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生疑

355 生疑

「你方才不是想問我關於西廷玉的事情嗎。」向珍珠頓了好大一會兒,似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便說起了西廷玉這茬。

「他的病好了。」

「說來真虧了你那顆藥丸,陰差陽錯的竟讓他忘卻了那個心結。」向珍珠說到這裡笑了笑,「你還別說,他這一番變化,可是引得許多女子青睞。」

蘇葵微有詫異。

忘了,那個噩夢般的心結嗎?

親眼所見他的父親被可汗五馬分屍——

忘了也好。

「有些事情真的是我遠遠沒有預料到的,比如今日能在這裡遇見你和他。」向珍珠低低地道了一句,「我以前總認為什麼都很簡單。」

「我也是。」蘇葵應了一聲。

向珍珠默然了片刻,「從沒想過我們之間也會有無話可說的時候。」

「他是皇帝對嗎。」

向珍珠主動的轉了話題,雖是問話但口氣已是十分肯定。

想想倒是有幾分好笑的,現下兩國劍拔弩張,說不準明日便刀戈相見,而她一個第一富商之女和一個朝廷命官西廷玉,竟然好端端地在敵國君王的行宮裡做客。

現在想來真是陰差陽錯,她兩年前在衛國之時,衛國先皇有意將她納入太子宮中,而她因心中有人自然不願最後是西廷玉出面解了圍,而今日才發現,她當初說什麼也不願嫁的人竟就是她的心上人。

命運果真弄人。

「恩。」蘇葵給予她肯定的回答,「我也是你走後才知曉的。」

「我知道。」向珍珠微微一點頭,「我知道你不會刻意去瞞我騙我——」

「所以現在也不用瞞我——」向珍珠說到這裡終才轉回了頭來,看著蘇葵問道:「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蘇葵也望向她,「我同陛下一同過來汴州,是以待進宮的妃嬪名義。」

向珍珠眸光重重的一顫。

后就點了兩下頭,便轉回了身去。

蘇葵見她背影似比兩年前更加的高挑,卻多了一份難言的脆弱。

脆弱?

蘇葵不知自己怎憑空想到了這個詞語,這個她從來都無法跟向珍珠聯繫到一起的詞語。

這兩年來。想必她過得並不好。

蘇葵站起了身來,走到向珍珠的身邊,隨她一起靜靜的立著。

二人都不言語,心中各有所想,空氣中流淌著的只有寂靜。

靜默良久。

**

同一刻,宣弘宮的書房之中。

西廷玉同慕冬對面而坐,二人中間的茶盤上擱放著兩盞茶水。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茶蓋掀離,在盞子上磕了一磕。撞玉般的悅耳聲響隨著氤氳的茶霧蕩漾在空氣中。

「比於新茶,我則更鐘愛陳茶几分。」西廷玉淺嘗了一口,含笑說道:「陛下呢?」

「只要是好茶,新陳又有何區別。」

西廷玉聞言笑意不減,抬起頭來看著慕冬道:「那陛下果真敢將賭注押在西某身上嗎?」

「只要你能證明實力。」

西廷玉稍作停頓片刻,將盞中的茶飲盡。

**

翌日一早,向珍珠便同西廷玉起身回了大漠。

大漠離汴州雖算不得遠,但中間橫隔著一條沙漠,若遇到大風天趕起路來很費時間,少說也要四五日。

且這次向珍珠是瞞著向師海拐著西廷玉偷偷跑來汴州玩的。再不回去只怕要惹得向師海懷疑了。

蘇葵簡單的道了幾句別,其它的並未多說,是也不知該說什麼。

感情不可勉強,在慕冬面前,她跟明水浣。丁元香,和范明礫之間的輸贏她都不曾覺得有什麼不對,愛之往之無可厚非,她也心安理得,可面對向珍珠,她終究有兩分難言的愧疚。

「近日來如果無事,最好不要出宮。」

蘇葵正想的入神,被慕冬的聲音打斷了思路。

她轉過頭去不解的看向慕冬。

慕冬從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多說什麼,他既然提了定是有原因的。

「城中有別國的人混了進來。」慕冬並未細說,只道:「最好暫時不要出宮走動的好。」

蘇葵瞭然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日里,慕冬說是夜不歸宿也絕不誇張,蘇葵已經好幾日沒有看到過他,問宮裡的下人回回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一句話——「回蘇小姐,陛下不在宮中。」

雖然每日的生活依舊,但蘇葵多少還是覺察出了日益緊張的氣氛來。

不用想也知道,慕冬定是在籌劃戰事了。

據聞前日邊防處,大漠守軍又借故進襲挑起戰事,雖規模不大但也折損了數百名軍士。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慕冬本非被動之人,至今未有動靜,蘇葵總覺得他是在等什麼時機。

