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出使諾里基（續）

在寨門前有幾十名身穿鐵盔鐵甲、腰挎長劍的諾里基戰士，他們列隊站立在道路兩旁。當中的一人頭戴牛角大盔、身穿鋥亮的銀甲，身材魁梧，肩寬體闊，雙臂粗壯有力，青筋凸起，一臉濃密的鬍鬚完全遮住了口鼻。

看到阿拉科西亞一行人到來，他迎前幾步，聲音洪亮的說道：「尼克斯部落的使者，我是鐵芯部落的首領，歡迎你們的到來！」

阿拉科西亞彎腰行禮：「尊貴的斯菲利首領，我是尼克斯部落派來的使者阿拉科西亞，我們的馬克西姆斯首領托我向你致以真誠的問候，並讓我代表部落，希望能跟你商議兩族友好的事宜！」

阿拉科西亞指著身後的木箱，正色的說道：「這是馬克西姆斯首領為你精心準備的禮物，以表達他的誠意，希望你能夠喜歡！」

「好！好！……」斯菲利咧嘴大笑，露出一排整齊而雪白的牙齒，他用力的揮動手臂：「你們的首領太客氣了！走，先跟我進寨，咱們坐下來再慢慢談。」

說實話，阿拉科西亞沒有想到這個部落的首領會親自出來迎接，不過幾十名重裝戰士的列隊歡迎又在向他們彰顯著該部落的實力。

經歷過眾多磨難的阿拉科西亞又怎會被這點小場面給震懾住，他鎮定自若的跟隨斯菲利，在氣宇軒昂的諾里基重裝戰士中間穿過，還頗有閑情的觀望著前方高聳的石牆和牆頭全副武裝的巡邏隊。

他發現：和塞格斯提卡軍隊相比，這個諾里基部落的戰士著甲率相當的高，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諾里基人是以擅長冶鐵、打鐵聞名地中海。

穿過寨門甬道，走完並不長的山嶺隘口，展現在阿拉科西亞眼前的是一個比較平坦寬闊的山谷。

在山谷的中央地帶是一排排整齊的木屋和石屋，還有一個不小的廣場，孩子們在那裡玩耍嬉戲，老人們則曬著太陽聊天。

靠近山崖的小河中建有多個引水渠，河水被引流到岸邊的一排石屋中，這裡是冶鍊鐵礦石的地方，熊熊的爐火日夜不息，雜質在高溫下不斷熔化流出，豎爐中軟化的鐵被諾里基人稱之為「鐵魚」，這些鐵魚在冷卻后被他們抬到旁邊寬敞的石制庫房中存放。

山谷另一側是低矮的山林，在山林和谷地之間同樣建有多個石屋，那裡是這個部落打制鐵器的地方。諾里基匠人們手持鐵鎚，不辭辛勞的敲打著鐵塊，經過反覆的錘鍊和打磨，一件件精美的鐵器逐漸成型，有農具，但更多的是長矛、長劍、短劍、標槍、盾牌、頭盔、胸甲……等各種各樣的武具，它們被精心擺放在阿拉科西亞一行人所途徑的道路兩旁的武器攤位上。

耳旁是不停歇的打鐵聲，鼻尖是濃濃的煙炭味，聽著斯菲利對自己部落的介紹，看著路邊眾多的精美武具，阿拉科西亞的腦子裡卻在不停的想著：諾里基人在自己面前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有什麼動機？……

來到主屋，被斯菲利帶進客廳，阿拉科西亞驚訝的發現客廳內還有一人，卻坐在主位上，一身亞麻長袍，長發束肩，白須飄胸，雖是老人，但面容清癯紅潤，目光深邃柔和，其文雅飄逸的氣質與路上所見的諾里基人大不相同。

「賢者，尼克斯部落的使者來了。」斯菲利恭敬的行禮說道。

這一舉動讓阿拉科西亞感到有些驚訝。

老人露出微笑：「遠道而來的客人，我是鐵芯部落的德魯伊波達莫奇，代表族民們歡迎你們的到來，快請坐！」

德魯伊！……來之前了解過諾里基人一些情況的阿拉科西亞頓時恍然：在很多傳統的凱爾特部落中首領主要職責是帶領族中戰士去進行戰爭，部落中地位最高、權力最大的卻是德魯伊，他擁有祭祀、審判、外交、教導……等諸多權利，甚至就連部落首領也由他們任命。

鐵芯部落顯然也是一個傳統的凱爾特部落，難怪初次到訪，首領斯菲利會主動到寨子外迎接，因為他本就不是部落之主。這可跟尼克斯部落、阿爾迪伊部落、潘諾尼部落的權力體制都大不一樣啊！……阿拉科西亞暗自警醒，趕緊又做了自我介紹。

