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無法達成一致

第365章 無法達成一致

第365章無法達成一致

「不,我不會答應。」阿庫爾多納聲如雷霆,「很顯然,我們在『最重要的部分』上沒有達成一致,所以我是不會在現實這一側舉行相應的儀式的!」

很顯然,他已經理屈詞窮了,只是意志不改。但在這樣的前提下,這種堅定的態度只會讓他看起來顯得在胡攪蠻纏、耍小孩子脾氣。

他現在身處於赫拉要塞的地下監牢部分,一個原本被用來關押靈能者囚犯的、被特別在相應的領域加固過的區域。四周由黑石打造而成的設備確實令他感覺不太舒服,但還不至於對他的行動造成可見的影響。

作為帝皇之子,即便是忠誠派,阿庫爾多納的存在顯然也並不適合被公之於眾,至少目前統管赫拉要塞一應大小事務的極限戰士智庫館長,瓦羅·狄格里斯是這麼判斷的——但這也並不意味阿庫爾多納就必須得忍受一個囚犯的待遇。極限戰士的待客之道與帝皇之子所習慣的相比的確非常不同,這種不同並不會影響到各種待遇所表達出的感情色彩。所以,阿庫爾多納當然並沒有被關押在這裡,他現在身處於此地,只是為了進行一段靈能上的聯絡。

既然是「靈能上」的聯絡,那麼,阿庫爾多納顯然不太可能是自己待在這個房間里的。同在此地的還有狄格里斯的兩位侍從,一位是阿斯塔特智庫典記官,一位是凡人抄寫員:智庫負責啟動這個房間內新被布設下的裝置,而那位在自己身上加裝的各種設備後頭奮筆疾書的抄寫員——並不負責記錄阿庫爾多納到底和對面說了些什麼,這種雜事是由飄在天上的那隻伺服顱骨來做的。抄寫員真正的任務是,記錄下整個「裝置」運行過程中所產生的各種數據。

這所謂的「裝置」是在這一行人抵達了馬庫拉格衛星上的基因種子庫、被狄格里斯不由分說地扣(當然,考慮到隊伍中存在的重量級成員,實際操作上的感情色彩要和緩很多)在赫拉要塞里之後,由蓋博瑞·桑托申請並建設的所謂「靈子通訊器」。當然,具體原理上自然也照著風暴邊界號召喚室中的水鏡魔術陣抄了不少,但在離開迦勒底獨一份的艦內環境並全部件帝國化之後,整個裝置的體積也被迫放大了不少:藤丸立香用的那套機構也就一張課桌大小,甚至於桌面底下的絕大部分體積並不具備實際意義,只是為了操作方便才墊起來的高度。但桑托在赫拉要塞的地下抓機械教的壯丁打造的這套通訊器,光是靈子萃取和加速器的環形部分就已經佔據了六十多平方米的空間。

在風暴邊界號上,相應的功能是集成在船殼當中完成的。但即便有什麼人來允許桑託大興土木,模仿風暴邊界號的做法,把這部分環形的裝置打進牆裡藏起來,正當中負責構建符文魔術陣、用於執行降靈兼解碼靈子訊號進行通訊傳輸的部分,整體也有三米多高。

桑托很挫敗,這意味著風暴邊界號上來自公元兩千年的科技樹確實在小型化和集成化上碾壓了帝國——倒不是說其中的各部分零件在帝國中沒法做到那麼小,只是因為帝國從沒在這方面產生過如此極端的設計需求,所以在生產過程中從沒追求過縮小體積。這也是歐姆彌賽亞信仰在設計上造成僵化的一個側面:比起讓神聖的機械去適應人,機械教更傾向於把人改造成適應機器的樣子:什麼?這槍六十公斤重護教軍拿不起來?沒事,給他們在腰上加裝一個輔助機械臂就行了。什麼?這份持續存在的荷載會壓迫腰椎提高護教軍的折舊速率?還剩點人道主義思想的賢者或許會考慮要不要把護教軍的腰椎也換成陶鋼的,但更普遍的做法顯然是,賢者在經過一番精密而精確的計算之後,略微提高向生產護教軍素體的機械子宮的訂貨量。

按照這個思路,在帝國中更普遍的做法顯然應該是:在三米多高的主操作台邊上加點台階,好讓操作員能爬上去。但在見過風暴邊界號上的種種設計之後,桑托開始覺得自己不能忍受這個了:他在這部分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違背祖宗之法,把符文魔術陣和水鏡搭在了一個可升降的懸浮重力定向裝置上——把原本只應該「躺平」在桌面上的操作界面豎了起來,並通過冗餘布線立在了裝置的側面。

