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 原來有些事它真的可以躺贏!

503 原來有些事它真的可以躺贏!

「再等七日,若是依舊不能降服我再帶清窈前去。」

密室之內,聽罷傳音的穆陵陽眉頭緊皺,平日里古道仙風不染凡塵的氣質,都在這一刻變得陰沉了不少。

他與他這表兄聯繫已有多年,只因對方曾由他母親親自教導,所以對於他的大多要求也不會拒絕。

即便是他引對方與清則會面,多次表示希望得母親留在祖中的遺物,對方也在明了厲害后答應了。

然而這次卻……

「主公,不好了,公子方才又吐血了,這般下去恐怕……」

一名身著衣袍的老者急急衝出,顯然是覺得裡面的事態已不受他控制了。

「莫急。」

穆陵陽定了定心神,眼下誰都可以慌,唯獨他這個主心骨不可以。

快步走入內室,只見霧氣繚繞間一青年盤腿坐於玉榻之上,渾身被玉榻的寒氣所沾染,唯有唇邊殷紅令人刺目。

此刻一條血龍正盤踞在他的皮下,隨著他的一呼一吸肆意在他體內遊走,每走過一處都會帶起熔岩般的灼燒。

而這炙熱的血龍不是它物,正是那從無妄而來的蕭氏血脈,同時也是它在眼前青年體內作祟,十分頑固的想要脫離對方的掌控。

「這血龍頑固不化,公子怕是很難靠自己之力完全將其壓制。」

見穆陵陽抬手打出一道符籙,一旁老者立刻說起了榻上青年此刻的情況。

「如果再任由這血龍反噬下去,公子恐只有爆體這一條路了。當然若眼下及時打斷融合,公子應只會散功卧病,還是有重回巔峰的希望的。」

「打斷?」

穆陵陽冷笑。

先不說此刻打斷也同樣有爆體的風險,就說成功打斷後的後遺症,恐怕也需要十多二十年來修復。

而更關鍵的是蕭氏血脈已然破封,若讓其逃了出去他要如何尋覓?

逃匿尚且還有尋得的機會,可血脈若在打斷後自行消散了呢?

「瞧清則這咬牙堅持的模樣,他怕是也不想半途而廢吧。」

穆陵陽看著自家孫兒痛苦卻堅定的神色,覺得自己勢必是要幫他成事的。

至於如何成事……

總歸他活了這麼些年,怎麼也不可能只聯繫他表兄一人。

「近來洛氏三人倒是頗為安分,除了洛清窈偶爾外出流連市井外,也只有那位洛氏小弟子會出門採買一些小玩意了。」

幻姑坐於下首,向祁霄說起這些日子她觀察的情況。

無妄中人入凡本就是為了調查無妄蹤跡,瞧瞧到底是誰在背著他們攪弄凡塵。

就那日莫無雙三人的診斷結果來看,謝老國公四人中的毒的確來自無妄,只不過此毒不烈,中后也就是讓人沉溺於夢中,一直無法醒來罷了。

當然對於幾乎無解的凡塵中人來說,這便相當於活死人了。

由此可以證明無妄的確插手了凡界,再加上祁霄與鳳曦之前的發現,幻姑已然是斷定了這點。

不僅如此,他們還側面鎖定了一些目標,只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還是沒有派人跟蹤對方。

