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伴隨著長江滾滾流水，一艘大船正在風浪中緩緩行駛。甲板上站著幾個少男少女，衣擺被江風吹的颯颯作響。

「好舒服的風啊！」風晴雪張開雙手一臉舒服地說著。

襄鈴握緊手放在胸前，眼睛亮晶晶的，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大江。「襄鈴是第一次坐船，大江的味道聞起來很舒服。」

「你們若是喜歡的話，就在這裡多待一會。如果是累了，也可以去艙里休息。」歐陽少恭的髮絲被江風吹得有些凌亂，「昨晚沒有休息好，少恭就不陪各位了。」

「沒有休息好？大家睡著以後你和小葵還發生什麼事情嗎？」風晴雪單純地問著。「說到小葵，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要是她也在就好了。」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你別提她，一提起來我的眼皮就直跳個不停，準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方蘭生趕忙制止她們談論紅葵。

有種強烈的感覺，等一下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肯定和那女人有關。不知道會不會牽連到少恭呢？說不定她其實就沒離開過，一直都在背後跟著，等到什麼時候就蹦出來嚇人也有可能。還是別想了，免得到時候她真的從某個角落裡蹦出來就慘了。

紅玉勾起紅唇，戲謔笑道：「眼皮直跳？說不定是小葵妹妹在念著你？或許下一次她還會給你帶來一些特別的『驚喜』。」

只要一想到紅葵所謂的『驚喜』方蘭生就忍不住顫抖。佛主保佑，千萬不要讓那惡女人出現啊！

歐陽少恭無奈地搖搖頭，淡笑道：「你們慢聊，在下先去休息一會。」為何眉心一直跳個不停呢？唉，果然是被她鬧的，頭還有些疼。

目視歐陽少恭離去以後，襄鈴便注意起一直低頭不語的百里屠蘇。見他緊繃著臉，氣息有些不穩，襄鈴便擔憂地問了一句。「屠蘇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也和少恭哥哥一樣晚上休息不好呢？是不是還在想著天墉城那些人？」

自從上了船以後，屠蘇哥哥就一直沒有說過話。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難道生病了？還是暈船？

幾人盯著他看了半晌，見他只顧著撫額，也不回話。就真的擔心了起來。此刻方蘭生離他的距離是最近的，見此情形，他別彆扭扭地關心道：「木頭臉你沒事吧？」

「……」安撫了肩膀上焦慮的海東青阿翔，百里屠蘇抬起頭皺眉道：「無事。只是不知道為何眼皮一直猛跳。」莫不是給他說中了，會有什麼大事發生？他瞅著方蘭生凝眉。

方蘭生揮了一下手，偶然遇見百里屠蘇的眼神，立即就惱羞成怒了。「木頭臉，你那是什麼眼神，不許看本少爺。告訴你，我的眼皮已經不跳了。」為了增強說服力，他挺起胸膛，聲量也拔高了些許。

眾人：「……」

這邊，歐陽少恭推開門走進了房間內。他眸子里閃過一道暗光，泯滅恢復如同往常的平和之後，他和衣躺在床上。眼睛閉上了，大腦卻沒有休息，而是在不停地運轉思考。

小葵？究竟是也不是呢？

玉佩丟在哪裡了呢？最早是在翻雲寨的時候丟失的。他回去找過，始終一無所獲。然後她就出現了，此處究竟有何玄機。

不知去尋瑾娘能否有所收穫。

投胎？沒有投胎？昨晚那片樹葉穿過了她的身體，不是錯覺……

也許是真的累了，歐陽少恭的呼吸聲逐漸平緩。上千年的渡魂和籌劃，上千年余留在記憶中的傷痛，累的不止是身體，是精神，更是靈魂。為了活下去，上千年不停的渡魂，讓他半魂的力量不斷削弱，到了現在已經沒有渡魂的機會了。除非他的靈魂能夠完整，才可以繼續活下去。

房間里靜悄悄的，幾乎聽不到一點聲音。不知道過了過久，一個紅衣女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床的裡邊。紅葵趴在一邊，只是笑看著歐陽少恭的睡顏，沒有任何動作。歐陽少恭亦無所察覺。

紅葵沒有出聲，歐陽少恭睡了多久，她就靜靜地趴在那裡多久。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歐陽少恭的氣息起了變化，眼看就要醒過來了。這時紅葵的笑容更深了，隱含著丁點俏皮。

