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無論代價是什麼

停擺的鬧劇仍在繼續。

時間來到十月。

于飛的中國行即將收尾，而nba方面，勞資雙方則在最近三天內進行了超過30個小時的會議。

經過三天的談判但未能彌合聯盟所謂的「在幾乎所有問題上的重大分歧」后，nba總裁大衛·斯特恩在周一晚上取消了2010-11常規賽的前兩周比賽。

對大部分來說，這是停擺的延續，但對業內人士而言，停擺正在產生真實的傷害。

如果說，2007年的多納吉案是聯盟在後喬丹時代商業形象的最低谷，那麼剛剛結束的這個賽季便是職業籃球的重返巔峰的時刻。

超音速與湖人之間的帝國會戰創造了收視紀錄，而即將在新賽季生效的6年75億美元電視轉播協議將進一步推動發展。

預計六年後，此類轉播協議合同將顯著增加，使聯盟能夠像喬丹時代那樣迎來快速發展。然而，常規賽的停擺可能會對這一前景造成損害。特別是有線電視台將有足夠的理由重新調整合同，這不僅影響到未來，也可能導致本賽季的收入大幅減少。

這些事件可能會迫使資方在談判中採取更為激進的立場。

「我們認為我們提出了非常公平的建議。」斯特恩在紐約對記者表示，在聯盟未能按計劃於11月1日開始常規賽感到遺憾和失望。

球員工會執行董事比利·亨特在1998年也處於類似的位置，當時的停擺持續了204天，nba只進行了50場常規賽。

亨特在周一表示，取消比賽和迫使nba球員無法獲取薪水是老闆們幾個月來的計劃：「我相信這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我認為每個人都在等待球員妥協，」亨特補充道。「他們認為一旦球員長時間處於停薪狀態，這一切就會結束。我想說如果他們認為這會發生，那將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因為它不會發生。球員們會堅持下去。」

洛杉磯湖人隊的德里克·費舍爾和新奧爾良黃蜂隊的克里斯·保羅的敦促下，nba球員們整天通過數十條「letusplay」推特和#stayunited標籤展示了他們的團結。

就在nba取消常規賽前兩周，且之後還會取消更多常規賽，整個賽季變得岌岌可危的背景下，留有後路的國際球員紛紛選擇回到自己的母隊。

作為自由球員，同時也是上海大鯊魚的老闆，姚眀宣布他將在停擺結束前回到cba為上海隊效力。

這下子，「老闆正在熱身」變成了現實。

然後，開拓者隊的三年級前鋒太空易也回到了廣東。

然後，隨於飛一起來到中國的隊員也收到了cba球隊的合同。

像丹尼·格林、韋恩·艾靈頓這些球員，他們雖然以nba為夢想，但在停擺停薪的背景下，他們首先要讓自己活下去。

為了撬動nba的牆角，cba的土豪隊們不惜花費重金，讓這幫本不該在cba打球的人來到了cba。

以此為開端，之後，像肯揚·馬丁、阿隆·布魯克斯、j.r·史密斯等當打之年的nba首發級球員紛紛登陸nba。

然後，托尼·帕克回到了法國。

加索爾兄弟回到了西班牙。

國際球員各有去處，勞資鬥爭成為了美國球員自己的事情，畢竟nba是美國人的聯賽，你們美國球員只能選擇和資方斗到底，他們國際球員的選擇就很多了。

讓于飛沒想到的是，有一支cba球隊願意以一場比賽50萬美元的價格請他作為球隊的短期外援出戰10場比賽。

就每場比賽的報酬而言，這比打nba還好賺。

羅伊說：「如果他們敢給我這個合同，我絕對去打cba了！」

可惜，對手雖然很有誠意，但于飛沒有接受。

這真的不是錢的問題。

就好像張學友不會接受《歌手》的邀請，有些人的江湖地位就擺在那，他們只會在符合自己身份的舞台上展示才藝。

離開中國之前，于飛還聯繫了一些人準備做一些他早就想做的事情。

于飛前世最崇拜的商人是蔡崇信。沒有別的原因，就憑蔡老闆以獎學金每年掏出自己九牛一毛的錢資助有天分的中國球員旅美。

這件事原本對於飛來說屬於可做可不做的事情，畢竟做了，對他而言也只是小事一樁，不做也沒什麼。

因為一個國家的籃球實力不可能因為個人的力量而獲得根本性的改變。

但郭少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是觸動了他。

他想起了王泉澤。對不關注中國籃球的人來說，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甚至，在2018年之前，根本沒幾個人聽說過他。可是之後，他在那年入選了u18國青，並在亞青賽上大放異彩，由於全能的身手和美式的球場姿態，被球迷稱為「b王」。

