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百年前

顧宇新攔住司雪衣，冷冷的道：「三年時間，年年倒數第一，司雪衣我真想問你一句，你到底哪裡來的勇氣敢闖玄龍塔。」

冰冷的聲音傳出，讓教室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此人身上。

修為先天九境之巔，蒼玄府世家出身，年齡不過十五歲，顧宇新的天賦絕對算得上萬里挑一。

他一直都看不起司雪衣，從始至終，都未正眼去看司雪衣。

「今日課堂頂撞楓月師姐也就罷了，你連九帝都敢不敬，司雪衣，你還是人嗎？」

顧宇新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裡話，臉皮厚也就罷了，司雪衣對九帝的不敬，真的讓很多人不爽。

要知道滄瀾聖院，就是九帝之一的滄瀾帝君所創。

蒼玄府的滄瀾學院，也是滄瀾聖院在雷鳴大陸的諸多分院之一，嚴格說起來，他們都是滄瀾帝君一脈的弟子。

「九帝很強，可與三皇比起來……又算的了什麼。」司雪衣臉上帶著困意，頗感無趣。

話音落下，教室里噤若寒蟬，都被這話給嚇住了。

顧宇新立刻道：「司雪衣，你這是大不敬！哪有什麼三皇，五百年前攝者王好將封號去掉后，雷鳴大陸就只有一皇。」

「就是亞特王國希洛女皇，憑你方才這句話，就能定你死罪了。」

司雪衣神色微怔，旋即苦笑，又忘記這茬了。

希洛，當初那個小丫頭，也成女皇了啊。

顧宇新神情冷峻，淡淡道：「司雪衣，你若是還有一丟丟的羞恥之心，就主動將玄龍塔的名額讓出來。」

「讓給誰，讓給你嗎？」司雪衣戲弄的笑道，神色玩味。

「也不是不行。」顧宇新並未退讓。

「明明那麼普通，卻又這麼自信，也就只有你了。」

司雪衣不屑一笑，懶得與他再做糾纏，轉身離去。

顧宇新的幾個跟班，再次攔了上來。

「散開，本公子困了。」

司雪衣側身撞了過去，而後出手如電，幾個不起眼的動作過後。

這四人就倒在地上哀嚎起來，一人被點中右臂，一人被踢中膝蓋，一人胸前遭到肘擊，還有一人被踩到腳趾。

平平無奇的幾個動作，四個先天境的學員，硬是沒有攔住後天境的司雪衣。

「這是你的跟班嗎？和你一樣呢，普通又自信。」

司雪衣沒有轉身，扭頭一笑，瀟洒離去。

幾人痛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傷勢不重，侮辱性極大。

教室中的其他學員，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

「顧少，這傢伙越來越猖狂了！」

「不能忍啊！」

「這司雪衣，除了長得帥一點之外，有什麼能耐。」

四人在顧宇新面前訴苦，顧宇新面無表情到：「走著瞧吧，這玄龍塔他想闖可沒那麼簡單，多少天榜弟子都沒這個資格。」

……

司雪衣是真的困了。

一路走去就沒完全睜開過眼，好在他終究沒忘記自己吹過的牛，強撐在回到了自己的獨居小院。

「如果有的選，誰願意被九次勸退？」

院中古樹下，司雪衣苦笑一聲，頂著困意開始修行，運轉龍獄萬象訣。

只見他閉上雙目，剎那間這片天地的靈氣，像是噴涌的岩漿一般全部暴走，朝著司雪衣蜂蛹而去。

此刻的司雪衣，像是一個恐怖的漩渦，瘋狂吞噬著四方匯聚而來的靈氣。

如此駭人的景象，若被旁人看到，絕對無法想象這是一個後天境的廢物。

靈氣順著司雪衣的身體，來到了他腹中丹田之地，那是他的紫府。

傳說中紫府有神，是人體最神秘的空間，是一切玄妙的起源，也是武道修士的起點。

後天九境養生緞體，然不破先天，始終都是一介武夫，無法被稱為真正的修士。

只有凝練出紫府，擁有了鍊氣的資格，方才算正式邁入先天之境。

司雪衣早就擁有紫府可以鍊氣了，可靈氣無法在他體內聚集，所以一直被當成後天之境。

他的紫府一片荒蕪，吞噬進來的磅礴靈氣，只進不出像是泥入大海，在這片荒蕪之地沒有丁點留下。

唯有一粒深邃黑暗如星辰般的寶石，將所有靈氣全部吞噬，顯得格外醒目。

司雪衣心神下沉，看著黑色寶石，喃喃自語：「九百年了，你既讓我重活一世，又為何讓我受困與此。」

九百年？

這是司雪衣的秘密。

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出生在九百年前，那個九帝尚未崛起，亞特王朝也未一統雷鳴大陸的動亂年代。