對方既然學了無妄的本事,祁霄想來自己手下也沒幾個人盯得住他們。

幻姑與另一名蕭氏弟子倒是有這能耐,但是蕭氏弟子已被祁霄喬裝送進了宮,成為了趙喜公公的新徒弟,一名整日跟在盛德帝身邊的小太監。

至於幻姑,她一個人要盯著洛氏三個人已經很是不易了。

「洛氏可有其他通信手段?」

祁霄把玩著手中玉盞,料想洛氏此來定不會這般安分,他們也許只是沒有明目張胆的通信罷了。

「倒是有傳音符籙此物,但此處只能傳音不能傳物,因此雙方也頂多言語交流卻做不了別的。」

幻姑篤定道。

「而且傳音符籙所能承載的言語極少,但對靈力的消耗卻不低。而洛氏若頻繁與對方通信的話,我應是能有所感知的。」

幻姑是蕭天玥特意安排在祁霄身邊的,不止是因為對方對蕭氏忠心耿耿,更是因為她對靈力的感知十分敏銳。

雖不至於讓洛氏無所遁形,但行事時也必須要小心再小心。

「原來如此。」

祁霄點點頭,便示意幻姑可以下去休息了。

而直到幻姑徹底離開院落,他這才轉身走入內室,伸手輕撫榻上少女白皙細膩的臉頰,看她睫羽輕顫間,竟下意識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

像貓,連那愛答不理的性子也有些像。

「曦兒可醒了?」

「沒醒。」

他放柔聲音問,某公主閉著眼睛答。

「沒醒怎麼會說話?」

「夢話。」

祁霄垂眸輕笑,好吧,他拿她是一點辦法沒有。

倒是少女緩緩睜開了雙眼,清澈的眸子就這般一動不動的睨著他道:

「謝晚吟與那蘇燁還有幾日成婚?」

祁霄一愣,到沒料到鳳曦會突然問起此事。

於是他思索了片刻道:

「九月初十,還有五日便是了。」

五日啊,不知不覺間他們竟已回來快一月了。

九月初十宜祭祀、嫁娶、納財、開市。

謝府也就在這一日張燈結綵,開門宴請一眾賓客,為謝二小姐謝晚吟招贅慶賀。

「恭喜恭喜啊,還是謝尚書您愛女,竟不將女兒嫁出反倒招贅,我家那丫頭可羨慕壞了!」

「你這是哪裡的話?人家蘇公子也是青州的青年才俊,能被謝尚書看中自是有大學問的。這般人才誰不喜歡?入了謝家又是一道助力不是?」

「瞧瞧,還是張大人會說話,我們這笨嘴拙舌的就只能瞧瞧熱鬧了。」

……

鞭炮聲響,小兒嬉鬧。

畢竟是謝家的喜事,自然要由謝家當家謝老國公主理。

雖說老人家大多是丟給謝福等人操辦,但賓客名單還是要一一過目的。

這不,鳳曦與祁霄便堂而皇之的混了進來,此刻正坐在主院喝茶吃點心呢。

「晚吟這贅婿老夫都還未見過,也不知是青州何處的才子,倒是讓老大動了這招贅的心思。」

謝老爺子顯然是不知內幕的,但他懷疑此事也不好跟外人說起,所以鳳曦二人到成了不錯的傾訴對象。

到底是大喜的日子,所以鳳曦難得積口德的沒開口,由祁霄回答道:

「許是謝二小姐在青州與此人投緣,對方才學與否也就不重要了吧。」

「倒也是這麼個理兒。」

謝老爺子點點頭,見祁霄眸色清明果真無半點流連之色,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畢竟他當初對謝晚吟與祁霄的事兒,其實也是有幾分介懷的。

看來他那皇帝女婿說的不錯,眼前這兩個孩子是有緣分在的。

「父親,公主殿下,駙馬爺……」

這邊謝老爺子與祁霄正聊著,到見謝濂謝琅父子緩步走了進來,一邊畏畏縮縮的行禮,一邊拿眼睛偷偷打量鳳曦二人。

很明顯,如今比起謝老爺子這個威嚴的父親爺爺,他們似乎更懼怕鳳曦這個瘋子一點。

畢竟當初雙方齟齬不少,而今老爺子擺明站在鳳曦這邊,大房更是在之前的試藥之事上讓人心寒,與他們如今就是想親近也親近不起來了。

所以往後若想好過,可不得好好供著這位祖宗么?

