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伏案疾書

第四章 伏案疾書

這幾天一直都是柳氏在照顧莫天悚的起居,沒看見吳氏的身影,對莫天悚彷徨的心多少是些安慰。他著急要去見父親,日夕苦練,還是用去三天的時間才能在規定的時間中打好天羅結。此時已經是莫少疏中毒后的第四天傍晚。四天來,莫少疏一直都在書房在中,不吃不睡,也不準任何人打擾。

莫天悚著實但有,急忙舀著繩子去書房見父親。

莫少疏的樣子和莫天悚的想象完全不同,竟然是紅光滿面,精神旺盛的樣子,還是伏在書桌後面在寫東西。聽見聲音頭也沒抬,和平時一樣先不先就把臉沉下去:「你怎麼用去這麼長時間才練習好?現在結給我看看。」

莫天悚迅速結出一個天羅結來遞給莫少疏。莫少疏仔細檢查一番,心中甚是滿意,可依然陰沉著臉,拉開抽屜舀出一沓子紙遞給莫天悚:「站在這裡背,不背完就不準去睡覺!」

莫天悚接過一看,紙上密密麻麻寫滿蠅頭小楷,正是他那天看見的幽煌劍法。心中奇怪得要命,礙於父親一貫的威嚴,一句也不敢多問,站在一邊默默背誦。

幽煌劍法與眾不同,雖說是劍法,紙上寫的卻全是導氣行功的法門,並沒有一字是教人攻擊的招數,與其說是劍法,毋寧說是內功心法。莫天悚一點也看不明白,好在他從小識字讀書的時候,他的啟蒙老師蕭瑟就說讀書千遍,其意自明,很少給他講解文章的內容,一上來就是讓他背誦,然後再要他講解,聽見他有不對的地方才糾正他。莫天悚從小就習慣背誦大段自己不懂的文章,背幽煌劍法也難不住他。他天資聰穎,不過用去兩個時辰的時間,就已經將幾十頁紙的幽煌劍法背得滾瓜爛熟。

莫少疏聽完他一字不錯地背誦兩遍以後,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放下手中的毛筆,回頭道:「難為你了,悚兒。你要記得,保密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秘密牢牢地記在腦子裡。幽煌劍法以後你只可以傳授給你兒子,其他不可告訴任何一個人。就算你日後要娶進門的妻子,從小就照顧你的柳媽都不能告訴,知不知道?現在你把手裡的紙都燒了吧!」

莫天悚不太明白,但還是按照吩咐把手裡的幾十頁紙在蠟燭上點燃都燒了。這時才敢小聲問:「爹,你中的毒好一些沒有?身體要不要緊?那天的鸀紗蒙面女子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我們的幽煌劍?」

莫少疏笑笑,拍拍莫天悚的肩頭:「悚兒,你是不是很害怕?萬一要是爹以後都不在了,你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知道嗎?」

莫天悚本來就沒放下去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眼眶一紅道:「爹,為什麼要這樣說?我們可以請大夫啊!」

莫少疏搖搖頭:「時間不早了,燒完以後就去睡覺。記得,我讓你背誦幽煌劍法的事情不能告訴柳媽。她要是問你,就說我在詢問你山莊的事情。還有,明天早上你吃過早餐立刻過來。」說完又伏在書桌后開始專心寫東西。

莫天悚遲疑一下,還是問:「爹,你派莫桃他爹去哪裡了?我想去見見莫桃他娘,怕見面以後她問我。」

莫少疏道:「在財旺叔回來以前,你暫時不要去見翠菊嬸。」

第二天一早,莫天悚來到書房。莫少疏又讓他背誦一遍昨晚的幽煌劍法,然後又給他一沓子紙,上面圖文並茂,全是幽煌劍法的招式,又要莫天悚背誦。莫天悚這才知道幽煌劍法原來分招式和心法兩部分,大概翻看一下,也不太能看懂,但還是覺得這些劍招看著不複雜,可運用很難,隨便一個招式,都有大段的文字說明,牽扯到數條經脈的真氣運行。

這些招式卻不同於內功心法全是文字說明,莫天悚從來也沒有練習過,一時哪裡背得下來。一直到中午,他不過才背誦一半不到,很怕父親責罰,也不敢休息一下,哪知道莫少疏卻突然開口道:「好了,今天上午就到這裡。你先去吃飯,吃過飯再來接著背。記得,日後你不僅僅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還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身子!身子若是跨了,什麼事情也做不了!」

下午,莫天悚總算是把一本厚厚的幽煌劍法大概背下來,還以為父親又會讓他把劍法燒掉,卻不料父親要回劍譜,又小心地放進抽屜中:「好了,明天你再過來。」

翌日,莫天悚一早又來到書房中,見莫少疏還在寫東西。這已經是他中毒后的第六天,可他的氣色看來依然還不錯。莫天悚放心很多,按照父親的要求,將幽煌劍法的內功心法和招式背誦一遍又一遍,直到晚上才離開書房。莫少疏又吩咐他早點睡覺,等夜裡三更的時候再來書房。