王泉澤去美國之前只是一個普通球員，卻在美高的歷練下成為了同齡段的亞洲頂尖球員。

如果留在國內高校，他大概不會達到2018年的水平。

這就是高水平鍛煉與競爭帶來的好處。

不過留洋並不能保證成才，一個走進眾人視野的王泉澤背後，倒下的唐子豪、阿迪力、顏雨峰（真有這個人）和無數無名無姓的人。

于飛決定做這件事，但不是今年。因為今年的招生季已經結束。

最快也要明年才能開始。

他要在國內找幾個專業人士負責前期的準備工作，這沒什麼難度。

安排妥當之後，于飛準備回到美國。

他覺得停擺已經接近尾聲，但他沒想到的是，由於他的出現，他所在球隊對2000年代冠軍的壟斷，超音速的崛起，西雅圖的籃球季節帶來的收入暴漲，加上克萊·本內特極其難看的吃相，同時激怒了小市場球隊和球員工會。

這場停擺正在演變成一場沒有贏家的風暴。

于飛之隊來時有十名球員，離開時只剩下四名球員。

誇梅·布朗被cba球隊的鈔能力壓哨攻略。

他原本是想和于飛一起回到美國的。

但是，來自cba的最大土豪xj隊給他開出了一份無法拒絕的合同。

布朗透露，他在稅後得到的錢比在nba拿的中產合同還要多。

于飛並不知道xj隊的管理層在發什麼神經，但這對布朗來說是好事。

雖然他和于飛同齡，但和處於全盛期的于飛不同，作為一名nba球員，布朗的職業生涯已經來到末期。

他在nba的歷程可以說是生於安樂也死於安樂。

初入d.c和喬丹稱兄道弟，然後就被喬丹拿去祭旗，至此走向平庸。

來到于飛身邊是他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他現在不僅有五枚戒指，憑著于飛的影響力，連續簽下中產合同，接下銳步代言，再撿一些于飛不要的代言，生涯收入已經超過6000萬美元，無疑是人生贏家。

但正是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讓他失去了緊迫感。

這些年，他在技術上沒什麼進步，空間籃球的熱潮由於飛帶起，而布朗卻沒有意識到這股誅殺傳統內線的技術革命對他來說也是致命的。

上賽季的西部決賽，他被棄用了。

小喬丹和他一樣技術不符合潮流，但他的天賦更高，相對地也能作出更多貢獻。

如今的布朗想要在超音速佔據一席之地，就只能藉助于飛的影響力，如果去了其他球隊，他很快就會原形畢露。

現在去cba賺錢對他來說是好事。

可是于飛依舊不明白xj隊簽他做什麼。

雖然他不打cba，但他了解cba。

拋開nba不談，世界上沒有哪個聯賽比cba對外援硬實力要求更大了。

有兩種外援是cba最吃香的。

一種是比斯利那樣砍分如喝水的三四搖擺人，另一種是全能一號位得分組織狂魔。

布朗現在吃餅都快吃不明白了，去cba能幹什麼呢？

于飛估摸著布朗大概能在cba場均拿下18分9籃板，但不好意思，cba對大外援的標準是2510。

所以于飛估計布朗很快就會在國內現出原形，然後會有大批球迷驚訝於他能帶著布朗拿那麼多冠軍。

對此，于飛只能說，只要你不指望布朗場均2510的話，他其實還行。

10月5日，于飛一行人回到美國。

隊伍原地解散。

喬治決定去特訓，因為此次中國之行讓他發現自己的技術水平嚴重不足。

羅伊則要去醫院複查，如果結果無恙，他就要正式復出開始進行有強度的訓練。

最讓于飛奇怪的是貝弗利。

貝弗利在此次中國行中大放異彩，雖然他不是cba喜歡的那種超級一號位，但他的防守和三分讓人想起了過去幾年縱橫cba無敵手的「死神」斯瑪什·帕克。

兩年前在超音速奪冠之後，帕克也沒能留在nba，於是去了cba加盟廣東隊。國手雲集的廣東隊不需要帕克猛猛凱瑞，他只需要發揮出自己的特點，那就是把各隊的小外援都將防到平均水平之下，然後廣東隊自會憑藉球隊整體實力把對方打爛。

只不過，帕克職業素養有問題，廣東隊一直想換掉他，所以他們看見貝弗利之後非常驚喜，想要直接用他來代替帕克。

據于飛了解，廣東隊給的合同很不錯，遠比貝弗利在歐洲的合同更大，但他拒絕了。

「帕特，你為什麼不接受cba的合同？」于飛問道。

貝弗利說：「我去年賺的錢足夠我撐過這段時間，我受夠了低水平的比賽，我只想打nba。」

「可是你應該知道，湖人隊沒有你的位置。」于飛微妙地笑道，「他們志在爭冠，不會在那麼重要的位置上用你這樣的新人。」

貝弗利直言不諱道：「我也不喜歡為湖人隊打球，沒有人喜歡邪惡帝國，他們是孬種。」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于飛認為貝弗利絕對是nba平均水平的後衛，如果單論防守，他在一號位里稱得上出色。

