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現實的悲慘人生

「咳咳咳……」

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內，一個面容枯槁的男人正帶著呼吸機，無力的躺在病床上喘息。

雙眼睛無神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光，不禁陷入了沉思。

生活在滿世界鼓吹創業年代的他，大學應徵入伍，畢業后便拿著退伍費走上了殘酷的「資本社會」，被敲打的遍體鱗傷，最後無奈淪落到如此境地。

有時候他會忍不住問自己，為什麼新聞報紙上報道出來的白手起家事迹那麼多，卻沒有一條適合自己。

直到他在網上搜索了那些白手起家富豪們的信息，終於明白了一切。

著名的遊戲公司馬老闆，他的父親是鹽田港上市公司董事，期間還擔任其他單位副局長職位和總經理。

鵝場的第一筆投資就是來自於這裡。

李超人總是說自己小時候很窮，沒有機會讀書，但卻從來沒說過自己娶了自己的表妹，而舅舅也就是老丈人是著名的富豪。

比爾大富豪甚至還寫書自傳成功之路，但卻沒有告訴，他的母親是IBM的首席執行官，約翰艾克斯的好朋友。

也就是在母親的幫助下，才促成了第一筆大生意。

巴股神寫的書同樣如此，他能8歲就去參觀紐交所，而你8歲卻在哪裡，更何況是國會議員父親帶他去的，是著名大公司董事接待的。

種種案例數不勝數，相較於自己這種從農村來的孩子，可以說是佔據了太多優勢，當然也不乏他們的努力，但一切都要建立在前者的條件下。

而所謂的新聞報紙，究竟是報以什麼樣的目的鼓吹眾多人創業的呢？

他有時候甚至會思考，古代科考一朝中舉，和現在十六年的寒窗苦讀有什麼不同，但仔細分辨，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同，甚至還略有不如！

學校為何不教育如何賺錢？可能因為這個項目不好教？？

反而只是在教育學生如何努力地成為一個打工人。

合格的打工人，平庸的人！

但媒體社會上為何還處處毒雞湯遍布。

要感恩自己的公司，能夠賞打工人飯吃就已經不錯了，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恩賜。

對公司不滿的主要原因，就是自己「爛」而已。

有更甚者，還把不進工廠打工人的原因歸過於大眾，不愛國，不支持國家實體行業。

可你捫心自問，一天十二個小時以上的工作，各種剋扣工資的理由，無故取消休息的時間，甚至是在廠房內打掃衛生加班，都不允許休息的工作要求，真的合理嗎？

真的法制嗎？真的合乎人情嗎？最關鍵的是，面對生活消費中的日益增加，工資真的夠嗎？

「砰！」

病房門的打開，打斷了小峰的思緒，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兒啊~！！！」

看著床上那消瘦到幾乎不成人樣的兒子，母親頓時抽泣了起來，想哭卻又不敢哭，眼神充滿淚水，嘴角卻微微上揚。

「放心，醫生說了，不是什麼大問題，還有救！」

在聽到這句話后，小峰已經明白了一切。

母親往日總會說『不是什麼大病，安心養病就好』，而此刻所謂的還有救，代表著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小峰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得食道癌這種病的。

作為社會底層的社畜，自己不曾享受過什麼高檔食品，為了在城市買房，連櫓烤串都比他人要少上許多，為何無緣無故就會得上這種病呢？

但仔細想想也就明白了許多，往日奔波工作的他吃飯都只能在各個蒼蠅小館中進食，更何況如今社會上的蔬菜肉類不是打上了農藥，就是用上了化學藥物。

這種以前不曾出現的病，也都變得常見起來。

「媽~，我不想治了，我想回家！」

「我想我爸！我爸呢？」

眼淚說話間，止不住的往外冒，怎麼也忍不住，彷彿一直以來隱忍的痛苦，在頃刻間迸發。

「不回家，咱們不回家，醫生說了，做完手術就好，聽話啊，兒子！」

母親的話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兒子，只是在說話間，淚水已然打濕了衣襟，但嘴中卻未傳出一絲哭腔。

「我爸呢？是不是又去借錢了？」

小峰哭聲越來越大，他明白，父母親人為他付出太多太多了，還有嫁到城市的姐姐，而他的回報卻根本沒有，如今，可能……

哭聲遍布整個病房，小峰想不通，為何看病花的錢會越來越多，不是說，越發展世界會越好嗎？

更何況，還有著能報銷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醫保存在！

為何在這種情況下，看病卻越來越貴了呢？

病人也越來越多了呢？

從小沒有進過醫院的小峰，自從進了醫院，就彷彿看見了世界的陰暗裡世界。

數不清的病人匯聚在這裡，連交錢都需要排隊，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的，而醫生往日印象中救濟世人的美好印象，也在這一刻崩塌。

有病沒病，先去拍片化驗，完了之後醫生會說上一句：「和我想象中的一樣，這樣的馬後炮真的是受夠了。」

每個病人都是一樣的流程，純流水線作業，就和工廠里的一樣，病人就是商品零件。

如果只是這樣，那小峰還能接受，但在花費幾千元拍片化驗后，醫生並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直到幾年後，再次化驗就成了食道癌晚期，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

難道醫院就沒有哪怕一丁點責任？

他們收你幾千元就不付一丁點責任？

明明是同一個病症，他們說啥就是啥，就算說錯了也沒有任何責任，拿錯葯了，也沒有任何責任，總之一句話：「我們是治病救人的，我們都是對的！」

這讓彌留之際的小峰然總結出一個道理。

現在的醫院讓一個患了絕症的病人，明明白白的死，卻沒有任何辦法，按流程走，每一步都是對的，都是『他們』約定好的規則，每一步在法律上都是允許的，都是沒有任何責任的，步驟走完了，人也就明明白白走了。

剩下的或許只是家裡的巨額債務，畢竟，哪個親人能在還有一線生機的情況下放棄？

國家的傳統就是這樣，社會的倫理就是這樣，放棄了，你就是千古罪人，一輩子活在愧疚中吧你！

但這種所謂的傳統究竟造就了什麼？家毀人亡嗎？！！！

小峰不願意這樣，放棄了心底堅持的他，思緒漸漸渙散，意識漸漸模糊，昏迷了過去。

在夢中，他見到了自己不算初戀的初戀學姐，或許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觀念深刻心底，老秦家恐怕從此就沒了香火。

見到了姐姐每次看自己時都提著的幾件新衣，作為一個單身狗，衣服一直都是姐姐給買的，這讓他耿耿於懷。

看到了滿身滄桑，總是板著臉教育自己的父親，而旁邊則是護著自己，滿臉慈祥的母親。

或許還有混合雙打的情況出現，但這一切彷彿都不再那麼討人厭了。

原來人在臨死之前，最想見的無外乎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親人，只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這便是一個底層社畜的悲慘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