「使者是伊利里亞人？」波達莫奇問道。

「是。」阿拉科西亞點頭，又強調了一句：「我們尼克斯部落就是一個伊利里亞部落。」

「但是你的凱爾特語說得很不錯。」

阿拉科西亞趁機說道：「這主要是因為尼克斯部落中有很多的斯科迪斯齊人，雖然他們是凱爾特人，但部落仍然接納他們為部落族民，因為我們的馬克西姆斯首領一直提倡，『不管是哪個種族的人，只要他願意加入尼克斯、願意為尼克斯貢獻自己的力量，我們就不應該拒絕，而應該將他視為自己人。』」

「你家首領的心胸真是開闊！我很感謝你們能如此仁慈的對待斯科迪斯齊人！」波達莫奇面露驚色，語氣溫和的說道。

接著，他話鋒一轉：「我們住在山裡，對南面的事情知道不多，只知道部落的南面有一個伊利里亞部落叫阿爾迪伊，以前對你們尼克斯部落一無所知，真是慚愧！」

這些致歉的話語卻讓阿拉科西亞從中品出了另一層味道，他面色平靜的解釋道：「我們尼克斯的老族民原本是來自更南邊的伊利里亞部落，只是因為山區里生活困難，被迫走出山嶺，擔任雇傭兵，靠著被沿海的各城邦雇傭作戰而勉強生活了好幾年。

後來，因為阿爾迪伊部落的使者找到我們，希望我們能夠幫助他們打敗入侵他們家園的強大敵人——潘諾尼人，並且還承諾只要我們打退了潘諾尼人，他們願意將原本屬於他們的庫帕河的土地讓給我們居住，所以我們才來到了這裡，後來建立了尼克斯部落……」

阿拉科西亞所說的這些並不是他自己信口胡編，而是早就有政事堂商議好的官方版本，由商務部在與周邊部落打交道的時候宣揚出去，從而消除起義軍的痕迹，讓其他部落產生尼克斯就是本地部落的印象。

「原來是這樣。」波達莫奇微微頜首，接著感嘆道：「潘諾尼人口眾多、實力強勁，是山南大河平原的一大種族，其中的塞格斯提卡部落更是武力強橫。你們尼克斯初來乍到，不但能夠將其擊敗，據說還將其滅亡了，這實在是讓人吃驚啊！」

「尊敬的波達莫奇賢者。」阿拉科西亞認真解釋道：「我們尼克斯初確實在實力上遠不能跟人口眾多的潘諾尼人相比。但是我們雖然人少，卻常年在外征戰，每一名士兵都有豐富的戰鬥經驗。

我們還從羅馬人、希臘人身上學到了更好的軍事技術，為了能夠在戰鬥中生存下來，我們的士兵有了錢就購買更好的武器盔甲來裝備自己……因此，單就戰爭而言，潘諾尼人是遠不及我們尼克斯的。

可偏偏潘諾尼人自恃實力強大，看不起我們尼克斯，每一次與我們發生戰鬥都疏忽大意，而我們有英明果斷的馬克西姆斯首領，所以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獲得勝利。

但是，我們尼克斯與潘諾尼人發生的幾次戰爭都是由潘諾尼人先挑起的！正是他們入侵了阿爾迪伊人的領地、甚至想要滅亡阿爾迪伊整個部落，所以我們尼克斯才會被邀請來到這裡！

等我們尼克斯在庫帕河沿岸定居下來之後，甚至還主動跟塞格斯提卡部落簽訂了停戰協議，但潘諾尼人不甘心失敗，一年後又組建大軍想要將我們徹底消滅；在我們尼克斯將塞格斯提卡部落徹底擊敗之後，我們再一次與戴西提亞泰等幾個潘諾尼大部落簽訂了停戰協議……

但我估計潘諾尼人對我們尼克斯恨意已深，說不定哪一天還會再挑起戰爭。馬克西姆斯首領曾經說過，『我們尼克斯部落是這片土地的新人，要儘力的跟周邊的部落保持友好，這樣族民們才能夠安穩的生活。但如果有部落想要欺負尼克斯，尼克斯必將全力回擊，因為只有勝利才能保證部落的和平！』」

阿拉科西亞之所以在話語中提及尼克斯人軍事技術和武器裝備學習了羅馬、希臘人，那是因為尼克斯軍隊與雅波德人的戰鬥就發生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南面，諾里基人只要有心打聽，自然就會發現尼克斯士兵的裝束跟羅馬人很相似，而諾里基人可是與羅馬人有著貿易往來，所以阿拉科西亞借著回應波達莫奇，給出了這樣一個合理的理由，以避免諾里基人因過於吃驚而去告訴羅馬人，從而讓羅馬人猜到真相。

不過，波達莫奇的關注重點並不在尼克斯士兵的軍事裝備上，阿拉科西亞這一番話所表達出的尼克斯部落的對外態度讓他心中一動，稍微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