「你二人來做什麼?外頭那麼多賓客不張羅了?」

謝老爺子皺眉,也知道鳳曦不喜三房之人,所以覺得這兩人來的十分不是時候。

聞言的謝濂趕忙出聲道:

「今日前來的賓客不是大哥故交,便是與父親您同輩的大長輩,如今兒子與琅兒無官無職不說,與大房還有些齟齬……」

謝濂這話還未說完,謝老爺子便瞪了這不成器的東西一眼。

「少時老夫讓你多讀書多讀書,你呢?三天打魚兩天晒網,連帶著你兒子也染上了你的習性!如今好了,知道胸無點墨的壞處了?」

謝濂與謝琅幾乎是同時縮起脖子,一副他們真的知道錯了的樣子。

見此謝老爺子也不好再趕他們走,因為這二人擺明了就是來他這兒避難的。

這無官無職的人走在外面一眾官員里,可不得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么?

倒是因為大房沒有女眷,眼下余氏與蘇瑜正在外面幫著張羅呢。

「哎,這明明都是一家兄弟,怎麼一個個就差的這般遠呢……」

謝老爺子兀自感慨,卻冷不丁聽一旁鳳曦跟著他感慨道:

「是啊,這明明都是一家兄弟,怎麼老大這麼有出息,老三就差的這般遠呢~」

聞言的謝濂老臉一紅,卻又不敢似以前般反駁鳳曦。

倒是謝老爺子眉頭緊皺,像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沉默了。

是啊,怎麼大兒子就這般出息,而從小被長兄帶著進學的老三卻這般愚鈍?

大兒子與三兒子這般也就罷了,怎麼連大孫子與小孫子也差的這般遠?

謝老爺子自認自己家是書香門第,女兒也是萬中無一的嫻雅聰慧,就連如今鳳曦這個外孫女也有了出息……

越想他便覺得越細思恐極,再想想那日他詢問老大他何故爭奪謝家產業時,對方那並未過多掩飾的回答。

有的人這心啊,應該是真的大了……

「老爺,穆老侯爺與兩位老伯爺到了。」

在謝福的輕聲提醒下,謝老爺子這才緩緩回聲道:

「這三個老東西倒還記得老夫,快,扶老夫去門外瞧瞧他們。」

不多時候,謝老爺子便引著三名衣著不凡的老者走進了大堂。

「之前聽說老謝你病著,我這把老骨頭也不好前來探望。這年紀大了,時不時就要病上一場,說不得就把病氣過給你去了。」

走在前頭的胖老者滔滔不絕,顯然對沒來探望謝老爺子十分愧疚。

但兒女不讓他來也是擔心他,那時謝家又處於漩渦中心,他們這樣的小世家是真不敢瞎摻和。

「老黃前些日子也病著,倒是我時不時出門走走身子硬朗些,老黃就光在家裡頭刨食兒了!」

胖老者身邊的高瘦老頭樂呵呵的,明明是所有老頭裡最瘦的,面容卻相反的最為慈和。

「那胖些的乃是南安伯黃全,瘦高老者則是平陽伯朱正。二人皆是降等襲爵,算是京里那批富貴閑人了。」

祁霄湊到鳳曦耳邊低聲解釋,他也不管某小鳳凰想不想聽,反正告訴她就對了。

「光拿俸祿不干事啊?嘖,本宮怎麼就沒有這樣的好命。」

一身班味的鳳曦皮笑肉不笑,覺得狗生是如此的艱難。

而在黃朱二人身後還有一素衣老者,其體態瞧著最為勻稱,舉手投足皆有清風明月之態,讓人忍不住多巧兩眼。

鳳曦一見他便覺得眼熟,因為對方氣質與穆清則十分相似,說不是對方親爺爺她都不信。

而這位穆太師此刻正落後謝老爺子等人幾步,與一旁緊隨他的謝濱談笑風生。

也是,作為謝晚吟這個新娘子的老父親,穆太師這樣的貴客他自是要來說話的。

不止是他,連帶著謝耀也等候在一旁,似乎是想跟著父親在太師身上沾點兒文氣。

「你這長子倒是周正,往日定也是有出息的人。」

穆陵陽上下打量了謝耀片刻,終於是笑著對謝濱誇讚道。

但也就在這時,他似乎看到是什麼令他激動之物,竟撇下謝濱父子快步走入了大堂。

直到此刻眾人才知他看到的不是什麼物,而是祁霄這個活生生的人。

「師公。」

祁霄見老者直奔他而來,自然也不能繼續安然的坐在椅子上了,趕忙便起身向對方行了一禮。

穆陵陽是他父親的老師,自然就是他的師公。

「好小子,幾年不見都長這般壯實了!明州之事師公也知曉了,若是你爹娘還在,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穆陵陽拍著祁霄的肩膀,舉止可比方才對謝耀要親切多了。

