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575故人

「讓你嬉皮笑臉！」小王同學一見弟弟的笑臉，氣不打一處來，打的更用力了。

「姐！你聽我說！」敬民很驚恐，鳳芝不是說微笑管用嗎？自己只是想著學姐夫的樣子逃過姐姐的魔爪啊，怎麼屁股上更疼了？

「翅膀硬了是吧？

敢跟你二姐掐架了，是吧？

還敢去河邊了，是吧？

還帶著鳳芝過去，忘了自己怎麼掉進去的了，是吧？」

小王同學壓根不聽敬民講，一下一下的打，巴掌落在屁股上的動靜那叫一個響亮，唐植桐聽的都不落忍。

「姐！我沒有啊！你不講道理！」巴掌一下接著一下，屁股越來越疼，敬民終於挺不住了，哇哇的哭起來。

靜瑩是樂的看弟弟挨揍，鳳珍是想勸不敢勸，鳳芝則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好朋友」挨揍，沒人替敬民說話，這人緣，嘖嘖。

「行了，行了，孩子知道錯了，別打了。」只能唐植桐站出來規勸。

「這次給你長個記性，看你還敢不敢去河邊！」在唐植桐的介入下，小王同學停了手，把弟弟扔旁邊，自己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姐……姐夫，不是這樣的。」敬民覺得自己很委屈，不是因為去河邊釣魚的事情委屈，而是因為笑啊，鳳芝不是說管用嗎？

「那是哪樣的？」沒人安慰傷心的敬民，唐植桐過去蹲下，給小舅子擦擦眼淚，打算聽聽他怎麼狡辯。

「鳳芝說，鳳芝說，只要笑著，姐姐就不用力打，不會疼。鳳芝，你騙我！」敬民說著，更委屈了，把矛頭對準了鳳芝。

「我沒有！肯定是你笑的不好看！」鳳芝也生氣了，前陣子有人冤枉自己，自己反倒挨了一頓打，連場子都沒找回來，所以她最討厭別人冤枉她。

認是不可能認的，那肯定是敬民本身的問題。

「鳳芝，伱說實話，你給敬民出主意說怎麼不挨打了？」唐植桐有些上頭，妹妹才來了兩天，要是因為從中出主意鬧這麼一出，就得狠狠的教育一頓了。

「沒有。他問我嫂子打不打你……」鳳芝嘚吧嘚吧的將昨天的事重複了一遍。

鳳芝說完，屋子裡出奇的安靜，小王同學捂著臉，又是羞又是想笑，真服了自己弟弟那神奇的腦迴路。

鳳珍、靜瑩昨天沒看到弟弟妹妹商量這一茬，但她們倆懂事了，今兒一聽，鳳珍有些羞，靜瑩在羞的同時捂住了嘴，但眼睛已經眯了起來，可以預見手底下的唇角肯定已經上翹了。

鳳芝說的跟當時的情景基本相符，敬民沒有反駁，眼裡含著淚，看著唐植桐：「姐夫，我也笑了，笑的也很甜啊，大姐為啥還打我？」

聽到弟弟這麼問，靜瑩終於憋不住了，伏在桌子上笑了起來，另一手則摁著肚子，有種笑抽了的感覺。

靜瑩這一笑，鳳珍也憋不住了，轉過身去，趴在牆上輕笑著。

鳳芝還小，只當那是哥哥和嫂子鬧著玩，她偶爾做鬼臉是覺得哥哥、嫂子這麼大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沒長大。

看到大家笑，鳳芝有些懵，這很好笑嗎？

家是溫暖的港灣，小兩口平時在家確實有些不出格的柔情蜜意不怎麼避著兩個妹妹，只是沒想到這一幕被不懂事的鳳芝公布在了大家面前。

小王同學見鳳珍和靜瑩都笑軟了，那叫一個羞，雙手捂著臉，自己也止不住的笑了起來，笑自己的弟弟天真可愛。

唐植桐也想暢懷大笑，想憋一下來著，但看到小舅子那委屈吧啦的小臉，還是沒憋住，轉過臉去笑出了聲。

此時，葉志娟推門進來，看到都在笑，就笑著問：「這是怎麼了？什麼事這麼樂呵？」

葉志娟這麼一問，鳳珍和靜瑩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些事吧，在同輩面前還沒啥，但在長輩面前就不一樣了。

兩個小姑娘沒有回答，笑著回了卧室，門剛關上，裡面就爆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笑聲。