年僅十八，就成了當時名震天下的少年王者，論悟性曠古絕今，論根骨在天之上。

可就在他將要衝擊聖境時，他的父親當世三皇之一，天下第一美男子，阿格里斯之盾軍團長司雪青，被誣陷勾結魔族。

一夜之間，司雪家從帝國榮耀，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走狗，司雪一族滿門被滅。

司雪衣記得自己一人一槍去劫法場，風雪帝都他滿身是血的擋在父親面前，嚷嚷著誰也不準靠近。

誰也不準殺他父親！

而後一根裹挾無盡殺氣箭矢末入其心口，一箭穿心，當場隕落。

他閉眼前看到了兩個模糊的面孔，一個是他青梅竹馬眼中儘是憂慮之色，一個是他父親生死兄弟手握長弓冷酷無情。

等他醒來時已經是九百年後，在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身上重新活了過來。

這個少年是雷鳴大陸罕見的龍裔，讓他借屍還魂重活一世。

他紫府處的那一粒黑色的星辰寶石，乃是輪迴之砂，傳說中宇宙之心的碎片，可讓人掌控生死輪迴。

此物乃是他父親留在他體內的，九百年後這龍裔少年體內，又出現了輪迴之砂。

司雪衣本不信這傳說，現在卻是不得不信了。

且不談輪迴之砂的謎團，眼下司雪衣還有更現實的麻煩。

龍裔乃是雷鳴大陸特殊族群，他們擁有龍族血脈，世世代代守衛著黃金龍城。

龍血蘊含著強大的力量的同時，也擁有殺戮、狂暴和嗜血等諸多負面情緒，以及血液中存在的炎毒，輕則讓人走火入魔，重則直接爆體而亡。

龍裔在出生后，體內會誕生一枚龍蓮種子。

這諸多負面情緒和炎毒，對肉身百害無一利，對龍蓮卻是最好的養料。

等到龍蓮綻放，又會釋放出龍蓮的力量反哺肉身，可以說是相輔相成。

很可惜，司雪衣的這具龍裔肉身，他並沒有看到龍蓮存在。

是被族人挖走，還是天生就沒有龍蓮，司雪衣不得而知。

他大約能猜到，這是一個被族群放逐的少年。

至多再有一年，等到龍血負面情緒和炎毒爆發，他必死無疑。

三年來，他都不敢真正修鍊，因為修為越高死的越快。

他將修鍊的天地靈氣，全都儲存在輪迴之砂中不敢讓肉身吸收。

種種因素，讓他的境界一直無法提升。

三年前的滄瀾雙子星，也就成了滄瀾學院最大的笑話。

「老頭，你兒子可真沒受過這等委屈……」

