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道人
第538章道人
說罷之後,整個事情其實已經塵埃落定。
止一人能活,那就一定是陸峰能活。看似整個過程——從陸峰和「拙火定尊者」下落到此處,再遇見了此間這位說話的道人,花費了不少時日。可是真正來看,這一段時間,無過於是剛剛煮沸了一鍋水下頭冒出泡泡罷了。
那湖面之上又有了動靜,是甚麼東西下來了。強大的「詭韻」壓迫著萬物一切,就算是第二形態的「長生天遊騎兵」,亦無過於如此了,上面有東西在下來,那「道人」說了最後一句話。
「走一個!」
那「道人」在此地完全無有解釋的意思,粗略的叫二人選一個。
陸峰和「拙火定尊者」連眼神交流都無,便一上一下,下的自然是陸峰,上的則是「拙火定尊者」。「線香」在這湖水底下點燃了,甚至還在這湖水之中,用「煙霧」勾勒出來了一道門戶。陸峰往前走去,直接掠過了此處,離開此間。
「拙火定尊者」朝著上面,為陸峰阻止上面流轉下來的「詭韻」。
叫陸峰得以離開,這整個過程,連一眨眼的時間都無,所有一切,均是那般的自然和諧。都到了這般的時日,所有人的佛心都是不動的,他們俱都無有化作「厲詭」的可能。
陸峰消失,整個湖水「上下頃覆」!「拙火定尊者」全身上下,竟然熱烈的叫這周圍都泛起來了大泡。
從上而下的,落下來了石頭也似的物。
卻是一顆頭顱。
……
陸峰從那門扇進去,又從另外一扇門之中出來。
止陸峰知道,就是這個簡單無比的過程,他已經折損了兩位「金剛護法」。
亦可能是永遠失去了兩位「執念魔上師」。
這兩位「金剛護法」哪怕身為「執念魔」,又先天不足,但是亦並非是軟趴趴的糌粑,更像是凍硬的乾糧。
若是剛才在「雲」中的那對手,僅僅是風起來時候的那般功用,是無可能除掉了兩位「金剛護法」的,止會啃一嘴的血液。
「獅子金剛護法尊者」的實力,陸峰是清楚地。應還是高於現在的他自己。陸峰或許還須得學習了「喜金剛」的法之後,亦或者是叫自己的「不動明王密續」修持的「四十八護法」圓滿的時候,再或者是修習「蓮華欽造法寺」至少幾門大圓滿法的圓滿的時候,方才能夠比「獅子金剛護法」要高。
當時在彼時,他對比的無缺的「獅子金剛護法尊者」,那位在「蓮花欽造法寺」之中的護法尊者本尊。無是這位「獅子金剛護法尊者」有缺陷的「執念魔」。
「執念魔」哪怕擁有著致命的缺陷,但是除非是遇見了專門狩獵他們的「厲詭」,其餘的「厲詭」,亦是咒力之下見真章。
但是今天晚上的「無人區」卻叫陸峰心裡再度有數。
便是像是「護法尊者執念魔」這樣的「厲詭」,亦不得在「無人區」得到安寧安息,更遑論是其餘人呢?
