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零章 神獸與泰坦

「老師，我，我覺得我自己就能背下來……」

面對夫子的教學，子路目光無比驚恐，彷彿想起了什麼恐怖的回憶。

但沒人能拒絕夫子的上課。

「你在拒絕我嗎？」夫子笑容和善的看著子路，「子路，這可不好。」

「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子路轉身就想跑，但下一刻，夫子忽然出現在子路身後，在子路耳邊輕聲道：「看來是我很久沒打過你了，你怎麼能對知識感到恐懼呢。」

夫子掌刀！

「砰！」

子路瞬間被拍倒在地，夫子那有力的手掌十分熟練的提著子路的腳踝，往一處房間走去。

「子路，老師真是太懷念給你上課的感覺了。你也想念很久了吧。」

「這一課，老師好好給你上。」夫子目光無比懷念，

子路感動的熱淚盈眶，雙手猛地抓著地板，但在那思想的恐怖偉力面前根本無法抵抗，只能在地板上留下十道抓痕。

「救命啊，救命啊……」

夫子熱情的將子路帶進一個沒人的小屋，不多時，裡面響起了上課的轟鳴聲！

「真是羨慕啊。」子淵一臉羨慕的看著子路。

眾多大夏諸神在這地下避難所里閑逛起來，時不時與子淵等人攀談。

林凡好奇的問向一旁的伯牛：「伯牛前輩，你們當年修建了三個避難所？」

「是的。」伯牛點點頭。

「陳老在筆記里說，第三避難所有金老負責的殲星炮，不知道威力如何，金老一向是火力至上的……」林凡目光嚮往，但忽然停下腳步。

「你們先去逛吧。」林凡不再跟大夏諸神一起，而是在原地停下，拿出那個筆記本，不斷重複閱讀陳老留下來的話語。

眉頭緊皺，像是陷入了巨大的疑惑。

「不對，不對……」

「不對……」

林凡眼神充滿了懷疑，之前因為獲得了【登神之階】的藥劑帶來的巨大喜悅讓林凡忽略了一些事情。

而此時，那些不合常理的事情讓林凡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上一世，喊出「以槍炮迎接神明」的金老，並沒有活到最後！

可為何……

林凡看著筆記本上的話語，目光死死盯著那一句話。

「第三避難所金老和先輩魯班負責的殲星炮項目……」

不，不對。

而且數量也不對，時間也不對。

仔細想想，自己上一世，大夏後期走投無路，已經開始修建避難所。

數量足有數十個，涵蓋各省。

「怎麼會變成三個……上一世大夏雖然遭受重創，但修建幾十個避難所依舊綽綽有餘……」

「還有在上一世，子淵、伯牛明明也早已死了。」

林凡忽然有一股巨大的危機感，這時空碎片難道是神明布下的幻境？夫子真的是夫子嗎？

但隨即，林凡搖搖頭。

「不對，夫子是真的。這些已經死去的七十二賢人和三千門人也是真的……我的鬼神之眼能看到他們的靈魂。」

幻術之神布下的幻術雖然強大，但卻無法模擬靈魂。

林凡一時間無法理解。

「難道是……我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林凡不相信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那慘烈的記憶歷歷在目。

他也不敢相信，因為林凡走到至今，可以說是全都靠著以往的記憶。

但眼前的一切是那麼匪夷所思，需要一個解釋。

哪怕不可能，但林凡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是唯一的可能。

林凡細細的回憶著自己的記憶，從波塞冬降臨，大夏東部土地被淹沒，一直到時間主神出手偷襲……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一道聲音打斷了林凡。

林凡看了眼星夜，笑了笑：「沒事，只是觸景生情，回憶起來了一些事情。」

「嗯，」星夜沒有懷疑，看了眼四周，認真道：「無論未來如何，這次我們都會比你記憶中做得更好。」

「走吧，夫子那邊已經上完課了。我們也該離開了。」

林凡此時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思索了很久，上課聲和子路的哀嚎聲已經停了。

夫子神清氣爽的站在那裡，臉上帶著誨人不倦的喜悅。

子路鼻青臉腫的站在那裡，顯然學有所成。

「背下來了？」林凡看了眼子路。

子路眼神無比痛苦：「倒背如流。」

這是子路沒學過的化學知識，如同天書。

如果放在平時，沒一個周子路根本背不下來。

但如果背錯一個字就要被打一拳，子路只需要一小時。

不愧是至聖先師，總能最大程度的激發學生的天賦，因材施教。

「好了，你們也該走了。」夫子笑了笑：「希望已經找到了歸路，這處時空碎片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嗯。」林凡點點頭，拿出時空樞紐，「咔」的一聲捏碎。

