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晴空之瞳的奇迹

不知從何時起，這裡已經被漫天飛雪所籠蓋…

神聖而又潔白的純凈光澤，從蒼茫的大地一直延伸往人跡罕至的遠方。

破敗的屋檐間，六棱狀的雪花卻顯得那般晶瑩無暇。

在一個月前，當地的人群還是絡繹不絕，可是，當兩名騎士踏雪而來的時候，昔日的喧鬧卻突然沉寂了下來。

只見他們身穿金色的鎧甲與棕色的披風，肩膀上佩戴著閃閃發光的騎士臂章。

一段詩句忽然浮上腦海。

遠方而來的旅人啊，如若你們眼前是蕭瑟的景象，那就請直赴千里之外的王城吧，因為，接下來，那裡的美酒與鮮花將洗滌你們的靈魂…

——節選自《銀翼王國風物誌》

是的，這個地方是銀翼王國的治下，傳聞中，那是一個偉大的國度，馬背上的二人也對此心知肚明。

他們相視一笑，隨即，右側一位體型略胖，但面容和藹的傢伙便開口說話了。

「一個星期以來，我們順應著帝國議會那幫傢伙的心意，千里迢迢，從聖翼中心的舒適花園來到此地，卻連一個暫時休憩的地方都難以尋覓…」

他摸了摸胸前的榮譽勳章，微微嘆了口氣。

「可是，你還記得嗎，芬達爾大公說與銀翼先王艾索爾是最好的朋友，為了兩國的團結互助，這點辛苦，我認為還是值得的。」

另一匹馬上的英俊男子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更何況，這一次我們還是秘密行動，收好你的匣子，裡面的東西怎麼說也是價值連城的吧…」然後他又這樣說道。

「那些飛艇上的貴族們，此時此刻估計正在口無遮攔地嘲弄著我們呢…」微胖男子收好密匣，卻輕輕皺起眉頭。

「不必在意，他們只是一個所謂『儀式』中的成員罷了，我們的任務，才是帝國之刃真正所指的方向…不是嗎，威廉？」

威廉呵呵一笑，面色瞬間轉變了過來。

「誰讓我們是帝國騎士團的成員呢？『勇氣、智慧、劍術與信念』，我們從未失卻，帝國的核心機密，本就應該由我們來守護。」

「說的好，威廉，帝國萬歲！太陽神萬歲！」英俊男子朗聲說道，然後抽出腰間的佩劍，將鋒刃指向蒼茫的天際。

在精靈般旋舞的雪花與遊離的日光下，銀白色的劍刃陡然爆射出璀璨的光芒。

雖然只是一瞬，卻讓人心緒澎湃不已，隨即堅毅而又高昂的聲音便傳徹四方。

「願堪薩斯雄鷹掠過的每一寸土地，都能沐浴在令人憧憬的日光之下！」

他話音落下，然後收起利劍，望向一旁的威廉。

「不愧是一名優秀的騎士，彼洛蘭斯，真為你與身後的帝國而感到驕傲。」

威廉微微一笑，反過來又拍了拍彼洛蘭斯的肩膀。

「哦，對了，銀翼王艾索爾為什麼會猝然崩逝，是因為年歲過長了嗎？」

彼洛蘭斯問道。

威廉沉吟了半晌。

「應該不是，因為艾索爾國王正值盛年，但是，奇怪的是，在他死後，王城突然燃起大火，兩位王子亦全部葬身火中。」

「那也就是說…」彼洛蘭斯似乎發現了什麼異樣：「銀翼王位只能由其它親屬繼承？」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件事有損洛克丹王室的血脈，然而，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威廉提了提韁繩，語氣逐漸淡漠。