就在這念頭流轉的時間,大日的光芒落在了他的身上,陸峰抬頭看去,大日一片鋪展。外頭的天已經亮了,就是剛才的這樣一進一出的時間,時間已經過去良久,陸峰身處於一片「廢墟荒蕪之地」之中,到處都是簡易的搭建出來的「寺廟」。
看樣子,也是一處類似於「地牢」一般的地方,此處到底是不比「諸法本源之寺」,無有那般的「闊氣」,可以在寺廟的山下修建了地牢石窟,都止能將「僧人們」送到了這「荒野之外」,這也多少是「治標不治本」的手段,可是那又能如何哩?遠離了水源的草原早上,亦有些乾燥的跡象。
陸峰此刻站在這裡,昨晚發生的一切對於旁人來說,就彷彿是清清淡淡的一場夢境。
三「人」去,一人還。
但是陸峰卻清楚,這都是真實不虛發生過的事情,兩位修為還在自己之上的「執念魔」,就在一晚上,不,甚至可以說就在眨眼之間,已經無有了。
也無有甚麼「生離死別的撕心裂肺痛楚」,便一切都彷彿是早上吃了一碗茶,吃了兩個糕點這樣的簡單。
陸峰的「佛心」不動,無有成佛,就是如此,都無有永恆。
「道人」還跟在陸峰的身邊。止肉眼可見的,這一位「道人」的身影開始逐漸變得暗淡,幾乎看不見了。
但是他的影子還是印在了地上。
宛若是一位真實的人在這裡。
他如此站著,陸峰知道「道人」跟在了他的身邊,一定是有甚麼訊息要告知於他。
所以也無用問他是誰,來自於甚麼地方。
先挑揀著要緊的詢問,防止話無有問完,這人卻消散了。
故而陸峰手中捧著那「瓶子」,說道:「道長何以教我?」
那「道人」聞言,徐徐說道:「倒是也無須得如此的緊迫。
我也無有你想象之中那般的虛弱。我現在之所在,已然是在生死之間,便是你見到的這鎮印的諸般一切,最後其實都為我所用,這一道符籙,旁人都以為稀鬆平常,卻無可得知是我將自己最後的真靈,藏在了此間。
貧道修持護法不精。
雖然是著了道,但是卻也摸索出來了一道手法。
止這手法,保了我真靈不昧,至今猶存,自然,有好有壞,貧道亦不能挑揀著好的說。」
他便是目視著陸峰手裡的「瓶子」,說道:「我之最後真靈,和你手中此物相聯在了一起。
此物無有損壞,我便不壞。
用你們的話語來說,亦是另外一種『金剛不壞』了。
畢竟我的確亦無有見到了有誰可以破除了這瓶子,止時日悠久,你且看我這影子。」
他們之間說話,均不拘泥於何種言語,都是「發自內心」。
陸峰聞言,這一次不著急於問了。
既然「道人」如此開始言說了,那陸峰亦就開始順著他問,但是陸峰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他影子和他的不同。
「便是再過些時日,你的真靈,亦會化作了這瓶子。
止我還是無有想到過,這瓶子是甚麼?」
見到陸峰看出來了的自己的本質,那「道人」亦無有驚奇,他說道:「這瓶子?這瓶子自然就是瓶子了。它就在那裡,就是空的。
你想要它是甚麼,它就是甚麼!連我等這些人都先入為主了,我們都止以為,這瓶子之中,就是一個封印器物。
在這其中,就鎮印著甚麼,故而我等都花了大氣力,將氣力都花在了這瓶子上,直到『厲詭』將我們這些人覆滅,都無有想過,這問題就出在了這個瓶子上。
這個瓶子是空的,你希望裡面裝著是甚麼,裡面就裝著的甚麼?你看到裡面空空蕩蕩,是你的注意力,本身就在於這個瓶子上。
你無有甚麼大的希望。
但是這瓶子又有無中生有的力道,便是我這些年沾染了此物——你現在朝著我許願,我亦可回應了你。
也許本事不如這個瓶子,但是亦有效用,後果還低緩些,能叫你這個僧人緩過來。」那「道人」坦然說道。其中坦蕩,出自於二者都是「心連心」,說話之間,難以掩飾。
便是遭人提點了這樣一遭,陸峰忽而就醒悟了起來,若是這一切都是真實,那麼這個「瓶子」本身,就是「啖僧食佛之無盡藏魯」本身,從來都無有甚麼「啖僧食佛之無盡藏魯」,有的止是這個瓶子。
魯,「巫教」之神靈。
「巫教」,「巫教家族」之權柄。
故而一位「大貴族」,他亦是「巫教」的「大領主」,也無是甚麼稀奇的事情,那麼佛門對他來說是甚麼?是解脫了「巫教」而存在的,想要竊取了它權柄的「盜賊」!所以他得到了這個「瓶子」之後,便陡然而出了「啖僧食佛之無盡藏魯」,又有甚麼不對?他要的就是「啖僧食佛」。
陸峰想到這裡,他手持此物,心中卻一點都無有動作,如此的話,那這「瓶子」或許真是活的,亦說不準。
所以陸峰說道:「故而此物,就是天外之物?既然如此——你可知道『吐蕃古瓶』?」
陸峰連對方姓甚名誰法號幾何都無有動問,直接問了最重要之事。
「你是否知道『吐蕃古瓶』。」
那「道人」聽到這裡,說道:「『吐蕃古瓶』?我如何不知道『吐蕃古瓶』?我們這些人,不就是為了此物而來的?」
陸峰聞言,說道:「那『吐蕃古瓶』和『甘耶寺』,又有何種干係?」
「有何種干係?」
那「道人」說道:「如何能無有關係呢?你所說的『吐蕃古瓶』,是一個瓶子,你道是那個瓶子是如此出來的呢?