再然後,這個「創新」帶來的結果讓桑托更加崩潰了:多出來的這個懸浮重力定向裝置在任何人眼裡都並不是什麼高尖精設備,頂多算是一個半成品的反重力引擎。但就是這個玩意兒,讓整個機構的耗能硬生生比原設計高出了43.70%,比風暴邊界號召喚室里藤丸立香手搓出來的原版高出了67.52%。

——這側面說明了,整個裝置在運行過程中的總體能耗其實非常的小,在裡頭塞一個民用的低端可控聚變反應堆都足夠讓它不停歇地連軸轉上個三四千年。也是因此,絕大多數人並不能理解桑托的這種崩潰。他們會認為:花這麼一點能耗和空間就能從馬庫拉格把實時通訊連到泰拉星炬底下(雖然這個版本目前還只能和亞空間里的「死人」說話),還要多少是多啊?這毫無疑問是劃時代的(確信)發明創造(存疑),比起縮減耗能和體積,其他人當然會更優先建議桑托把活人也能用的版本給迭代出來。

對此,桑托只是悲憤地留下了一句「原體也見過這套機構的最終形態,他肯定會理解我的」,就轉身離開,對著駐守在馬庫拉格上的機械教人員用二進位代碼嘀嘀嘀去了。於是,現在杵在這個足夠隱秘的地下房間當中,面對著這台相當巨大的裝置,以及水鏡魔術對面的通訊對象的人,就只剩下了阿庫爾多納。

「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們或許在短時間內無法在這件事上達成一致。」水鏡對面的那位——同樣也是一位甲胄華貴的咒縛忠誠派帝皇之子——在滔天的怒火之下勉強壓平自己的語氣,他優美低沉的音色也因此略帶顫抖,「無論如何,這都是明確的褻瀆。」

「我從沒否認這一點,但現實是——塔維茨,現實是事情已經這樣發生了,天殺的法比烏斯·拜耳已經把他造出來了,這不是動力劍或者火焰噴射器能簡單解決的問題了——」

「——考慮到你們目前所在的地方非常安全,我建議,大人,你不如回來我們面對面地——」

水鏡中帝皇之子的這句話沒有說完。一段強烈的、帶有電子質感的雜音陡然沖入了通訊當中。其中過分強烈的感情,或者說,執念,令負責維持裝置中靈能架構部分的智庫都面色一白:「——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你給我閉嘴!」阿庫爾多納在通訊的這一邊咆哮,「要知道,我是可憐你到現在竟然還蹲在無畏里才叫你一聲『儀式長者』的!不然你就區區瑞拉諾只是一個精神潔癖龜毛到極點的混蛋小子而已!你再這麼折騰下去信不信我回去就把你拆成只剩石棺的樣子!」

咒縛軍團里無畏的數量極端的少——這本也很容易理解。他們的肉體都已經消亡,只剩下靈魂,不論已經被捨去的身軀如何殘破,在回歸黃金王座之下后,都理所當然地會變回自己四肢健全的樣子,從而離開無畏。但亞空間畢竟非常唯心,當事人死後的形象似乎也與他們自己的自我認知具備強烈的關係:比如,絕大多數信奉「血肉苦弱」的鋼鐵之手阿斯塔特都保留了自己身上的機械改造;又比如,顯然在死前時已經獨自一人在無畏里空等了幾千年,被關到幾乎瘋了的瑞拉諾,在死後也依然覺得自己在無畏當中。

因為這段故事,阿庫爾多納和其他忠誠帝皇之子一樣,會在絕大多數時候都對這位「儀式長者」時不時發瘋的精神狀態展現出極大的寬容。但不會是現在。理性上,他或許能理解對方不分場合地如此以——對不起,他實在找不到更恰當的形容詞了——「狂吠」來發表意見的需求,但實際上,阿庫爾多納現在沒有理性:「少在那裡隨便地把你對福格瑞姆的仇恨延續到他的身上!」鳳凰長子以近乎同樣程度的憤怒對著水鏡咆哮,「過去的那些破事兒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陣噼里啪啦的電流聲響過,水鏡上因為另一個靈能個體入侵而變得混亂的畫面明顯地搖晃了一下,熄滅了。旁邊的極限戰士原鑄智庫平穩地舉起了手,承認錯誤:「我的失誤,環境負載混亂起來之後,我沒能把握好降靈鏈接上的具體出力。要立刻重新鏈回去嗎?」在跟著人員設備問題猛地卡了這麼一下之後,阿庫爾多納身上猛然翻湧起來的怒火因為突然缺失了目標對象而迅速地枯萎下去,變成了一種顯而易見的沮喪。他在原地沉默了兩秒鐘,然後回答說:「不了,謝謝,表親……我想今天就這樣吧,桑托有這些試運行的數據也夠了。或許我們該向他多提一句,把靈能方面的通道冗餘做得更大一些。」

