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說服
德切內烏嘴裡說道歉，臉上卻看不到一絲歉然的神色：「我們達契亞一向跟多瑙河西岸的各個部落有仇，潘諾尼人一心想要毀滅我們的盟友斯科迪斯齊部落，波伊人和陶里西人不斷的東侵，奪佔了我們達契亞人在多瑙河東岸不少的領地……
我們第一次知道尼克斯部落的名字的時候，你們已經佔領了潘諾尼大半的領地，來到了多瑙河西岸。很快你們又完全吞併了潘諾尼的領地，接著又與波伊人開戰，僅僅過了幾年時間，你們已經把波伊人打得只剩下北邊的幾個寥寥的部落……
雖然你們消滅的都是我們達契亞的敵人，但在我們看來尼克斯部落這種可怕的侵略性實在是令人擔心啊！所以我才勸大王要謹慎行事。」
馬克西姆斯看了看神情變得嚴肅的布雷比斯塔，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德切內烏，想了想，正色的說道：「我想你們兩位不會只看到尼克斯部落滅了潘諾尼、打敗波伊人的表象吧，應該也多少了解一些我們尼克斯部落和這兩個部落開戰的原因吧……
我們之所以能夠在這裡定居建立部落，是因為潘諾尼人入侵了阿爾迪伊部落、佔領了他們的土地，阿爾迪伊人希望我們尼克斯能夠抵禦潘諾尼人的繼續入侵，讓他們避免被滅族。
我們尼克斯履行了承諾，將潘諾尼人趕出了阿爾迪伊人的領地，可隨後潘諾尼人把尼克斯視做必須消滅的仇敵，在三年內向我們尼克斯發起了四次進攻，每一次的人數都超過了兩萬人，人數最多的一次甚至高達六萬多人。
尼克斯是一個新建立的部落，地小人少，長期防禦潘諾尼人的進攻，我們根本耗不起，因此必須攻出去，佔領潘諾尼人的領地，削弱他們的力量，才能保證部落的生存，可這樣一來，我們與潘諾尼人的仇恨根本就無法化解，總得有一方完全倒下，戰爭才會結束……」
說到這裡，馬克西姆斯無奈的聳聳肩：「至於跟波伊人發生衝突，那也是因為波伊人先入侵了德勞河南岸的潘諾尼部落，潘諾尼人在戰敗的情況下更願意選擇加入我們尼克斯，因此我派遣使者、甚至還邀請了諾里基的德魯伊出使波伊部落，想說服他們罷兵休戰。
可波伊人不但沒同意，還派兵追擊那些逃亡我們領地的潘諾尼民眾。為了維護這些已經宣誓加入尼克斯的潘諾尼民眾，我們不得不出兵擊敗在德勞河南岸肆虐的波伊軍隊。
在那之後，我們因為水上的優勢控制了德勞河，但波伊人不甘心失敗，多次派軍隊企圖渡河進攻尼克斯的領地，最終我們忍無可忍，才集結大部隊，向波伊人發起了進攻……
這不是我為尼克斯辯護，你們可以派人去向周邊的部落打聽，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們尼克斯並不是一個喜好侵略的部落，每一次的戰爭也都不是由我們尼克斯人主動挑起。不過一旦戰爭發生，為了部落的長久安全，我們往往會傾盡全力的進行反擊！」
馬克西姆斯的最後幾句話稍微加重了語氣，這也是在暗中提醒對方，隨後他用緩和語氣說道：「其實我們尼克斯在同波伊人進行戰爭的這幾年裡，我一直有個疑惑，你們達契亞不是也跟波伊人有仇嗎？為什麼沒有加入這場戰爭？」
這句話問得有些直白，布雷比斯塔也不迴避，直接說道：「多瑙河東岸的土地原本就屬於我們達契亞人，所以我們趕走了波伊人，奪回了屬於我們的土地。
但是我們並不貪圖多瑙河西岸的土地，凱爾特的各個部落在那裡生活了上百年，他們的生活習性、語言、傳統跟我們達契亞完全不同。
我要是冒然率領軍隊跨過多瑙河，去搶佔波伊人的領地，很可能會陷入同凱爾特人的戰爭泥潭之中，所以我不會浪費時間去做這麼冒險的事情，對我來說目前最重要的是讓鞏固我們才成立沒多久的達契亞聯盟，讓各個達契亞部落變得更團結！」
「你是一位睿智的人！達契亞有伱這樣一位王，一定會變得更加強大了！」馬克西姆斯由衷的贊道。
「馬克西姆斯首領，等你滅掉了波伊人，接下來你和你的尼克斯部落又會有什麼打算呢？」德切內烏注視著馬克西姆斯。
馬克西姆斯毫不遲疑的回答：「等滅掉了波伊人，只要一直支持波伊人跟我們作對的陶里西人能夠主動跟我們議和，我們尼克斯也願意跟他們一直和平相處。