若是有人仔細觀察,還能瞧見老者紅了一雙眼,似乎是借祁霄看見了他那戰死沙場的學生。

「好了好了,老謝你也別站著說話了。嘗嘗,下頭茶莊新送來的好茶,老夫特意留著招待你們幾個的。」

謝老爺子哈哈大笑著打破寂靜,聞言的穆陵陽等人也簡單向鳳曦行了禮,紛紛坐在位置上品起茶來。

這老人聚會難免聊起家中小輩,在場的鳳曦與祁霄自是首當其衝。

祁霄是問什麼都能答得滴水不漏,讓老頭子們感慨此乃奇才,他們今上是會挑女婿的。

謝耀雖不如祁霄周到,但每每也能說出讓老爺子們滿意的答案,當是家中頂好的後輩了。

至於鳳曦……

「公主此番親去明州,一路定也有不少見聞,不知對我大昭朝廷這些年的治理做個評價啊?」

胖胖的黃伯爺笑眯眯的問,打瞌睡的鳳曦睜著眼睛實誠答:

「百姓好,官員壞,要是把貪的都砍了,舉國上下應該也沒幾個官兒了吧。」

黃伯爺:「……」

倒,倒也不用這麼暴力。

「聽聞前些日子公主提出了車馬律例,百姓們對此可受益匪淺,老夫這歸京的一路上可聽了不少好話啊!」

瘦高的朱伯爺接過話頭,決定說些簡單又好聽的話。

誰知鳳曦只是喝了口茶道:

「是祁霄非要問本宮的,本宮這頭剛跟他說了,他轉頭就抄了本宮的答案給遞上去了。」

朱伯爺:「……」

別說,你還怪實誠的啊……

倒是穆陵陽看著鳳曦哈哈大笑道:

「公主當真是個妙人兒啊,難怪清則說您這一年多變化頗大呢。」

「包的,比米奇妙妙屋還妙呢~」

鳳曦擺手,那副一點不謙虛的模樣讓穆陵陽嘴角一抽。

於是乎,這三位老者都默契的選擇了轉移話題,不再跟鳳曦這個鬼才搭話。

而鳳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又能繼續快樂的喝茶吃點心了。

唯有祁霄笑著搖搖頭,對自家小鳳凰的心思是門兒清。

這不聊小的,自然就要聊老的了。

而這老人上了年紀后啊,就喜歡坐在一起回憶往昔。

在說完朱伯爺與黃伯爺的年少糗事後,話題也就轉到了謝老爺子與穆太師的身上。

「遙想當年,你二人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啊。咱們這些個勛貴子弟里,也就數你二人那姿容最是出色。」

「可不是,那些個目不下塵的官家小姐只要一見他倆,連臉上的笑容都要多少好幾分。可把老夫跟老朱羨慕的!」

朱伯爺與黃伯爺你一言我一語,彷彿將兩位友人的少年時代勾勒在了眼前。

就連謝老爺子也忍不住懷念道:

「論起當年啊,老夫還是不及陵陽兄的。父親曾言老夫迂腐刻板,是個不甚有趣的人。當初不少佳人看重老夫,多半也是因著老夫這家世。倒是陵陽兄人品貴重,即便兩位正兄壓著依舊分外出彩。」