奇點碎裂，時空長河中那被獨立出去的水珠回到了長河之中。

只剎那。

「轟！！」

這片血海世界血海翻湧，蒼穹碎裂！

那血色的蒼穹粉碎開來，露出了真實的星空。

空間的盡頭瞬間湧現出一望無際的森林，血海朝著四面八方奔涌開來！

這凍結的時空碎片如寒冰消融，出現在了時空之中，出現在了神獸之森！

「轟！」

舊日神殿之下湧出了磅礴的血海，十二泰坦從那直上雲霄的高大神殿中走出！

與此同時，林凡與大夏諸神和夫子等人也衝出了第一避難所的遺迹。

林凡看著那朝著四面八方奔流的血海，興奮地對夫子說道：「夫子，我先送你回去大夏！你肯定想看看如今的大夏！」

「好。」夫子笑著點點頭。

但下一刻。

「轟！！」

那在森林中奔流的血海忽然開始震動沸騰，四面八方的血海忽然從遠處開始寸寸化作齏粉，消失於虛無。

「這……」林凡愣了一下，隨即看向夫子。

只見夫子站在那裡，他的身形也開始寸寸化作齏粉。

就連夫子之後的儒家弟子們都開始化作齏粉，所有從時空碎片中出現的東西全部在這一刻化作齏粉。

唯獨十二泰坦，以及大夏諸神依舊如常。

「夫子！」林凡一把抓住夫子的手，但卻抓了個空，夫子的手掌漸漸消散。

「時空碎片消失了，我也本不屬於這個時空。」身軀寸寸消失的夫子嘴角微笑。

「嗡！」

林凡只感覺大腦猛地一震，他想起來了自己對時空碎片的了解。

時空碎片是靜止的，哪怕一萬年前還是一萬年後進入，都會同時出現在裡面。

而這個時空碎片，來自於上一世被抹除的大夏、

裡面的一切，相對於如今的世界，都是本不該存在的！

就如當初的林凡屍體遇到了真正的林凡，當「真」與「假」接觸，不屬於這個時空的「假」就會消失！

而相對於這個時空。

已經被抹除的上一世的大夏，顯然是「假」！

它本就不該出現！

而裡面原有的一切，血海也好，夫子也好，也自然是「假」！

這個時空中，「真」的夫子還在沉睡！

「夫子！」林凡釋放著修羅神力，將夫子與儒門弟子渾身包裹，試圖延緩他們消散的速度。

但時間無法被欺騙，至少不會被隨意欺騙。

夫子的身軀依舊在消散，時間法則在糾正著錯誤。

「你怎麼不早說……如果知道……」林凡聲音顫抖，他無法想象，夫子早就知道自己會在打開時空碎片的時候開始消失，但卻依舊催促自己趕緊離開。

「說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在那個失敗的世界，碎裂的世界多待一會嗎？」夫子一半的身軀都已經消失，但這個天地間最博學的男人依舊笑道：「我們已經失敗了……但你們還沒有……回去，保護你們的大夏！」

「可是……」林凡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低聲道：「如果您能看到如今的大夏，該多好。」

「如今的大夏……」夫子笑了笑，他的眼神變得無比嚮往，彷彿看到了那個璀璨的大夏，那個努力改變了未來的大夏。

那個大夏，璀璨輝煌！

那個大夏，人人有書讀，人人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那個大夏，百姓安居樂意，人人拼搏奮力。

「夫子，我們抵禦住了波塞冬的入侵……」林凡用簡短的語言敘說著如今大夏的不同，但下一刻，夫子忽然輕聲道：「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