在敬民看來，滿屋子的人都是在笑自己挨打，看到親媽后，格外委屈，挪著步子撲向葉志娟。

在母親的懷裡，敬民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又哭了起來，邊哭邊給親媽告狀，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講了一遍，著重講了大姐的蠻橫不講理、區別對待！！

葉志娟一聽，也樂了，批評小兩口道：「你們倆呀，也不知道避著點孩子。」

「媽，就這？您不得替我主持公道啊！」敬民不滿意了，自己屁股還疼著呢！

「要我說啊，你這頓打挨得不冤，你忘記怎麼落水的了？還敢帶著鳳芝去？也就看著你姐打過你了，否則我高低得教訓你一頓。」葉志娟板著個臉訓道。

敬民看連親媽都不為自己做主，感覺委屈極了，咧著嘴哭出聲來。

「別哭了，再哭眼睛都腫了。頭可斷，血可流，志不可屈。受點委屈就哭，格局可就小了。」唐植桐笑夠了，起身安慰小舅子。

「你這次挨揍呢，跟笑不笑關係不大，哪怕是你不笑，也會挨揍。我跟你姐那是鬧著玩，怎麼可能真下死手？」孩子還小，唐植桐不像有些大家長，打完也不解釋，讓孩子自己領悟，他想著盡量給小舅子解釋清楚。

「那……那你不是說怕我姐嗎？難道不是被我姐打怕了？」聽唐植桐這麼說，敬民委屈就少了很多，但關注點很奇怪。

「我跟你姐就沒打過架，偶爾打鬧也不會疼，跟打你這種是兩回事。等你以後長大了就知道了。」唐植桐覺得解釋不清了，再聊下去就成感情啟蒙了。

小王同學在旁聽著，心裡卻想反駁，怎麼不打？妖精打架也算打吧？偶爾打的狠了，還是會疼的……

安慰完小舅子，唐植桐又把鳳芝拉了過來：「我得批評你兩句，別人不知道敬民落水，你還能不知道？那麼危險的地方，是不是你嚷嚷著要去的？」

鳳芝低下頭，又偷偷瞥一眼唐植桐，腳尖在地上捻啊捻，頭上兩個小揪揪跟螞蟻打招呼似的，一晃一晃的，跟剛才看熱鬧判若兩人。

「不是她，是我提議要去的。家裡人多，我們想著去釣幾條魚，明天給家裡加餐。」敬民此時在旁邊插話道，不光主動把責任承擔過去，話也讓人暖心。

「那鳳芝也有責任，以後你倆老實在家待著，不能去危險的地方。即便出去，也不能超出椿樹衚衕的範圍。出去玩的時候互相照看著點，不能讓外人給欺負了。」孩子的玩性大，一味的壓制反而不如劃定能活動的範圍。

跟鳳芝交代完，唐植桐又囑咐敬民：「我相信你是一片好心，但有些責任不是你現在該承擔的。你目前的主要任務是學習。

你如果真想釣魚，就再等等，等春暖花開，湖面的冰都化開后，我帶你去，咱哥倆痛痛快快的釣一天。」「真的？！」敬民喜出望外的問道。

「真的，我還能騙小孩子不成？」唐植桐有些為小舅子擔憂，有種朝釣魚佬發展的趨勢啊，不過也有好消息，起碼沒有因為落水而留下心理陰影。

「那咱拉鉤！」敬民得了唐植桐的許諾，也不哭了，伸出小拳頭，露出小拇指。

「行，拉鉤。」唐植桐哭笑不得，自己有年頭沒有拉過勾了。

安撫完小的，唐植桐站起身來，從沙發上拿過挎包，跟葉志娟說道：「媽，明兒是小年了，我跟人家換了點京西稻。咱摻著蒸兩回米飯吃。」

「行。用什麼換的？你倆手裡的錢還夠用嗎？」面對女婿的一片心意，葉志娟沒有拒絕，自己這個女婿，不光有點子，腦子也活，總有辦法弄來吃的，但作為過來人，葉志娟清楚，交易沒有免費的，一切都在背後標好了價格。

「夠用。用玉米面換的，明兒我給人帶著，大家誰都不吃虧。」唐植桐撒了謊。

「嗯。留出一點來，你倆走的時候給高師傅，剩下的跟家裡的米摻一塊吧。」葉志娟點點頭，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對女婿還是很放心的，做事穩妥。