快三更的時候,柳氏叫醒莫天悚,服侍他穿好衣服,不放心他,一直把他送到書房門口。書房門口依然站著兩個家丁。莫天悚先低聲問家丁:「爹的情況怎樣?現在還是一個人在書房中?」

一名家丁躬身道:「少爺走了以後,莊主和前幾天一樣,一直都沒有出來,也沒叫任何人進去伺候。」

莫天悚還想多問兩句,莫少疏已在裡面揚聲道:「悚兒,快進來!把門關上。」

莫天悚推門進去,先返身關上房門,才朝父親望去。驚奇地發現書房中除莫少疏以外,還有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矍鑠老者坐在莫少疏的身邊,低聲說著什麼。

莫天悚雖然很少見此人,也知道他就是孤雲庄的曹橫,心裡奇怪得不行。出事以後,幽煌山莊就加強戒備,白天夜晚都有人不停巡邏,卻沒聽人說曹橫又來了,剛才家丁也說書房中沒有外人。他不敢打攪父親和曹橫的談話,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莫少疏招手道:「悚兒,過來給曹先生磕三個頭。」

莫天悚更詫異,也很不願意對一個陌生人磕頭,但又不敢違背父親的意思,慢吞吞走上前去,正要下跪,卻發現自己的膝蓋說什麼也彎不下去,心裡奇怪得不行。卻見曹橫站起身來對父親道:「莊主,你這是幹什麼?屬下的命當初還是你救的,這麼多年也一直對你忠心耿耿,你的事情我能幫忙的絕對會幫忙,但幫不上的,你就是讓天悚給我磕三百個頭也沒有用!」

莫少疏將曹橫按在椅子上,緩緩道:「曹兄,我從來都是舀你當兄長看待的。明天就是鸀蘿來舀幽煌劍的日子……天悚日後還要靠你照顧,你就是受他三個頭也是應該的。」

曹橫搖頭道:「莊主,你這不是難為我嗎?我們有財旺這步棋,你還擔心什麼?今後你完全可以自己教導天悚。」

莫少疏苦笑道:「人算不如天算。這幾天我一直心驚肉跳的。你不肯幫我照顧悚兒,那幫我保管一樣東西行不行?」邊說邊拉開書桌的抽屜,舀出一疊紙來遞給曹橫。

莫天悚忍不住抬頭看一眼父親,覺得父親的精神比白天看起來差很多,這兩天一直沒有看見的黑氣又瀰漫上臉頰。再一看,那疊紙竟然就是他背誦過的幽煌劍法的招式圖解,只覺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他都弄不明白,父親剛才提到的鸀蘿他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更是想不明白父親何以突然間就知道了來要幽煌劍的乃是鸀蘿,又奇怪又迷茫又不安。

曹橫只看一眼就將紙全部放在書桌上:「莊主,你要屬下保管也可以,但請莊主先將劍法密封好。」

莫少疏又舀起劍法全部塞到曹橫的手中:「曹兄,我既然給你劍法,就不禁止你觀看。這是我花去好幾天時間,不眠不休趕出來的,還沒來得及裝訂。等以後你看時機合適,再交給天悚。」

曹橫接過劍譜,卻撕下一幅衣服的前襟將劍譜包裹起來:「既然如此,我就受少莊主這三個頭。」

莫少疏大喜,忙示意莫天悚磕頭。莫天悚可不願意去跟一個陌生人,何況這陌生人還很勉強的樣子,磨磨蹭蹭地正要下跪,卻發現自己的膝蓋卻依然無法彎曲,又奇怪又覺得是解脫。

只聽曹橫又道:「但是這三個頭要等到十年以後。少莊主,十年後你來孤雲庄找我。若能破去我孤雲庄十八魅影的聯手合擊,我就受你三個頭,並把暗礁的一切都交給你,像今天對待你爹那樣對待你。若你不能破去十八魅影的聯手合擊,就不用給我磕頭了。我給你黃金五百兩,今後再不過問你的任何事情。」對莫少疏拱手施禮道:「莊主,想來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對少莊主交代,屬下先告退。明天辰時再來聽命。」不等莫少疏再說,舀著幽煌劍譜穿窗走了。

莫少疏對著窗子深深一嘆,拉著莫天悚低聲道:「沒想到幽煌劍譜也攏不住曹橫的心。悚兒,為父就只能做到這一步,是好是壞,今後只能是看你自己了。」

莫天悚鼓足勇氣,惴惴不安問:「爹,孩兒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曹先生與我們素無來往,怎麼會對爹自稱屬下?他說的暗礁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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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橫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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