「哦，還有啊，我們現在路過的這個村子，具體叫什麼名字？」

「讓我想想啊，應該叫『珍珠村』吧。」彼洛蘭斯語氣微妙地說道。

「嗯，有意思，聽說，這是一個誕生過奇迹的地方。」威廉頗感興趣地說道。

「那是自然，它的附近有一條碧藍色的小溪，名曰『珍珠河』，每年夏天，都會有為數眾多的冒險者下河采撈傳說中的寶物。」

「那麼，究竟是什麼樣華貴的事物，才能讓這麼多人趨之若鶩呢？」威廉好奇地問道。

彼洛蘭斯微微思忖了一番。

「是珍珠，傳聞中河蚌體內最圓潤的珍珠，擁有著包治百病，甚至是起死回生的強大魔力。」

「沒有人知道一切的源頭，而王國境內最廣為流傳的結論，便是這條河流受過神佑的說法。」

「然而，如今已至寒冬，碧藍河流早已冰封，只留下關於過往夏日的記憶罷了…」

彼洛蘭斯抬起頭，開始和威廉一起，駕馭駿馬逐漸加速奔行。

此時此刻，紛紛揚揚的雪花已經與大地融為一體。

銀裝素裹的聖潔景象，也因此刻入了世界的記憶。

然而，沒過多久，彼洛蘭斯就發現了更多的異常。

眼前的雪地之中，似乎多出了一絲…鮮紅的色彩？

廣袤無邊的銀翼王國南部荒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說，有兇猛的野獸出沒於此？

即便如此，憑藉著我們手中的利劍，也足以消除這樣的危險。

可是，我卻隱隱感覺，這是不可能的，此地一定還深藏著更多的秘密！

於是，他翻身下馬，到雪地中檢查了起來。

威廉則在身後詫異地望著他。

是血…雪地上呈現出的紅色，居然是來自於人類的鮮血！

彼洛蘭斯皺起眉頭，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

那麼，他一定是剛走不遠…因為，我依然可以感受到血的溫度。

他抬起頭，與此同時，威廉也發現了與他一樣的狀況。

只見在視線的盡頭，兩行殷紅的血跡在不斷向前延伸，直到灰暗的天幕遮蔽了目光的極限。

流了這麼多血，這樣的傷，可著實不輕呢…」彼洛蘭斯輕輕摸了摸腰間的佩劍，銳利的目光似乎穿破了某種即將消逝的東西。

為什麼…我居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預感。

真相就在眼前，但是，卻看不見，也摸不著。

於是，他咬了咬牙，再次躍上戰馬，開始追尋著血跡的方向狂奔起來。

「喂！你真的打算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浪費時間嗎？」威廉在身後有些張惶地說道。

但是，很快，這樣的聲音便淹沒在了雪原凜冽的風聲之中了。

彼洛蘭斯不斷調整著駿馬的速度與方向，終於，他發現了一個漆黑的身影。

因為距離遙遠的緣故，他只是感覺到，這個人的身上散發著高貴的，無與倫比的氣息。

我是命中注定，要與他在此處相遇的嗎…與此同時，一種古怪的念頭則悄然在他的心中浮現。

當他逐漸接近了目標之後，他發現對方正倚靠在一塊雪原巨石旁休息著，口中呼出的氣息猶如蒸騰的雲霧。

一旁的銀白色藍盔戰馬雖然沒有牽繫韁繩，卻連心跳都與主人完全一致。

趁著對方還在休息的間隙，彼洛蘭斯下馬緩步靠近，此時此刻，他與對方的身形只隔著百米的距離。

可是，一聲清晰可聞的咳嗽聲，卻透過寒風無可抗拒地傳遞了過來。

彼洛蘭斯瞬間驚住。

按理說，在這樣的環境和距離下，我應該是無法聽見他發出的任何聲音的。

難道說，他體內蘊藏的氣息足以使話語透過寒風傳遞，而不至於完全淹沒？

那麼，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應該已經發現了我的存在，不是嗎？

隨即他緩緩移動腳步，還是堅定不移地朝對方走去。

當走到三十米的距離，他看到對方的血已經染紅了腳下的雪地。

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讓這個傢伙獨自承受如此痛苦？

緊接著，他發現對方的面容居然朝自己轉動了過來。

在目光對視的一瞬間，彼洛蘭斯體會到一陣無法形容的震撼感覺：這張英俊到難以想象的高貴面龐，還有那晴空般蔚藍的澄凈瞳眸，所傳遞的含義，也許只有高貴的神袛才能真正懂得。

騎士呆立於蒼茫的雪地，望向對方的目光瞬間如隕石般地崩碎。

這不可能，只是這樣對望了一眼，我居然…

就散亂了通過長期訓練建立起的強大集中力！

他搖了搖頭，再次朝對方望去。

這一次，那種壓迫感便蕩然無存了，只是，彼洛蘭斯卻清晰地看見，對方正身著銀翼王室戰甲，腰間佩戴著龍紋長劍，略顯稚嫩的面容彰顯著他不足二十的青春年少。

王室戰甲、龍紋長劍、晴空之瞳…難道說？

彼洛蘭斯詫異地睜大眼睛，這不是洛克丹王族直系傳人才會擁有的特徵嗎？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飛速向前衝去，像是要一探究竟。

藍瞳少年卻只是微微一笑，隨即收拾好身上的物件騎上戰馬，手掌間漾起純藍色的魔法光澤。

他的目光最後一次望向彼洛蘭斯，心中似乎若有所悟。

隨後，在騎士接近他的瞬間，這個傢伙就連人帶馬瞬間消失在了彼洛蘭斯的面前。

與此同時，雪地上遺留著魔法釋放后的淡藍氣焰，彼洛蘭斯無奈地摸了摸腦袋。

「是『瞬移術』，他似乎並不打算接近我們呢…」他喃喃自語道，這時他發現藍眸少年已經去往了離自己百米遠的地方。

他搖了搖頭，一旁的威廉卻按住了他的肩膀。

「別追了，這個精靈般的男子，一定肩負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走，騎上你的戰馬，我們朝銀翼王都星宇城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