「好嘞！」唐植桐利索的答應道，儘管葉志娟沒有明說，但這次給高師傅的大米是對張葉及時阻止敬民及鳳芝去釣魚，並送回家的感謝。

小兩口沒有打算在這邊吃飯，臨走的時候，唐植桐把藥廠的事跟葉志娟說了一遍，並著重強調了張若箭作為藥廠代表。

葉志娟聽懂了女婿的意思，無非是自己這邊不見張若箭不談正事唄，這種事並不算違規，遂點點頭答應下來。

小兩口走的時候捎帶著把京西稻給了高師傅，不多，半斤的樣子。

「你手咋了？疼？」唐植桐見小王同學時不時的活動一下手腕，關心的問道。

「剛才在氣頭上，用力有些猛了。」小王同學沒有否認。

「回去我給你用冷水先敷一下，明兒給你用虎骨酒搓搓。」大小也算關節扭傷，正確的做法是先冷敷再用藥，如果有雲南白藥噴霧可以立即使用，可惜現在的科技水平支撐不起來。

「沒事，沒那麼嬌貴。」小王同學滿不在乎的回道。

「你也是，打自己弟弟，幹嘛下死手？」既然小王同學的手腕都扭到了，那敬民的屁股應該又腫了吧？

「還不是你？以後不許在鳳芝面前逗我。」談起這一茬，小王同學難得的有些惱羞，三分惱，七分羞。

「怪我，怪我。那啥，明兒就是小年了，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抽空去一趟郝叔叔和李姨那邊。」唐植桐趕緊轉移了話題，女人嘛，別試圖去講道理，順著說就萬事大吉了。

「行。咱們下了班，吃過飯去吧。後天先去郝叔叔那，李姨老家湘省，好像二十四過小年，咱們臘月二十五再過去。」小王同學琢磨一下，安排道。

「成，就按你說的來。你說咱們帶點啥過去？要不明兒我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打兩隻兔子？」唐植桐小門小戶，在此之前別說進這種級別的家門，就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能打著嗎？」能帶點肉過去自然再好不過，但小王同學知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請相信我的實力，大不了跑遠一點。」唐植桐信心滿滿，自個空間里還躺著當初「砰」掉的兔子，有扒好皮的，薅出來還冒熱乎氣呢！當然也有活的，想要啥樣的都有，主打一個全面。

「那行，打不著也沒事，咱帶幾顆白菜也是心意。」小王同學並不強求。

冬天已經過了一小半，椿樹衚衕已經將當初限購的白菜吃完，小王同學估計其他人家也差不多。

也得虧張桂芳當初在院子里種的多，加上唐植桐當初也分了一些，除了供應兩家日常食用，還能有點富餘。

「行，那就這麼定了。」唐植桐贊同道。

唐植桐心裡有逼數，以前囤下的豬頭、下水、板油、豬血啥的，能偶爾薅出來在家人面前食用，但最好不要出現在高級別的領導面前……

張桂芳沒等著兒子回來做菜，已經做好，小兩口回家吃了個現成飯。

家裡乍沒有兩個妹妹在，顯得有些冷清，只有貝貝在唐植桐腳下不厭其煩的「喵喵」，呼喚著自己的小銀魚兒。

「對了，今天有你信，還好幾封。」吃完飯，張桂芳想起一檔子事來，從桌子抽屜里掏出信來。

「您這藏的夠嚴實的。」唐植桐接過信，一封封的看寄信地址。

「鳳芝不在，貝貝算是長了膽子了，在屋裡亂逛，我擔心被貓給撕嘍。」張桂芳收拾著碗筷，說道。

「嗯，還是您考慮的周到。我先出去抽根煙。」唐植桐被貝貝鬧煩了，帶著它出去吃零食。

先用兩條小魚把貝貝打發到一邊，唐植桐點上煙，抬頭看星空。

下午的時候還是陰天，這會兒已經晴了。

得益於猛烈的西北風，四九城上空的工業廢氣、生活廢氣被一掃而空。

農曆下旬的前半夜是沒有月亮的，但空中會顯得星星格外多，抬起頭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星星，宛如後世在高原才能看到的一樣，彷彿讓人置身於高空中一般。

這時候如果能有個相機就好了，就是不知道這年頭相機的感光和光圈有沒有那種水準。

拍不了星空也不要緊，小王同學的青春肯定能拍下來留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