯了。就在他們驚嘆這一箭驚鴻，劉囂又連續射出三箭。箭箭命中，一箭透露，兩箭胸口。「神了！」

如果說一箭射中可能是運氣，那連續四箭都中那就是絕對實力了。人們看向劉囂的目光完全不同了。怪物們同樣盯上了劉囂，敵人居然有如此精準的遠程攻擊能力，讓他們短暫交換了眼神后，一半的怪物四足齊動，直接向劉囂殺來。抽箭，搭箭，瞄準，撒弦，一頭剛啟動的怪物被射穿頭顱。距離80米，又是一箭射出，一頭怪物被射中脖頸，和人類同樣是紅色的血漿止不住的噴射向空中，踉蹌了幾步后，倒地。距離50米，疾行中一頭怪物猛地翻到在地面，接連滾了數圈后，一動不動。距離30米，劉囂依舊巍然不動，這個距離，他幾乎不用瞄準，橫握複合弓就是一箭，射中目標的腹部，這畜生雖然還在向前狂奔，但劇烈的疼痛和插入內髒的箭簇令它牙呲欲裂，很快失去了戰鬥力。「護住這個年輕人！」

幾個男人同時大喊著，擋在劉囂的身前。更多的人從他的身後上前，組成一道道人牆。「9」劉囂又射出一箭，口中喃喃著。怪物與人牆撞在了一起，前排的男人們被直接撞飛。「10」一箭透過人群，精準貫穿怪物的獨眼。「11」一箭封喉，一頭滿手流淌著人類鮮血的怪物在錯愕中倒下。「12」十多個當在劉囂身前的中年人不甘的死在怪物的利爪下，但他們看到了這復仇的一箭，殺死他們的無毛畜生和他們一起倒在血泊中。「13」更多的人趕到，他們快速越過劉囂，悍不畏死沖向遠比他們強壯且兇殘的敵人，而這一箭，則讓他們目標直接重傷。「14」劉囂冷冷的數著數，每一箭，都帶著他的憤怒。「15」系統提示收到一條信息。「16」「17」「18」他伸手去掏箭袋，卻發現箭袋中已空空如也。「給，用我的。」

身邊傳來陌生人的聲音，劉囂扭頭，看到一個女生，正一臉激動的看著他，手中還遞過一捆箭矢。「謝謝。」

劉囂只是微微點頭，接過她的箭，繼續看向下一個目標。而接過箭后的瞬間，女生被劉囂瞬間冰封的目光嚇得心顫，那雙眼睛，是憤怒，是冷漠，是蔑視生命的寂寥。她深呼吸，鼓勵自己要做一個合格的遞箭人，絕不能讓這個有些帥氣的男生失去了武器。那雙眼睛雖然很嚇人，但還是好想認識他。女生偷偷注視著劉囂的背影，那種安全感讓她痴迷到臉泛微紅。「呀！！！！」

「勝了！」

沖入人群的最後一頭怪物死在人們的圍毆之下。在場的所有人發自內心的高喊著。哪怕前方還有同樣多的怪物在等著他們，但至少這次，他們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