謝老爺子並未有揭老友短的意思,而是實實在在的誇讚對方。

因為在座的老人其實都知道,穆陵陽當初在穆家是不好過的。

原因很簡單,那時的穆家還未封侯,家中也只有一個伯的爵位,而穆陵陽之母也並非他那伯爺父親的正室,而是一個從外面抬回來的賤妾。

說起穆陵陽的之母,謝老爺子也不得不感慨幾句。

因為但凡是見過對方之人,都要贊對方一句絕色。

甚至因著他們幾個見對方時尚且年少,所以那般印象尤為深刻,讓他們覺得後來的幾位絕代佳人都沒這般驚艷了。

因為對方身上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猶如天邊孤月空谷幽蘭,總之實在要讓謝老爺子找個可比的,大概就要數祁霄之母,當年那艷絕京城的祁夫人了。

當然這美人不止是容貌絕美,來歷似乎也一直是個謎。

據傳是被穆陵陽之父于山野之地救回,為報對方的救命之恩,她自此便自願留在了穆家為妾,一直到她在穆陵陽面前撒手人寰。

「當初你那兩個哥哥驕橫至極,冬日裡竟還將你往水裡推,那不是想要你的命么?后你入仕,他們的不少麻煩也是你替著解決的。」

黃伯爺顯然很討厭口中二人,說起話來也十分的不客氣。

當初穆府正室是個善妒的,發起狠來沒少磋磨穆陵陽母子。

而其母身子本就不好,沒幾年便是那麼去了,留下穆陵陽這種妾生子日子更是不好過。

可穆陵陽雖位低,容貌與腦子卻是極為出色的,所以在為穆家解決了幾次危機之後,也終於是得到了其父親的看重。

「這哪兒是那老頭子看重老穆,分明是穆家沒了老穆便要沒落了,他可不得想法子留住人么?後來那老犯事的兩個不孝子不也送走了?」

已經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四人也算是功成名就,說起話來自也隨性輕鬆,一點沒有當初的隱晦。

而像謝耀這樣的小輩更是聽的認真,時不時還會向穆陵陽投去崇拜的眼神。

至於崇敬是真的還是假的,鳳曦這種人肯定是不會細究的。

「說來咱們也都這麼大年紀了,若是提起當年來,你們可還有什麼遺憾啊?」

謝老爺子飲了口清茶,竟忍不住看向鳳曦道:

「哎,老頭子終究是對不住我那夫人和閨女的。老頭子也不求她們原諒,只希望等百年後還能在地下與她們團聚吧。」

朱老伯爺拍了拍謝老爺子的肩,也說起了自己當初沒能照顧好母親,未在對方床前多盡孝的遺憾。

黃老伯爺則後悔少時不努力,到頭來真成了個什麼都不會的富貴閑人。

唯有穆陵陽久久沉默,似乎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可他不說,在場另外三人卻是清楚的。

「年少慕艾,大抵是那位花小姐吧。」

鳳曦聽不懂,聞言的祁霄卻是一怔。

他不知他們口中這位花小姐,與他想的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這邊祁霄還在思索,外面卻已有家丁來報謝福這個總管事,說是席面兒都已經備好,這客人也來的差不多。

「既然如此,那便請諸位貴客隨老夫一起移步吧。」

謝老爺子笑呵呵的走在最前,鳳曦也被祁霄拉著緊隨其後。

今日的謝府大堂早就掛上了紅綢絹花,謝老爺子與謝濱作為新人的兩位高堂,分解坐在最前面的紅木雕花椅上。

似鳳曦、祁霄以及侯爺伯爺等貴客,則被安排在高堂下手兩邊入座。

倒是讓鳳曦沒想到的是,她還在這喜堂上瞧見了鳳雲軒。

似乎是為了不搶新娘子的風頭,一向喜著紅色的鳳雲軒竟換了身水藍衣裙,此刻正隨謝耀坐在鳳曦二人對面,一雙眼睛里含著笑,時不時還會遞喜糖給跑來跑去的無知孩童。

比起鳳曦這位以瘋聞名,一瞧便不好相與的護國公主,大公主鳳雲軒顯然要親和許多。

這不,有不少女眷都敢上前與她攀談,似乎關係還不錯的模樣。

而對此鳳曦卻興趣缺缺,只偶爾用嘴接住祁霄投喂她的小食。

沒辦法,這大喜的日子她不鬧事已經不容易了,總不能還要讓她營業吧?