「我喜歡你對湖人隊的感覺。」于飛作出了一個簡單的決定，「也許我們以後還有機會一起打球。」

之後，按照于飛的建議，貝弗利去了西雅圖，和完全康復的羅伊一起訓練。

羅伊在西雅圖組織了一場私人訓練營，專門用來給那些對於停擺結束還心存幻想的球員保持訓練。

安東尼·莫羅和阿隆佐·基加入了其中。

然後，德安德魯·喬丹也加入了。

羅伊也給於飛發出了邀請，但于飛這個大忙人無法長時間待在西雅圖。

于飛回到美國的第一件事就是簡單了解下勞資鬥爭的進度。

雖然最近一個半月處於退版本的狀態，但于飛發現，他依然跟得上最新進度。

這說明雙方在過去一個半月里，沒有取得任何進度，不僅沒有達成什麼共識，還多出了新的問題。

首先，聯盟以不再堅持制定「硬工資帽」來表明自己作出了巨大讓步，但他們要求從籃球收入中分給球員47%被球員工會視為荒謬且不合理。

然後，在資方內部，許多長期失敗的球隊提出了「反壟斷」措施。

自1991年以來，長達十六年裡，nba的總冠軍被六支球隊包攬。

最近十年，四支球隊包攬了nba總冠軍。

更有甚者，把時間範圍縮小到最近八年，雄鹿完成了五年四冠，超音速完成了三連冠，只有馬刺在夾縫中拿下了2005年的總冠軍。

那些失敗的經營者們認為，他們處在一個不公平的聯盟，總冠軍已經在事實上被壟斷。

不久前認為于飛是nba的救世主的騎士老闆丹·吉爾伯特改變了他的立場。

現在，他認為于飛所代表的超音速，科比和詹姆斯所代表的湖人和斯塔德邁爾所代表的尼克斯，正在摧毀nba的公平競爭。

「我希望聯盟更具競爭力，在某種程度上減少洛杉磯、西雅圖和紐約的優勢。」吉爾伯特說，「因為他們有那麼多的收入可以用於支付遠超工資帽的薪水和奢侈稅，而這筆錢對於小市場來說是不可承受之重。」

這迫使于飛不得不對這番言論作出回應：「我們希望每支球隊都從同樣的起點開始。但如果你告訴我世界各地的企業和公司都是平等的，那就是謊言。有一些人企業在上面，有一些在下面。這就是競爭。我們有一些大市場，也有一些小市場。這是自古以來的格局。」

然後，于飛引用了馬刺隊作為例子：「我認為這不是誰有更多的錢的問題，而是由誰來管理球隊的問題。小市場球隊也可以贏得冠軍，比如聖安東尼奧，他們在過去十一年裡兩次奪冠。」

圍繞著反壟斷的問題，小市場球隊的老闆們提出了比奢侈稅更嚴厲的懲罰性奢侈稅。

他們希望對於超音速和湖人這種全隊薪水達到工資帽的1.5倍的球隊實施1:5的罰款。

也就是說，超帽1美元要罰款5美元。

這就是超級奢侈稅的雛形，只不過，它看起來比超級奢侈稅更加嚴格。

球員工會強烈反對這個舉措，因為這看起來就像是翻版的硬性工資帽。恐怖的超級奢侈稅將會限制球隊花錢。

而大市場的老闆們同樣強烈反對。

尤其是克萊·本內特。

他算了一下，如果按照這個超級奢侈稅的罰法，他本賽季的1.4億美元利潤里有1億美元要用於交稅。

雖然還有4000萬美元的利潤，但對他來說，他看到的是自己額外支付的1億美元。

這實際上是一種間接把大市場球隊的利潤拿來分享給小市場球隊的方式。

像老巴斯、多蘭等老闆雖然表示反對，但對待事情的態度都顯得溫和，而本內特則完全是另一種狀態。

從他決定把超音速留在西雅圖開始，他就背叛了家鄉的父老，每當妻族的長輩問他是否後悔這個決定，並想藉此嘲諷他的時候，他就會用超音速給自己帶來的利潤讓對方閉嘴。

他知道超音速有今天的唯一原因是于飛來了。

于飛為了鞏固自己的歷史地位必須要有一支強大的球隊，而這支球隊的薪水肯定會遠超工資帽。

只要利潤不變，本內特可以負擔這支球隊的薪水和1:1的奢侈稅。

可是，如果懲罰性奢侈稅被通過，他就不得不面對兩個選擇。

硬著頭皮繳納天價奢侈稅。

或者，拆隊減輕薪資負擔。

前者會讓他的利潤看起來不再可觀，而後者將會讓于飛和球隊的關係急劇惡化。

這兩件事都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那麼，當眼前的情況對他不利的時候，他該怎麼辦呢？