司雪衣看著紫府中的輪迴之砂，無奈一笑。

九百年前，十八歲時他就已是少年王者，何等驚才絕艷，整個天下都為之矚目。

他沒有騙楓月羽，如果不去玄龍塔，他真的會死。

玄龍塔，這滄瀾學院的禁忌之地，有他需要的龍蓮。

只是那古宇新說的沒錯，單憑後天之境去闖七絕塔，絕對死路一條。

可若是將輪迴之砂中的靈氣釋放，一旦修為暴漲，龍漲，龍血中的炎毒和諸多負面情緒，同樣會隨之暴漲。

之前還能活命一年的他，至多活上三天。

此事本可以徐徐圖之，想想其他辦法，但眼下除了闖玄龍塔外，再無其他任何選擇。

一旦被強行逐出滄瀾學院，再想要進來就麻煩了。

「終究是沒得選了。」

司雪衣洒脫一笑，心念微動，已然下定決斷。

轟！

只見輪迴之砂綻放，儲存了整整三年的天地靈氣從中釋放出來，猶如風暴般席捲整個紫府。

而後又朝著四肢百骸，五臟六腑衝去。

這磅礴浩瀚的靈氣，以恐怖的速度，在司雪衣體內瘋狂激蕩。

突然的變故，司雪衣身上迸發出狂暴的氣流，席捲整個院落。

他肉身氣息不斷增強，連魂魄都為之震顫。

咔擦！

可就在此時，荒蕪的紫府中傳來一生脆響，似有什麼東西打破了禁錮。

先天已破？

司雪衣運轉龍獄聖象訣，心念下沉，意識來到了紫府。

滴答滴答！

就見本該荒蕪枯寂一片破敗，沒有任何生機的紫府，此刻下起了淅瀝瀝的靈雨。

荒蕪的土地在雨水的滋潤下，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濕潤的沼澤，有霧氣瀰漫。

「靈氣？」

司雪衣看著紫府中騰起的霧氣，神情興奮了起來。

「終於破先天了……」

司雪衣喃喃自語。

長久以來，修為一直卡在後天之境，對他來講也是相當難受的事情。

靈氣只進不出，龍獄聖象訣這前世所掌握的功法，也就談不上真正運轉。

只有在靈氣的催動下，龍獄聖象訣這等奇功，才能發揮它真正玄妙。

咻！

司雪衣睜開雙目，少年英俊的臉上，眼眸中涌動著強大的自信。

撐天古樹下，龍獄聖象訣再一次運轉。

很快便有天地靈氣聚集在司雪衣周身，這些靈氣被吞噬進紫府之後，再由龍獄聖象訣推送到體內各處。

一股無比霸道的青色靈氣，開始在司雪衣體內遊走，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磅礴靈氣充斥全身。