是彼時的僧人們打造出來的哩!你道他們打造出來此物是為了甚麼呢?」
「道人」說道:「一鳥飛騰,百鳥影從。四方騷然,天下大亂。你說的『吐蕃古瓶』,卻也和你手中的物品彷彿,都是天外飛石。止和你手中的這物品不同的是,你手中的這物,是落下來就如此。
你說的古瓶,卻似後天形成的也!
其實事情到了打造了這瓶子的時刻,已經初現端倪。
黑霧起,血月亂,大河倒流,百鳥亂鳴,因果已顯,業力已至。當時的贊普便早就知道了這結果,便叫上下的僧人,都來打造這樣的一件瓶子,用以藉助了這『天外之物』,嘗試著將『業力』裝了進去。
不叫它出來。
叫這『地上佛國』再延續些許時日。
止這個瓶子還無有打造完全,當時修行亦是卓絕的贊普,便被人輕易勒斃。
隨後便是一片大亂的時刻。吐蕃廟子被關閉,那用以打造了那物的九層高樓,被人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自那之後,紛紛亂亂,有僧人帶著此物,來到了你們如今稱呼的『甘耶寺』的地方。止可惜,等到了我們知曉了消息,還無有過去,便遭遇了旁的事情,耽擱了下來。
如今看來,當時出去治詭的人,大約是全軍覆沒了。
終不得回。
你如此關心這件事情,你是『甘耶寺』的僧人?」
陸峰亦無有甚麼值得欺瞞的地方,說道:「不錯,我便是『甘耶寺』出身的僧人。『甘耶寺』遭了大厄,止剩下來了寥寥幾人。
我便是其中之一。」
「倒是難得,稀奇。」
「道人」說道:「『甘耶寺』能夠挺的過如此長時間,亦是一件罕見的事情。按理來說,便是無了吐蕃,到了後來,它也撐不住幾時,但是它無但是撐住了數百年,甚至於聽你的言語,還撐到了此時。
你卻無要高興。這並非是一件好事情。
這對你來說,方才是最可怕的厄難!」
陸峰問道:「請道長問,這件事情,又不好在甚麼地方呢?」
「道人」說道:「不好在甚麼地方?
當然是不好在堅持的太久遠了些!
你便是以為這個瓶子,是甚麼好東西么?便是打造了這個瓶子,亦是業力到了的場面!
僧相無了,僧相的位置無了,那哀悼的聲音,那殘酷的詛咒,那眾人心中之所有願望,俱都像是最鋒利的錐子,扎向了此地!扎向了此時!這些道理,當時的吐蕃無是沒有明白的人,但是不可說出來。
那些天外來物,那些天外來物如何是那般簡單的被打造成了那瓶子?便是以我們目前所知之法,目前所知之消息,為了鍛造那瓶子,便是幾大尚族,諸多『巫教』家族和大寺廟,都無可奈何的掏出來了當年埋下去的,藏起來的『天外之物』。
止貧道我得知的,就不少於八種。
用這些天外來物打造出的瓶子,自然帶著一股子奇特的味道。
可不止是會蠱惑人心呦!
之所以不妙在了今日甘耶寺方才出事。當然是應它本來就該出事!拖到如今方才有了事端,自然是應當年將其帶過來的僧人們,竭力維持,勉強維繫。
但是那三位僧人,俱都了不得的很!這三位僧人,一位號稱是『無上覺悟證元大師』,一位號稱是『頂禮六論親善大師』,還有一位名號,已經不可知,不可見。
他們三人和此物朝夕相處,保的一地平安。
止現在,這一地不平安了,那這事端,你是如何理解的呢?」
陸峰聞言,不驚不喜,不怒不悲,說道:「自然是三位大師已經鎮壓不得此物。」
那「道人」說道:「再往壞處想想!」
陸峰說道:「不必再往壞處想了。」
陸峰頂禮這位「道人」,感謝這位「道人」對他所言,復又說道:「那在湖面之上的,又是甚麼?」
「自然是『理藩院衙門』。
可惜了其中的袞袞諸公,雖已脫離了那處『衙門』。
但是誰料的整個『衙門』,都接藉助了『氣韻』,化作了『厲詭』?便是留下來氣息的,俱都難以逃脫。」
「理藩院衙門?」
卻又是一個「鼎鼎大名」卻無緣得見之「厲詭」,陸峰撥動著自己手中的念珠,一時之間無有言語說話,卻又是好一陣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