包不能的!

對於鳳曦看也不看自己,也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她的行為,鳳雲軒眼中是有一瞬惱意閃過的。

不過她掩飾的極好,很快臉上便又有了笑意。

倒是謝耀時不時對她噓寒問暖,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她坑害他妹妹之事,讓人覺得利益面前有些感情當真可笑。

終於隨著禮官一聲唱喝,眾人也停下閑聊齊齊看向喜堂之外。

只見兩位新人在丫頭婆子的簇擁下進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吉祥話。

蘇燁不知何時已被人收拾的體體面面,行走之間也有了世家公子青年才俊的氣度,倒是讓鳳曦贊了句人模狗樣。

雖說蘇燁出生有瑕,腦子也不怎麼好使,可謝家大房顯然不想讓對方成為自己的短板,並為此做了好些努力。

而從蘇燁輕快的腳步也能看出,他對眼前這樁用他娘的命換來的婚事,那是十分之滿意的。

可他蘇燁有多滿意,那牽著紅綢隨他一步步走上高堂的謝晚吟便有多痛苦。

好在新娘子拜堂都是有紅蓋頭的,她倒也不至於要在眾人面前強顏歡笑。

「一拜天地!」

隨著一聲聲唱喝,二人很快便在眾人的嬉鬧中送入洞房。

席面兒一開,鳳曦與祁霄自是隨謝老爺子坐在主桌,而桌上眾人無論心中是何想法,今日竟都分外和氣。

直到喜宴結束,祁霄方才帶著鳳曦回到主院,主動尋謝老爺子聊起了那位花家小姐。

「這盛京花府你該是知道的吧?歷經兩朝何等顯耀?說是世家中的大前輩也不為過啊。」

見祁霄感興趣,謝老爺子自然也不介意多說一些。

「至於那位花小姐你也知道,花卿顏,是咱們那一代人心中的盛京第一美人,當初不知有多少才子敗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再後來的事你也知道,她最終是奉旨入了深宮,成了先帝的最後一位皇后。」

「果真是她……」

祁霄心頭咯噔一下,很快便又繼續問道:

「不知這位花皇后與穆太師有何關聯?」

「有何關聯?」

謝老爺子笑了笑,竟看了看鳳曦又瞧瞧他道:

「少年慕艾罷了。彼時陵陽才學驚世,花卿顏亦是美名動天下,這樣兩個人相遇怎能沒有火花?更不要說花卿顏曾被陵陽救下,若無陵陽怕是凶多吉少啊。」

「原來如此。」

祁霄就這般聽著,謝老爺子的敘述卻未停。

「只可惜這兩情相悅終究抵不過天命,先帝荒淫你們是知道的,所以花卿顏的美色也替她招來了禍端。」

接下來的故事便是先帝見花卿顏已長成,便一道聖旨宣她入宮為後。

雖已是繼后,到底是一國之母,以先帝後宮子嗣凋零的情況而言,她一旦有了兒子便會是太子,而她未來也將是太后。

所以花家長輩對此是支持的,而當時穆家也沒有能力阻止此事。

「彼時陵陽興修水利立下大功,先帝剛答應許他一個承諾不久。其實只要他肯開這個口,好大喜功的先帝說不得還真將花小姐給他。」

謝老爺子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

「然那時他那兩個哥哥也犯了大錯,他父親哭著乞求他能上書朝廷,希望先帝能留這二人一名。」

「所以他選了他那兩廢物哥哥,沒選他心愛的女人?」

鳳曦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竟也主動與老爺子搭起話來。

而謝老爺子見她愛聽,講故事的興緻也就更高了。

「都說這民不與官斗,這臣又怎敢與君斗?即便陵陽選了花小姐,他日後也未必真能將人保住,畢竟若被皇上惡了去,這仕途不也就到頭了?」

相反他救下了兩個哥哥,穆家人從此對他感激涕零。

不僅那兩個禍根被送走,穆家的產業也全部由他管理,這才有了穆府如今的繁盛。

「至於那位花小姐,其實也並不一定是個好的選擇。」

「怎麼又不是好選擇了?」

鳳曦不懂就問,反正她濃眉大眼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次謝老爺子到沒有再說,而是看向祁霄道:

「這事兒你應該也知道吧?」

祁霄點點頭道:

「知道,當年太子與今上在先帝重病時爭奪皇位,太子敗后先帝竟直接賜死了花皇后,連帶著花家也被滿門抄斬。」

先帝直到看見花家被滅門三日後,這才在養心殿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當時先帝滅了花家滿門,其罪名是皇后與花家多年謀害皇嗣,以至於先帝子嗣凋零罪大惡極。若非有你父親保駕護航,在今上即將被害時帶兵趕到,今上恐怕也……」

這舊事鳳曦到聽過,不是祁霄他爹她那便宜爹早死了。

「好在陵陽自花卿顏入宮那日起,便再也未在我們跟前提過對方,與之也徹底成為了皇后與臣子的關係。連當初太子出世,先帝希望他親自教授其學識他都拒絕了,轉而選擇了今上。」

喝了口清茶潤喉,謝老爺子不免遺憾的搖了搖頭道:

「這人生在世總有遺憾,想必這麼些年過去了,陵陽那老東西也該是放下了。」

聽完故事的祁霄未曾多言,只是又坐了會兒便帶著鳳曦告辭而去。

只是才踏出主院不久,他們便見一名侍女帶著府醫急急而過,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了。

鳳曦倒是眼尖道:

「那不是平日里跟著謝晚吟的人么?」

她說的自是哪個急急忙忙的侍女。

謝晚吟生的體弱多病,所以一直都是有帶侍女在身邊的習慣的,至少鳳曦每次見她她都帶著。

「是她。」

祁霄點點頭,他比鳳曦知道的還要清楚一些。他知道那侍女叫豆蔻,且還瞧見對方手腕上有淤青,應該是近日留下的。

對方將身上的淤青藏的極好,若非今日她扶著謝晚吟入堂時露出了一點,他也不會剛剛好的發現。

要知道謝晚吟身子金貴,伺候她一向是謝家大房裡的美差,所以她的侍女過的也同樣精細。

而今她就算不如往日風光,謝家大房父子讓她吃了這麼大的虧后,怕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短了她。

所以祁霄有個不太好的猜測,那豆蔻身上的傷恐怕是謝晚吟……

罷了,是與不是其實跟他也沒甚關係。

只不過看那府醫急匆匆的樣子,那邊屋子裡應該也的確出事了。

「快快快,您倒是跑快些啊!」

豆蔻一遍遍催促那府醫,覺得自己這心跳的咚咚咚的,連她自己聽著都害怕。

眼看院子就在眼前,她竟見老爺與大公子都到了,連這些日子都在伺候大公子的染香也到了。

「染香姐姐……」

豆蔻上前一把拉住染香的手,整個人都快要哭成淚人了。

但染香可不敢讓她在這兒哭,立刻招呼著府醫跟著她進屋去。

屋裡燈火通明,大紅的喜燭明艷的被褥,無論從哪兒瞧著都是喜慶祥和的。

當然如果去掉地上那一攤鮮紅的血跡,以及那個倒地不起的男人的話。

「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是瘋了么!」

謝濱一巴掌扇在謝晚吟的臉上,直將少女打的偏過頭去,嘴角更是有血跡緩緩流出。

此刻的她鳳冠已亂,整個人就這般痴痴的看著眼前眾人,然後竟慢慢的,慢慢的笑了起來。

這笑配合少女腳邊染血的燭台,竟讓周圍看著她的人毛骨悚然。

「他想碰我,他竟還想碰我?就他這種廢物東西,他憑什麼!」

面對謝晚吟的怒吼,就是謝濱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眼下重要的顯然不是訓斥謝晚吟,而是如何處理眼下倒在地上的蘇燁。

好在府醫蹲在了蘇燁面前,在一一撐開兩隻眼皮看了看,又仔仔細細的把完脈后,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

沒死就好。

只要他還活著就行。

畢竟若成親第一日就死了新娘官的話,他們謝家大房的臉面要往哪兒放?