他的身體開始出現變化，有噼里啪啦如炒豆子一般的聲音不斷響起，由內到外都在經歷蛻變。

許久之後，司雪衣的肌膚變得強勁充滿力量，是絕代真龍在暗暗蟄伏。

體內那些青色的靈氣，則像是一股股洪流，在經脈中不斷遊走衝擊，一個個關卡被轟然撞開，他的體內發出轟鳴巨響。

他的修為在不斷飆升！

鍊氣、開脈、剛柔、神勇、鍛骨、內壯、蘊血、洗髓、靈變。

這先天之境的九個境界，一個又一個的被突破，少年身上的氣勢瘋狂暴漲。

像是展翅高飛的神鳥，越飛越高。

轟！

兩炷香過後，司雪衣方才停下，他緩緩睜開雙目，眼眸中似有青色神火綻放。

「靈變。」

三年不鳴，一鳴驚人，藉助輪迴之砂內儲存的靈氣。

司雪衣一朝爆發，連破九境，修為直接達到了先天之巔。

旁人若是有此遭遇，怕是要興奮到發狂，司雪衣神色平靜，只覺得本該如此。

「不過還是有點誇張。」

司雪衣喃喃自語，他前世雖是少年王者，天縱絕倫驚才絕艷。

可也沒體驗過如此際遇，兩個時辰就連破先天九境。

司雪衣站起身來，此刻他全身充斥著磅礴力量。

他走到院中一顆巨石前面，而後五指緊握，猛的一拳轟了出去。

拳風暴走，這一拳轟擊在半人高的巨石上，石頭上出現絲絲裂縫。

砰！

下一刻，巨石分崩離析，隨後轟然倒塌。

「任何先天之巔，都經不住我這全力一拳吧？」

司雪衣看著自己的這一拳之威，神色微怔，感慨不已。

「但是還不夠！」

司雪衣望著頭頂的昊日，神色冷傲。

龍獄聖象訣本就是龍族武學，前世他沒有龍裔之身，導致這門功法沒能真正圓滿。

這一世再無遺憾。

司雪衣深吸一口氣，與院落中演練起一套拳法，同時催動龍獄聖象訣，讓磅礴的靈氣在體內遊走。

烈日當頭，司雪衣在院中起躍騰挪，不一會氣血便燥熱如岩漿般滾燙。

吼！

他在修鍊龍虎拳，這是前世的一門拳法，不僅威力奇大無比，平日演練還可以血氣淬體，鍛養肉身。

滄瀾學院也有龍虎拳，但那是殘篇，和司雪衣所掌握的龍虎拳，不可並論。

他所掌握的龍虎拳，不僅完整無缺，還有他父親親筆寫下的註釋，威力之強橫遠超常人想象。

雲從龍風從虎，不一會，院中就有狂風暴起，塵埃滾動。

體內血氣暴走，發出恐怖的怒吼。

之前紫府無法匯聚靈氣，導致這拳法不能修鍊，現在卻是剛剛好。

與此同時，四方靈氣匯聚，天穹間灑落的大日之光，被龍獄聖象訣源源不斷吸入體內。

轟隆隆！

這些灼熱而滾燙的靈氣，碰上體內早已沸騰的血氣，頃刻間就爆炸了起來。

司雪衣體內發出噼里啪啦的爆響，聲音之大，震耳欲聾，像是林間異獸怒吼。

他一心二用，既修鍊拳法淬鍊肉身，又修鍊龍獄聖象訣吞噬這天地靈氣。

以龍獄聖象訣直接吞噬來自大日的靈氣，再以龍虎拳調動血氣，將這磅礴到爆炸的血氣淬鍊肉身。

一時間，風雲匯聚，龍吟虎嘯。

司雪衣只覺得酣暢淋漓，渾身血肉不斷蛻變，紫府中的靈氣則是源源不斷匯聚。

等到日落之時，司雪衣發出一聲怒喝。

轟！

這一聲怒喝，像是真實出現的龍吟，聲波激蕩，龍威滾滾，院落中所有塵埃全都顫動起來。

它們飛在空中，一粒粒塵埃瘋狂顫動。

吼！

龍吟還未完，司雪衣又是一聲怒喝，虎嘯來襲。

砰！

所有塵埃盡數炸裂，偌大的院落，像是狂風暴雨清洗了數十遍一樣，乾淨到一塵不染。

正是龍虎拳第一式，龍吟虎嘯。

還沒完，司雪衣體內匯聚的磅礴靈氣砰的一聲炸開，紫府中的靈氣在經脈中暴走。

先天之巔的修為一路狂沖，諸多堵塞的經脈被盡數打破。

他的修為破先天，入真玄！

從後天之巔到先天九境，再從先天之巔到真玄之境，常人要好幾年的時間。

而司雪衣滿打滿算，也就半天時光罷了。

殘陽如血，落日餘暉凄美無比。

可在司雪衣眼中，卻是一幅波瀾壯闊的輝煌畫卷，三年抑鬱，今日一掃而空。

三年不鳴，一鳴驚人；大鵬展翅，只恨天低。

嗡！

可就在此時，司雪衣雙目突然變得一片赤紅，如血焰在燃燒。

殺戮和狂暴的情緒，在腦海中不斷蔓延，同時身體變得灼熱起來。

「來了……」

龍血的負面情緒，還有龍血中的炎毒，都在此時通通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