「感謝你的建議,我會把這記在表格里一同提交上去的。但現在,我得趁著閑置首先檢查一下機器是否因通訊中斷而受損。」智庫平靜地說,就好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那樣,以平常的態度和阿庫爾多納致意道別,沉默地目送那道紫金二色交疊的身影離開這間因通訊裝置的存在而變得逼仄的房間。然後,他轉頭,迎上了身邊抄寫員探究的目光。

「我或許該把這句話也抄下來,但我認為您是故意的。」這位從喉嚨附近的合成器上發出的聲音聽來似乎是女性,但實際上已經很難從外觀上辨認性別了的抄寫員如此說,「所以,真的要把這份建議也一同體現在待修改事項的列表上嗎?」

「不必,我確實是故意的。」智庫承認了,「這種事我見得多了——看他們那個樣子就知道,他們今天肯定談不出什麼,不如暫時中斷,讓兩邊都冷靜一下。」——阿庫爾多納從那個逼仄而沉悶的房間當中走出來,摘掉了頭盔,在地下走廊里也沒有清澈到哪裡去的空氣中長嘆了一口氣。他是想要在原地稍微頹廢一小會兒的,但在他被束成戰士辮的長發受重力影響從原本盤繞著的頸間滑落的那個瞬間里,鳳凰長子還是一下子挺直了脊背,目標明確地看向了走廊的轉角處。

克隆福格瑞姆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裡,沉默著,一句話都沒有說,但目光明確地聚焦在了阿庫爾多納身上。他身上已經脫下了那套可笑而殘破的、除了看著華麗之外一無是處的儀式鎧甲,穿上了極限戰士依照原體的尺碼提供的一套托加。群青色是馬庫拉格人和極限戰士都喜愛的鮮亮顏色,但在當事人一如未墮落的福格瑞姆本人那般高貴而精緻的容貌之下顯得太過平實樸素,以至於顯得有點灰撲撲。不過,在任何人認知到這一點的同時,也會同步地認知到另一個事實:這是衣服的問題,不是人的問題。克隆體就和福格瑞姆本人一樣,在這樣缺少飾品和複雜細節、僅能稱之為「中規中矩」的樸素穿著之下,也依然顯得光彩照人。

但他一直沒說話——先開口的是阿庫爾多納:

「一切都好。」他試圖粉飾太平:「就是一次普通的彙報和情報溝通,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但我聽見你大喊大叫的聲音了。」克隆體平靜地指出,「如果『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的話,你是不會那樣生氣的。」

阿庫爾多納似乎想要擰起眉頭,但克隆體又補充道:「不用去責怪建築隔音的問題,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就只是——這些攔不住我的感官。」

沉默持續了短暫的一點時間,隨後,阿庫爾多納猛然改換了話題:「確實,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現在帝國中的絕大多數人都無法對您做出客觀公正的評價,但總會有冷靜理智的人會幫您說話的,大人,比如——」

「——我告訴過你,別叫我『大人』。」克隆體平穩的聲音當中似乎透出了一點悲哀,「我不是你所知道的那個『福格瑞姆』。我以為我們上次就已經說清楚這一點了。」

「但是——」

「阿庫爾多納,你是否意識到,你對我的評判也顯然不是『客觀公正』的呢?」克隆體反問,「我很感謝在無數恨我的人當中遇到了願意愛我的你,但你的愛難道不也是與其他人的恨一樣,都來自於對我這張臉的移情嗎?」

阿庫爾多納被徹底地噎住了。他沒法否認這一點,只能呆若木雞地被釘在這段走廊上,像一個傻裡傻氣的雕塑。如果他腦子更靈光一些,或許就能想到什麼精彩的詭辯來反駁這個觀點。但很可惜——他對自己面前這位克隆體的尊敬和仰慕,確實絕大多數都平移自他記憶中的那位基因之父。他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忽略掉這些,不論是事實本身,還是自己的態度。

「你本沒必要把時間花在跟我有關的這些事上。」克隆體的語氣當中透著少許苦澀,「如果這就是我的命運的話,我當然應該獨自面對它。等到一個星期之後,極限戰士之主回到要塞中,一切就會有定論了。如果你真的想要為我做些什麼的話,阿庫爾多納,那就到上層建築中去,替我看看多恩在做什麼吧。」

阿庫爾多納像是被扔到岸上的將死的魚那樣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鳳凰長子之所以長期流連在赫拉要塞地下監獄的結構中,甚至於他首先強烈要求了桑托把靈子通訊裝置也建造在地下監獄被臨時騰空改造的房間當中,本質上都基於此:

克隆福格瑞姆,在極限戰士的管控制下,目前正被軟禁在這部分區域當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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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救世主掉到錘四萬哪算退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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