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不會再有孩子了
林初夏想開口詢問，杜欣然現在情況怎麼樣，可是嗓子好乾，喑啞著硬是說不出一句話。
慕天澈端著一次性杯子走了過來，眼睛都沒往杜欣然那邊看。
林初夏也算是從睡夢中完全清醒，看見面前遞過來的白色一次性杯子，接了過來。低著頭，啞著嗓子說了一聲：「謝謝。」便再也沒有說話。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記憶猶新。最危難的時候給慕天澈打電話，接電話的卻是馮佳穎，而且，他們竟然……
林初夏不願意再去回想，眼睛盯著杯子里清澈的水，低頭輕輕喝了一口。
待嗓子能說話了，林初夏望向杜欣然的方向，問：「她怎麼樣？」
李偉銘眼睛布滿血絲，因為沒有睡覺休息，而且心情也不好。雖然只有一晚上的時間，可是看起來，好憔悴，彷彿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說實話，李偉銘此時心裡無比痛恨林初夏。要不是她，怎麼會惹來這樣的飛天橫禍？要不是為了救她，替她擋子彈，他老婆又怎麼會傷成這樣？但是看見林初夏此刻也躺在病床上，李偉銘所有的憤怒，都無處發泄。
只是冷著臉，悶悶的吐出三個字：「死不了。」
在場的醫生見慣了家屬的悲傷，倒是也沒有太過於異樣。仍舊慣例對李偉銘交代：「如果四十八小時之內，能夠醒過來，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倘若超過四十八小時還未蘇醒，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李偉銘點點頭，剛才一從手術室里出來，就已經急切的詢問了杜欣然的情況。現在醫生也不過是例行公事囑咐一下罷了。
「最好多在她耳邊講一下能夠引起她情緒波動的事情，刺激她大腦蘇醒。」
林初夏聽到醫生跟李偉銘的對話，手裡的紙杯滑落在床上。
熱水頃刻間撒了一被子，她卻渾然不覺，只是直勾勾的看著醫生：「她怎麼了……」
醫生無奈的搖首嘆息。
林初夏一陣激動，要從床上爬起來。剛一活動，就不小心扯到了受傷的腿，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嘶」
慕天澈皺眉，上前扶著林初夏，將她蓋在身上已經濕漉漉的被子掀開。
卻被林初夏冷冷的推開：「謝謝，我不用扶。」
口氣生冷的彷彿此刻兩個人根本就是陌生人。
慕天澈忍不住身體一顫，下意識被林初夏推的縮回手去。隨後，又感覺不太對勁：「初夏，你怎麼了？」
林初夏看也沒看慕天澈，聲音淡漠的沒有任何溫度：「沒怎麼，讓開。」
慕天澈並沒有讓開，仍舊擋在林初夏的面前。
她現在傷口剛剛包紮，就算忍著痛，也堅決不能亂動。否則，對傷口的癒合，沒有半點好處。
醫生見狀也過來勸慰：「林小姐，你不能亂動。」
林初夏見醫生過來，身子也的確安靜下來。仰著頭，目光掠過慕天澈，直接望向了醫生。
「她怎麼了？」林初夏問的是杜欣然。
醫生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已經被包裹的不成人形，渾身上下彷彿沒有一處好地方。
「撿回來一條命，身上多處中彈，索性子彈沒有傷及要害器官。但震懾力和衝勁，還是嚴重的破壞了內臟和神經。現在正在昏迷，醒來的幾率很小。」醫生說的很明白。
林初夏卻糊塗的很。
繼續追問：「那是什麼意思？她以後都要這樣躺著么？她會這樣躺一輩子么？」
醫生點點頭，無言以對。
「可是……槍沒有打在腦袋裡，怎麼可能會植物人？」
林初夏沒有學過醫，她潛意識裡有一種奢望。這會不會是誤診？她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休息夠了就自己醒過來了。醒來要點水喝，再休息幾天，等傷口痊癒之後，仍舊能跑能跳。
醫生也沒有刻意隱瞞，解釋道：「子彈雖然沒有傷及五臟六腑，但是有一顆打在了她的子宮。身體多處受傷，疼痛和大出血，導致呼吸驟停，引起持續性低血壓發作，導致腦病變。」
子宮……
林初夏訝異的瞪大眸子：「那她以後的孩子……」
「她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
！！！
醫生說，杜欣然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
「初夏！」
「林小姐！」
林初夏就這樣昏過去了，在剛剛醒來沒有幾分鐘之後。
病房裡人來人往，醫生換藥叮囑，家屬期盼祈禱。
季安凱來了又走了。
肖逸琛來了又走了。
李偉銘卻始終沒合眼。
四十八小時，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杜欣然真的沒有醒來，而林初夏，又一次睜開了眼睛。
病房的鐘錶，還帶著日曆。她看到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明明已無睡意，卻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腦海中閃過她和杜欣然之間經歷的一切。
耳邊，李偉銘忽然驚叫一聲：「然然！」
林初夏瞬間睜開眼睛，從床上爬起身來，看向不遠處的床邊。
杜欣然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半點反應。
李偉銘卻不放棄：「然然，你剛才手指明明動了的，你醒醒啊！」
他的聲音沙啞之中帶著絕望，讓林初夏聽了，覺得心口處在隱隱作痛。
門外，慕天澈提著一個一個蠻大的飯盒走了進來。雖然颳了鬍子穿戴整齊，可還是讓人覺得憔悴不堪。看樣子，這段時間，慕天澈也沒有真正好好休息。
要不是因為公司還有事情得處理，慕天澈說不定也跟李偉銘一樣，每日每夜的在病房裡陪著了。
「醒了？」慕天澈看見林初夏在病床上坐著，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漫上了一絲欣喜。
從他說話中聽得出來，這男人好像是感冒了，鼻音很重。
那女人怎麼不好好照顧他，怎麼捨得讓他感冒。
林初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乎什麼，她沒有親眼看到馮佳穎和慕天澈在一起。按理說，就憑他們之間的信任感，就算真的親眼所見兩個人呆在同一個房間里，林初夏也該相信，慕天澈和別的女人不可能有任何關係。但這一次，林初夏說服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