答案就是把水攪渾。

現在大夥都聚焦於反壟斷，他就要把議題扯回到原點。

作為大市場的老闆，作為每年利潤高達1.4億美元的聯盟大贏家，本內特旗幟鮮明地表示要支持小市場球隊，他堅決支持球員每年只分走47%籃球收入的提議。

有本內特這個要錢不要名聲的混蛋打頭陣，老巴斯和小多蘭等大市場老闆隨即也加入了小市場老闆的陣營。

於是，幾天後，談判再度破裂。

nba總裁大衛·斯特恩宣布取消11月的常規賽。

一個完整的比賽月被取消意味著這個聯盟的每一個人，無論是老闆還是球員都損失了1/8的收入。

「我們共同懷有這種希望，但鑒於談判的破裂，我們不會有完整的nba賽季，」斯特恩說。

他還重申了警告，隨著停擺的拖延，提案可能會變得更加苛刻，因為聯盟需要彌補數億美元的損失。

「我們將不得不重新計算損失有多嚴重，」斯特恩說。「下一個提案將反映出現在正在積累的巨大損失。」

對於已經發生的和即將發生的事情，對於飛來說就像一場幻夢。

他確實在上賽季讓nba重返巔峰。

但這巔峰與其說是nba的巔峰，不如說是以西雅圖和洛杉磯為首的大市場球隊的巔峰。

他們賺到了一切，而小市場球隊卻一無所獲，他們選擇在新的電視轉播協議即將生效的這個賽季撕毀cba協議，究竟是積重難返的瘋狂，還是對大市場和小市場發展不平衡的矛盾爆發？

11月的常規賽已經被取消，停擺幾乎不可能在12月結束。

而一旦停擺延續到2011年，那麼，整個賽季完全被取消就變成了可能。

這已經不是球員是否願意退讓的問題，問題在於老闆之間不平衡的收入分配卻無法通過自我調節而進行調整，只得將刀揮向球員。

德里克·費舍爾面臨一個歷史性的決定。

是否接受47%的收入分配？

如果他接受了，毫無疑問，他會成為歷史上最不稱職的球員工會主席。

如果不接受，那麼他治下的球員就需要為了公平的收入分配承擔一年不打球的風險。

于飛顯然已經不願再摻和這件事，他在簡短的回歸之後便宣布支持球員工會的一切決定，他和球員陣營永遠站在一起，現在他要去進行特訓，然後籌備自己早早規劃好的電影。

科比傳出了可能加盟cba的八卦。

有媒體爆料，山西隊給科比送上了一份天價合同。

科比的團隊證實確有其事，但不一定成行，科比考慮一切選項。

底層球員開始向工會施壓，要求儘快結束停擺。

中層球員有足夠的存款來撐過這段時間，因此，他們是比較強硬的反對派。

反而是頂層球員在於飛置身之外后，也紛紛開始了個人行程。

只有像克里斯·保羅、德維恩·韋德這樣有志於進進球員工會的球星才會持續參與談判。

11月14日

球員工會宣布將工會解散為球員行業協會，這是為進一步向nba提起反壟斷訴訟而做的準備。

隨後，斯特恩宣布取消了12月15日之前的所有比賽，並且，他威脅費舍爾，如果不能在新年到來前達成新協議，那麼整個2010-11賽季都會被取消。

新協議意味著球員們將在每一個選項上全部作出讓步。

收入分享從57%下降到47%、最長合同年份從5年下降到4年、還有對奢侈稅的進一步補充，主要用於遏制大市場的壟斷。

出自底層的費舍爾決定為底層球員忍辱負重，而他的決定激起的千層浪，卻不是他所樂見的。

當時，于飛正在紐約。

除了籌備電影，他還要每天抽出四個小時訓練。

經紀人阿恩·特萊姆給於飛打來了一通電話。

「德里克·費舍爾要向資方下跪！」特萊姆用萬分肯定地語氣叫道，「他被收買了！」

于飛不相信費舍爾被聯盟收買，但同意把收入分享從57%下降到47%足夠把費舍爾釘在恥辱柱上。

沒錯，他這麼做會讓底層球員重新得到工作，但因此收入下降的中層球員和頂層球員是不會放過他的。

「所以呢？」于飛隨意地問，「停擺結束了？」

誰知，電話那頭的特萊姆用一種冷酷的語氣說道：「恰恰相反。」

「停擺才剛剛開始。」

在nba停擺了162天之後聽到這句話真是令人心曠神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