接下來，一隻慘死江中的厲鬼浮現在房間中，紅葵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眼神，仍然一眨不眨地瞅著歐陽少恭。而那隻厲鬼也彷彿沒有注意到紅葵一般，直直向床上的歐陽少恭飄過來。

等到他飄到了床邊，紅葵正要放出自己的氣息把他嚇走，沒想到歐陽少恭卻先比她早一步動有了行動。一道金黃色的光芒自他的指間飛出，擊中那面目醜惡的厲鬼，他連慘叫聲都還來不及發出便魂飛魄散，眨眼消散於天地之間。

他睜開眼睛的霎那間，紅葵確定自己看見了他眼中不同以往溫和的冷厲。她也不驚訝，身體由虛凝為實質，歐陽少恭看過來的時候，真實的情緒已經被他隱藏在眼中。「你……為何會在這裡？」此時已經看不出他和平常有任何的差別，除了眼神更為深沉。

紅葵躺平，側身很有興趣地看著歐陽少恭的變化。忽然她笑了，「一直都在的，只是你沒發現罷了。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為何會完全感覺不到你的存在？」想了想，歐陽少恭沉聲問了出來。紅葵笑了笑，迅速趴在他身上，晃悠著腦袋道：「這個嘛，我也只知道一點點，暫時還沒完全弄明白，以後再告訴你。嗯，其實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不過好像得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她笑得十分愉悅，像偷了腥的貓。

「剛才那一擊很厲害喲。但是那個眼神更好看，我喜歡。用剛才那個眼神看我一下，就一次。」她要求道。

「胡鬧！起來。」他淡淡地說道。紅葵不僅沒有照著辦，反而更用力地把他抱緊。「不要嘛，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的。我決定了，以後就由你來保護我。聽見了就吱一聲。」她看也不看，隨意地用手指不停地戳著歐陽少恭。

「照顧小葵倒是可以，至於保護嘛，遇險的時候恐怕還是得依靠小葵才行。」歐陽少恭又像以前一樣如沐春風地笑了。「你比較厲害不是嗎？」

這個答案紅葵十分滿意，於是換了一個姿勢。她兩手撐著歐陽少恭的胸膛上，另一邊支撐著自己的下巴，笑著應承道：「那得看我心情好不好才行，哪天你惹我不高興了，哼……」

「呵！那少恭……」他還沒來得及說完，房門就被粗魯地踢開了。由方蘭生和百里屠蘇領先行色憂心地沖了進來，結果看見紅葵和歐陽少恭親密無間，且無比曖昧的姿勢，道了一聲：「對不起，打擾了。」就想也不想地轉身走出去，順道把門關上，還把後來的幾人攔在了外面。

歐陽少恭一看，頓時覺得頭痛。反射性地起身，結果被紅葵輕而易舉地壓了回去。她兩手親密地圈著歐陽少恭的脖子，十分得意地笑著。「你得對我負責！」

歐陽少恭看著她，什麼話也不說。紅葵豈是那麼容易妥協的，把頭埋進他的懷裡，看也不看他的眼睛。

外面的說話聲一點不漏地傳入兩人耳中，歐陽少恭更加的不淡定了，但是對紅葵的行為也的確是無可奈何。

「不是說厲鬼往這裡來了嗎？你們怎麼不進去，傻愣愣地站在門口做什麼？」紅玉笑看著方蘭生。就連風晴雪和襄鈴也是好奇加疑惑地用眼神詢問二人。

「裡面怎麼了嗎？」她看了緊閉上的房門又一次問道。

百里屠蘇和方蘭生同時搖著頭，百里屠蘇還好一些，漸漸的已經緩過來了，反倒是方蘭生還雙目無神，獃滯地呢喃著：「怎麼會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抱在一起，一定是妖女勾引少恭的，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蘇蘇，他怎麼了？」風晴雪迷茫地眨眨眼睛。「矮冬瓜被鬼上身了？不像呀。」襄鈴脆聲說道，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疑惑。

想到自己看見的情景，百里屠蘇一時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和眾人說明，他的眼神很是為難。

三個女子對視一眼，相互點點頭，決定不管他們，自己推開門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竟然連百里屠蘇都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