「我們修建了鋼鐵長城，我們打造了弒神機甲，我們收編了妖盟，我們有百萬半神，我們讓天庭蟄伏。」

「我們以北境長城對抗凜冬。」

「我們讓凜冬俯首，我們讓農神為我們耕種……」

林凡猛然瞪大瞳孔，死死盯著夫子：「您……您怎麼知道……」

林凡之前告訴過夫子，修建了鋼鐵長城，抵禦住了波塞冬，也告訴了夫子關於凜冬的大致信息。

但林凡沒有告訴過夫子一些細節，比如收編妖盟，比如弒神機甲，比如百萬半神！

夫子幾乎完全消失，只剩下胸口以下，他笑道：「因為……我見過，那個大夏！我就來自那個大夏！」

「轟！」

如驚雷在林凡腦海中炸響。

「夫子，你……」林凡驚恐的看著夫子，彷彿猜到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夫子卻不再解釋，而是對林凡低聲道：「力量，狂風，天空，騎士！記住！力量，狂風，天空，騎士！」

「夫子，你在說什麼！」林凡顫抖道。

夫子卻依舊沒有解釋，只管重複著：「力量，狂風，天空，騎士！記住！力量，狂風，天空，騎士！」

「夫子……」林凡還想說什麼，卻見幾乎完全消失的夫子臉色焦急的大聲喊道：「記住了嗎！你記住了沒！」

「記住了，力量，狂風，天空，騎士！」林凡只能點點頭。

夫子欣慰的笑了，那顆在消散的腦袋眼神期待的看著林凡：「記住了，一定記住了！這次就看你了！帶著我們的希望……看你的了！」

「呼~」

風吹過。

一切都消失了，夫子消失了，門人弟子們消失了，血海也消失了。

眾人依舊站立在神獸之森之中，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唯有那舊日神殿依舊矗立在蔥鬱的峽谷之中，十二泰坦安靜的看著大夏諸神。

子路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眼見夫子和自己的師兄弟們消失，悲痛喊道：「恭送夫子！恭送師兄師弟！」

大夏諸神也紛紛一拜：「恭送夫子，恭送師兄師弟！」

唯獨林凡呆呆傻傻的站在那裡，臉色慘白，低聲道：「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樣……」

「林凡，別難過了，早就該想到的，他們不是這個時空的。」星夜嘆了口氣：「我理解你希望大夏能擁有夫子這個可怕戰力的心情，但沒辦法，如今的夫子還在沉睡。」

林凡緩緩抬起頭：「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

星夜從沒在林凡眼中看到如此的恐懼和緊張，她也從未看到近乎崩潰的林凡。

「怎麼了？」星夜皺眉道。

林凡心神迷茫的自顧自語道：「不，不可能……怎麼會是未來……怎麼會是這樣……」

星夜沒聽懂。

林凡此時的內心卻已經翻江倒海。

夫子最後的話語，他聽懂了！

「因為……我見過，那個大夏！我就來自那個大夏！」

夫子見過了如今的大夏！

那一句話語，徹底推翻了林凡之前的認知！

這個時空碎片，不是來自於被抹除的上一世的大夏的未來。

而是這一世的大夏的未來！

一股莫大的恐懼和絕望出現在林凡心中，這是他自從歸來之後就拚命要避免的未來，可如今卻血淋淋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林凡不願相信，但一些細節不得不讓他相信！

難怪那個大夏只有三個避難所，難怪金老活到了最後，難怪子淵、伯牛這些早已戰死的賢人也活著！

對的上了，對的上了！

不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誤差！

而是這根本就不是上一世的未來，而是這一世的未來，此時的未來！

自己的記憶是真實的！！

但這沒有讓林凡鬆了口氣，反而讓林凡更加絕望。

未來如此，那如今一切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哪怕自己做到了如今的地步，未來終究無法改變？