等謝濱帶著謝耀自謝晚吟園中走出,做兒子的也主動勸慰父親道:

「畢竟是那登徒子毀了晚吟一輩子,她若樂意欺辱打罵咱們便由著她吧。只要人還活著,量他出去也不敢多說什麼。」

謝濱回頭看了看自家兒子,這才點了點頭道: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這樣吧,日後派人跟著他些,以免他出去壞了咱們的體面。」

回到護國公主府後,祁霄與鳳曦很快也從暗衛處得知了謝家之事。

倒不是暗衛們喜歡聽家長里短,而是祁霄覺得謝家父子對穆陵陽態度有異,他覺得自己也該派人注意。

誰知其他沒探到,這八卦倒是說來就來。

「嘖,這就是所謂的惡人自有惡人磨么?他蘇燁不是愛折騰人么?如今謝家也算是他的好去處咯。」

對於蘇燁與其母處心積慮換的好結果,聽八卦的鳳曦表示喜聞樂見。

畢竟這種人要是過得好了,那才真是老天無眼蒼生不幸。

至於謝家父子那醜惡的嘴臉,嘖,這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她覺得他們臉皮子是比她還要厚的。

倒是祁霄回來後面沒有緊蹙,似乎一直在思考著什麼。

問是不問呢?

換上絲綢長裙準備睡覺的鳳曦想了想吧,覺得這問不問好像都沒差,要不還是不問吧,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結果她背著祁霄躺下,便被祁霄伸手翻了過來。對方還難得摁住了她白皙的手腕,居高臨下道:

「曦兒當真是狠心,你就不問問我到底怎麼了么?」

鳳曦歪頭想了想,然後人機般道:

「你怎麼了?」

祁霄想說你現在問不算了,可又知道自己說出來鳳曦可能就會不管他直接睡了,所以還是老實道:

「其實當年花家被滿門抄斬並非面上那個理由,他們其實是被花皇后一人給連累的。」

「大瓜?」

鳳曦雙眼瞪大,整個人一下子便精神了不少。

見她這般想聽祁霄也不再賣關子,而是溫聲道:

「我曾聽父親提起,說當年先帝動怒乃是因為花皇后做了一件錯事,就因為這件事先帝甚至惡了太子,執意要將皇位傳給當時還是閑王的父王。」

也正是因為先帝執意要將皇位傳給盛德帝,太子才會帶兵在宮門內圍堵盛德帝,險些將當時的盛德帝當場斬殺。

「我那時一直在想,究竟是何事讓先帝惡了皇后,連帶著他寵愛多年的太子也被捨棄。因為就我所知太子沒少排除異己,迫害其他皇子先帝之前也未必不知。」

他只是不在意這個兒子殺其他兒子,換句話說這個兒子是兒子,其他兒子或許與阿貓阿狗沒有區別。

這就是皇家……

其實不止是皇家,那些子嗣眾多的大世家也是如此。

既然之前都不在意,之前都那麼寵愛,又為什麼會突然改變立場呢……

「你想知道你當時為何不問你爹?」

鳳曦會心一問,祁霄卻嘴角一抽。

「問了,父親說我年紀還小,怎麼能聽這些陰私詭計呢?」

「噗!」

聞言的鳳曦直接便笑出聲了。

儘管祁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她卻還是笑的眯起了雙眼,整個人猶如一隻貓兒般在踏上翻滾。

總而言之鳳曦與祁霄一合計,第二日便進宮來到了盛德帝跟前,直接把他們的疑惑給到了對方。

而盛德帝也沒想到他們突然入宮,竟然是為了詢問這樣的宮廷密辛,臉色也是緩了好一陣兒才恢復正常道:

「還能為了什麼?自是皇后與他人私通,連帶著先帝最愛的太子也非他的種。你們父皇沒其他的本事,但至少真是先帝他老人家的親兒子。」

鳳曦、祁霄:「!」

牛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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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販劍,我發癲,盛京城裡我是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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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 原來有些事它真的可以躺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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