蘇葵撫摸著卧在腳邊的小小花,望著窗外日漸綻放的朵朵含笑花,有些出神。

小小花望了一眼蘇葵,眼底有些不安,總覺得...好像快要跟主人分開了。

它往蘇葵身邊又靠了靠,似想再清晰一些的感受到她的溫暖。

**

允親王府。

日頭西沉而去,巡邏侍衛的身影遊走在王府的各個甬道之上。

攸允自營中回府,還未回到殿內,便有近侍匆匆地行了過來,屈膝行禮之後在他耳旁低聲而快速的說了幾句話。

攸允臉色頓時沉極。

「賤人!」

他咬牙咒罵了一聲,拂袖大步而去。

身著一襲輕藍罩紗的明水浣坐在後花園中的鞦韆上,懷中抱著一隻通體雪白只耳尖帶黑的折耳貓。

溫暖的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周遭盛放的花卉陪襯,讓她整個人都折射出一種迫人的美來。

路過的侍衛和丫鬟們都忍不住在心底驚嘆。

其實他們真的不懂,為何王爺放著這麼一個絕世美人不去憐愛,反而是對鑰雪樓的那位處處關心。

說曹操曹操到。

這邊正有小丫鬟在心底念叨著,一抬頭便見攸允的身影出現在了前方的垂花拱門處。

丫鬟忙地跪身行禮。

攸允看也不看跪倒的下人們,渾身帶著濃厚的煞氣。

眾人不由心驚膽戰,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連呼吸也格外的謹慎。

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個溫潤如玉的王爺再也不復存在,現在她們的主子允親王說是一個暴烈無常的修羅也絲毫不過分。

明水浣覺察到周遭驟然變冷的空氣,便知是誰來了。

她卻一副恍然不知的神色,悠閑自得的曬著太陽。

「明水浣!」

一聲低吼響起,帶著沉沉的怒氣,明水浣懷中的折耳貓噌地從她懷中驚跳了下來。鑽進了花叢中去。

明水浣雪白的手背上被尖利的毛爪刮出了兩道血痕,頓時便聚起了幾顆豆大的血珠來。

她渾然未覺。起身朝著攸允行禮。

「妾身參見王爺。」

「少跟本王來這一套!」攸允冷哼了一聲,「從本王這裡問不出什麼來,你竟然竟主意打到了洐王的身上去!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本王現在就告訴你,你那無用的父兄已經快要沒命了!」

明水浣握緊了袖中的手指,手背上的傷口一陣陣的刺痛。

「知道答案了,現在滿意了嗎?」攸允見她臉色慘白,上前伸手狠狠捏起她的下巴,力度之大讓明水浣疼的眼中蓄起了淚。

「別以為本王不敢殺你!」他目色森冷的盯著明水浣,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若再敢跟攸洐有任何來往。就休怪本王了!」

即使明水浣在他眼中跟一件衣服無甚區別,若非長就一副傾城模樣早早便留不得了,可縱然如此,作為一個男人他還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有半分不貞。

尤其是那個男人還是皇帝的兄弟!

「王爺又何曾把我當作妻子來看待過!」明水浣眼中一派暗色。

「妻子?」攸允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驀然鬆開了明水浣。「就你這個賤人,也配稱本王的妻子二字?」

明水浣被這巨大的力道衝倒在地。

她斜睨著攸允,眼中滿滿是皆是恨色。

「送王妃去修德堂反省反省!」

攸允扔下這麼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明水浣匍匐在地,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長長的指甲摳進了泥土裡。

良久,眼中才浮現一抹深沉的笑意。

修德堂是嗎?

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暮色漸漸變得沉重起來,鑰雪樓中,璐璐聽著侍女的話心中浮沉不定。

「也不知是為了什麼事情,就聽說王爺發了好大的脾氣,還罰了王妃去修德堂反思。」丫鬟嘆了口氣,道:「說句不該說的話,奴婢是覺得王妃自從嫁到王府來,一天好日子竟也不曾過過。」

家破人亡,王爺又如此待她。

說話的丫鬟在王府里有著不低的地位,除了璐璐和攸允之外,是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暗下沒人之時,是個什麼話都敢說的。

璐璐神色愈加凝重。

縱然攸允待她看似跟以前一樣的好,但這種好總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攸允日益暴戾的性子她亦是看在眼中。

她不由就想起那日蘇燁說過的話——「殺害林叔的人是攸允。」

還有那日明水浣來鑰雪樓對她說過的那一席話。

她心頭不由開始有些發慌。

她如何也不能相信攸允是那種人。

可接二連三的事實,似乎在逐漸的推翻著她對攸允以往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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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作年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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