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回天乏力
「因為是斷骨重塑造,這的骨頭,需要連筋帶骨打斷,使其重長。」
烏樵子說著,還伸手沖著那隻露出的腳踝,比了比。
又指著那凸起的骨頭塊說道:「這塊地方的骨頭,明顯凹凸,皮肉下的骨頭尚不知扭曲成什麼樣,若是按照我的法子去,成則沒什麼好說的,敗則這條腿可能會壞死,嚴重些,還需將這塊地方截去。」
他上下比量了個位置,又耐心地和花時解釋了好一會兒。
花時聽了沉默著,半響沒說話。
他說的話,她大致也了解了,若是順利,這腿可以痊癒,往後可以與普通人無異,可正常行走無礙。
可若是失敗了,嚴重的是截去整隻腳踝,理想些,雖是壞死,但還能保留下,不用壞到截肢的地步,但這個可能性很小……
只要接受第一種治療方案,這腿無非就這兩種可能,要麼痊癒,要麼壞死,一旦開始壞死,為了保住一整條腿,只能實行最壞的方案…截肢。
一直縮在門外偷偷聽著的花曉,在聽到烏樵子說接受治療,很有可能要截去二哥的腿后,徹底不淡定了,推開虛掩的門……
「砰!」
「不行!」花曉有些尖厲高亢的聲音,猛地從身後傳來。
打斷了花時的思緒,也打斷了烏樵子細細道來的話。
花曉紅著眼眶,哀求的眼神,看向花時的方向,搖頭道:「不行,先救二哥,等二哥的傷好了,讓二哥自己決定,阿姐你別…那麼快應下了。」
似乎是怕花時二話不說便應下,花曉的神色慌亂間,垂在兩側的手,害怕地哆嗦著。
旁人她不知道,但是二哥…她了解二哥的性子,知道這條傷腿對二哥多重要,也因腿傷后,二哥的性子變得越來詭異莫測……
若是如此草草應下,二哥醒來后,得知自己的腿可能會被整隻截去……
想到這,花曉打了個冷顫,她無法想象這一絕對,所帶來的後果,總之,家裡好不容易好起來了,她不想因此,又鬧得不可開交。
花時揉了揉額角,說道:「我還沒應下,你別急。」
花曉緊張的神色,稍稍鬆了些,但眼睛還是盯著花時,沒有挪開。
花時轉頭又看向烏樵子,低聲說道:「等人醒了,我問他的意思了后再說吧。」
烏樵子看了看花時,又看了看昏迷躺在炕上的少年,點了點頭,隨後還是提醒道:「那隻左腿因這次受了傷,又連著拖了兩三日吧,有惡化的徵兆,最好快些做決定,不然過了最佳救治的時辰,想治也回天乏力了。」
…
烏樵子重新給花遇受傷最重的兩處傷口,重新處理,上藥包紮了后,又配了些葯,熬製成葯湯。
喂花遇喝下藥湯后,不知是不是花時的錯覺,她總覺得好像烏樵子的一系列操作后,花遇的惡劣的癥狀,明顯迴轉了不少。
到傍晚十分,花遇期間只高熱了一次,但喝下藥湯后,額間又退溫,回歸正常,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轉了幾下,有醒來的跡象。
一屋子的人,都被打發到院子吃晚膳去了,花時吃了兩口,沒什麼胃口,便裝了碗熱白粥,準備給花遇喂些。
此時,日暮蒼山,夕陽將半邊天都染成了橘紅色,遠遠看去,天地都彷彿籠罩在了其中……
躺在炕上的花遇,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來,一眼便注意到窗欞前,傾斜進來的暖紅色夕陽光線。
恍惚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
直到聽到虛掩著的門,被人推開,緊接著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從耳旁傳來。
腦袋被厚厚的布裹著,稍稍挪動,頭疼欲裂感,鋪天蓋地地席間而來,叫他生生止住了要做扭轉過去的慾望。
眨了眨眼,思緒翻滾間,重新回過了神來……
他還活著……?
「你醒來?!」
耳旁傳來花時熟悉又參染著激動的聲音。
花遇混混沌沌間,好像覺得自己在什麼時候,也聽到過這麼一句話……
他又醒來了,沒死……
輕緩的腳步聲,變得有些急促,快步朝著他的方向直奔而來,花遇咕嚕了下轉動眼珠,視線中映入花時那熟悉的身影。
恍如隔世般,他輕輕眨了眨眼……
花時壓抑著心底湧上來的激動,努力平復了下心情,才小聲問道:「怎麼樣?傷口還疼嗎?頭不頭暈?」
花遇眨動了下眼睛,看著她湊過來的臉,半響也沒說話。
花時舉起手,比了根手指,在他眼前來回晃了晃,問道,「這是幾根手指?」
「…一根。」
不知過了多久,花遇張了張嘴,聽到自己沙啞地可怕的聲音。
花時徹底鬆了口氣,又過去了一個下午,與此前相比,現在的花遇看起來,精神勁頭更足,蒼白的臉色,也逐漸恢復到了正常的血色……
「你昏睡了快整整三天了,可算醒來了,快把我們嚇死了你。」花時絮絮叨叨地說著。
花遇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突然將手從被窩底下,伸出來,舉到她跟前,沙啞的聲音說:「…我想坐起來……」
對上花遇炯炯有神的漆黑眼眸,花時搭了把手,將他扶著坐了起來,不等她再開口說話,花遇便用著雙有神的大眼盯著她,輕慢地開口,「…餓了。」
花時慌忙地點了點頭,將方才端進來的那碗白粥,拿到他跟前,花遇便這麼就著她的手,埋頭,咕咚咕咚地吞咽起白粥來。
一碗溫熱的白粥下肚,花遇恍惚之間,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我再出去裝些給你吃……」
「不…用了。」
花遇打斷了她要往外走的舉動。
花時頓住,將木碗放下,重新轉頭看向他。
剛醒來的人,昏迷太久,顯然比之前遲鈍很多,垂著的眼眸,盯著一個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
「我出去喊大夫進來給你看看,你先坐著。」
花時見他有些異樣的遲鈍,便想著出去喊那大夫進來,給他瞧瞧。
也不等花遇給出反應,三兩步便從屋裡又走了出去……
她沒看到,在她轉身走出去的一瞬,花遇重新抬起了眼眸,眼神清明地看著她的背影,晦澀難懂的目光,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