如果今天我跟布雷比斯塔大王你也能夠達成協議，以後兩個部落能一直友好相處，再加上跟我們尼克斯友好的諾里基人、雅波德人、斯科迪斯齊人、阿爾迪伊人……有了這樣一個和平安定的環境，我們尼克斯可以安心發展，為整個多瑙河平原的繁榮貢獻自己的力量！——」
麥達弗拉蒂斯在馬克西姆斯耳邊低語了幾句。
「哦，對了。」馬克西姆斯改口說道：「在波伊人領地北面、多瑙河平原之外有日耳曼人，他們野蠻而兇悍，時不時會南侵，殺戮多瑙河平原的民眾，劫掠他們的財富，我會組織軍隊對於他們進行打擊，讓他們再也不敢有來襲擾的念頭！
但我不會派軍隊北上去進攻他們的領地，因為我聽說那裡到處是森林，密密麻麻的高大樹木能夠將陽光完全遮蔽，非常的寒冷陰森，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除此之外，我對尼克斯部落的安全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會盡全力讓尼克斯部落變得更加繁榮強大，因為在我心裡一直有一個敵人，我終究要帶領尼克斯部落和它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馬克西姆斯目露精光，看向布雷比斯塔和德切內烏，不等他們詢問，就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這個敵人就是羅馬！」
不光是布雷比斯塔和德切內烏，就連麥達弗拉蒂斯也感到震驚，因為他從未聽自家首領在公共場合說過諸如「以後要同羅馬開戰」之類的話。
這一次布雷比斯塔沒有讓德切內烏來問話，而是主動問道：「馬克西姆斯首領，你是真的準備要同羅馬開戰？！羅馬可是地中海最強大的國家，沒有哪個勢力敢於主動去招惹它啊！」
馬克西姆斯意味深長的一笑：「我可聽說你布雷比斯塔不但敢於招惹羅馬，還幾次擊敗羅馬的軍隊，和你相比，我差遠了。」
布雷比斯塔搖頭說道：「我們達契亞同羅馬人開戰是逼不得已。在達契亞南面是奧德里西亞王國，這個王國的族民都是和我們達契亞同族的色雷斯人，現在的奧德里西亞已經基本被羅馬人控制，並且還鼓動他們入侵我們達契亞人的領地，妄圖探查我們的虛實。
我是率隊打退過他們幾次，不過他們主要都是奧德里西亞人，真正和我們作戰的羅馬士兵並不多。」
「看來羅馬人是盯上了你們達契亞了。」馬克西姆斯目光閃動，達契亞和羅馬人曾有過交戰的消息是奧諾瑪拜提斯在塔蘭圖姆港口貿易的時候探聽來的，不如布雷比斯塔說得詳細。
馬克西姆斯目光深邃，沉聲問道：「羅馬人為什麼要鼓動奧德里西亞人入侵你們達契亞呢？」
不等對方回答，他加重語氣又說道：「我想那是因為羅馬人想要滅掉達契亞！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你們看看現在的地中海世界——」
馬克西姆斯說著，用手指蘸著漿水，快速的在木桌上構畫出一幅地中海周邊勢力圖。
布雷比斯塔和德切內烏驚訝於馬克西姆斯高超的繪畫技藝，但更震驚於他所說的話，因此都仔細傾聽，不想打斷。
「地中海西邊的伊比利亞半島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成為了羅馬的行省，雖然還有一些山裡部落不願意屈服，但對羅馬人的統治已經不造成任何威脅。
南面西部的毛里塔利亞和努米底亞是羅馬的附屬，他們的國王要想接任大位，甚至都要獲得羅馬元老院的批准。
南面中部地區在百年前羅馬戰勝迦太基之後就已經成為了它的又一個行省，南面東部的埃及也臣服了羅馬。
再來看東面，也就在幾年前羅馬執政官龐培相繼征服了整個小亞細亞、敘利亞和猶太王國。
然後就是我們所處的地中海北面，義大利是羅馬人的大本營，西法、北意、伊利里亞、希臘、馬其頓……這些都是羅馬的行省。
你們瞧，羅馬人已經掌控了整個地中海，但他們會因此停止擴張的腳步嗎？
不會！因為羅馬人的最高權力者是執政官，這個執政官是一年一選，羅馬貴族要想被選上執政官，主要靠戰績和財富，這兩個都可以靠發動戰爭來獲得，因此羅馬的那些行省總督們總是不遺餘力的對外挑起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