可林凡又想不通，到底是什麼變故，能讓如今如此強大的大夏忽然覆滅！

在林凡的努力下，大夏步步崛起，而且大夏已經滲透進了神界。

除非直接暴露在神明眼前，否則大夏將會穩紮穩打的壯大！

而夫子的話語又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讓自己記住「力量，狂風，天空，騎士」？

這是四個神殿的名字？但記住這個又有什麼意義？

但隨即，林凡深呼口氣，咬牙道：「不，我不能因為這件事就絕望……未來而已，我這次回來，本就是為了改變未來！」

無非再改變一次！

但還沒等林凡調整好心情。

「呵呵。」一道低沉的笑聲響起，「看來，那些護著你們的傢伙消失了。」

大夏諸神臉色難看的轉頭看去，只見之前一直不說話的克洛諾斯咧嘴看著他們。

十二泰坦，十二個巨大如山嶽的身影，安靜的看著他們。

與林凡一樣，他們也不是時空碎片中原有的，而是進去躲藏的。

大夏諸神頓時感受到了無比的危急，畢竟之前在時空碎片，全靠夫子保著他們！

而如今夫子和門人弟子們消失，那接下來……

克洛諾斯捏了捏巨大的拳頭，咧嘴笑道：「我們總不能拖著這重傷的身軀去找奧丁求助，我們餓了這麼久，也需要食物。」

「何況，是你們強行把我們拖出來的。我們本可以一直躲藏，一直沉睡下去……」

「殺了他們！！」

克洛諾斯怒吼一聲，踏步沖向林凡和大夏諸神。

那怒吼如雷霆滾滾，整個山林都瞬間安靜下去！

「準備迎戰！」林凡咬牙喚出修羅刀。

但就在下一刻。

那安靜的山林爆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怒吼。

「我聞到了神的惡臭味道！」

「神，也敢進入神獸之森了？」

「你們迷路了。」

「吼！！」

一道道強悍的氣息，從山林的另一頭，從那山林的至深處衝天而起！

那裡，有一道道如山嶽般的巨大身影緩緩起身，一雙雙巨大的眼眸睜開。

巨狼嘶吼，大蛇吐信，猛虎咆哮，巨象嘶鳴。

如肉山的巨蟲生長密密麻麻的小腳，碾過山林，周圍是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各種蟲子，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百足之蟲。

精靈王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澤，長發在空中飄動，緊握金色的長弓，吹響了精靈號角：「諸族，備戰！！！」

克洛諾斯停下腳步，十二泰坦的目光從林凡這些螻蟻身上挪開，轉頭看向那些巨獸。

「神獸……始祖？」

他們眼神變得凝重起來，再次看看周圍那一望無際的神獸之森，似乎想起了什麼：「這裡是……神獸之森……」

難怪躲藏在時空碎片的時候，沒有神明發現他們。

這裡竟然是神獸之森！

但十二泰坦的臉色並不好看，因為自古以來，神明與神獸都是敵人。

尤其是在他們十二泰坦所處的那個茹毛飲血的古老年代，最大的敵人除了惡魔就是神獸！

而林凡看了一眼那裡，則給大夏諸神使了個眼色，大夏諸神紛紛趁著十二泰坦短暫錯愕的空檔，借著山林的掩護，往神獸那邊掠去。

一邊掠去，還一邊在臉上塗抹，該摘假髮的摘假髮，進行化妝。

「就你們幾個神獸始祖，也敢放肆！」克洛諾斯也顧不上對付林凡了，相比於眼前的修羅神和這些成神者，他對這些神獸更加在意！

克洛諾斯咧嘴笑道：「正好，我們現在很餓！」

而那些始祖眼神也很忌憚，畢竟，這些傢伙是十二泰坦！

但就在下一刻。

「吼！！！」

山林震動。

天地忽然有巨大的陰影遮蔽。

一頭通體金黃的巨龍，張開了雙翅，從遠處升起。

身後，更有一頭頭巨龍在天空中翱翔。

克洛諾斯臉上的笑容忽然僵硬，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巨大的身軀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好久不見，巨龍之王古多爾。」

神獸六族之首，神獸中絕對的王者，巨龍之王古多爾。

「克洛諾斯，的確好久不見。」一道聲音響起，卻不是巨龍的怒吼，而是如地鳴一般的低沉。

東方的山林震動起來，在克洛諾斯的注視下，一隻巨鹿踏碎群山，一邊低頭啃食樹木，一邊緩緩走來。

體型竟是與十二泰坦不遑多讓，足有五千米之高。

那恐怖的氣息讓大地都在他腳下碎裂，很難想象這一頭巨鹿若是衝撞起來，會是何等山崩地裂的一幕。

神獸六族之一，巨鹿潘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