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見丈母娘

姜樂樂的家在一條連路燈都沒有的小巷子里，兩邊大概有二三十棟的房子，其中有那麼幾棟兩層的樓房，別的都是平房和瓦房。

都不知道是幹了多少年的，有著很深的歲月的痕迹。

有的房頂上都長了小樹，看得出來已經很久沒住人了。

小巷子的入口倒是有一家小賣部，裡面連小賣部都沒有。

樂樂帶著方浩走到一個帶著院子的瓦房前面，說道：「叔叔，這就是我家。」

上輩子方浩聽她說過，小時候並沒有屬於自己的家。

這一套房子其實不是她家的房子，而是租的，就那麼一套房子，一年的房租是兩千，水電費自理。

房東一家人都去南方打工去了，房子空在這邊也不好，所以就租給了她們母女，有個人看著房子，順便還能收點房租。

一個月的房租算起來還不到200，聽起來不高，但也給她媽帶來了比較沉重的負擔。

——因為掙得更少。

房子不大，院子也不大。

推開院子門，能看到有半邊院子都種了菜，種的有豆角、黃瓜、辣椒、西紅柿、苦瓜等等，長得倒是生機盎然。

還有半邊院子是水泥地，沒有辦法種菜。

樂樂一打開院子門，就大聲沖著裡面喊：

「媽，我回來啦！我帶了一位叔叔過來，他有事要跟你說。」

她媽就在家裡。

方浩重生之前，也聽樂樂說過，她媽有乙肝，沒有辦法去找工作，所以只能待在家裡做一些手工計件的活。

乙肝患者在就業中受到歧視，在那個年代是很常見的事情，大多數的用人單位都不會用乙肝患者。

哪怕在2010年國家三部委聯合下達通知，取消就業、入學體檢中乙肝五項的檢測，禁止將攜帶乙肝病毒作為入學、就業的限制，但這種歧視依然還存在。

那個時候社會上普遍的觀點就是乙肝是傳染性比較強的疾病，而且得了很難治。

再加上她媽並不是普通的乙肝病毒攜帶者，而是大三陽，傳染性更強。

找不到工作，那也是很正常的。

要租這種獨棟的房子，也是怕傳染給別人。

樂樂很小的時候就打了乙肝疫苗，倒是沒有被傳染上。

原本的時間線，幾年之後，她媽就病死了，肝硬化，很嚴重的肝腹水。

這個病需要及時的治療，需要保證足夠的營養。

可這兩樣一樣都保障不了，最後她媽只能病死。

樂樂對她媽的死一直都很內疚，覺得就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如果沒有她，她媽查出有乙肝之後，完全可以進行治療，恢復到健康的水平。

可就是因為有了她，掙到的那一點微薄的收入，扣掉房租水電之後，大部分都用在了她的身上，根本就沒有餘錢來治療自己的病。

這是她心中過不去的坎，每一次和方浩說起來，眼眶都是濕的。

這輩子，方浩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他想著這些往事的時候，樂樂已經蹦蹦跳跳的進了家門。

他現在的身份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不好跟著闖進去，所以就站在院子裡面等著。

聽到屋裡傳來一個女子的說話聲，聲音裡面有著些許的驚訝。

因為聲音不大，說的些什麼，方浩也沒有聽清楚。

他打量著院子裡面的菜圃，看起來並不缺蔬菜，樂樂顯得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大概還是肉吃得少的緣故。

現在的樂樂看著就比同年的女孩子要矮一些。

上輩子，樂樂身高也才一米五五，長得嬌小玲瓏。

心裡想著：「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不良可不行，得想辦法讓她多吃點肉蛋奶，把身體搞好。」

想到這個，突然有一些好笑。

發現自己面對姜樂樂這個上輩子的第二任妻子是，心裏面並沒有把他當做是愛人，更像是自己的女兒。

上輩子他也有女兒，他對自己的女兒差不多就是現在面對樂樂時的心態。

想要把最好的都給她，希望她能夠健康快樂的成長。

更像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寵愛。

大概還是因為現在的樂樂年紀太小了，是個正常人都沒辦法把她當愛人來看待。

哪怕知道她是自己未來的妻子。

「你好……」

方浩正看著菜園子里的菜發獃，就聽到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響起來。

知道是樂樂她媽出來了。

轉過頭去，只看了一眼，人就呆在那裡，差一點一聲「老婆」就要喊出口了。

堂屋門邊，站在樂樂身邊的，是一個看著很年輕的女人，眉眼盈盈，和他記憶中姜樂樂年輕的時候竟有著九分相似。

就好像姜樂樂從自己的記憶中走了出來一樣，一顆心怦怦的跳了起來。

比剛看到樂樂的時候還要激動。

要不是知道這是2010年，姜樂樂還只是一個9歲的小孩子，他真會把這個女人認成自己的妻子。

要說有一點不同，那就是面前這個女人比姜樂樂要高挑一些，而且氣色很不好，面色蠟黃，一副病殃殃的樣子。

「叔叔，你怎麼啦？」

樂樂看到他發獃，很好奇的問。

那女人也有一些詫異的看著方浩。

「額……」方浩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剛才失態了，沖著那女人尷尬的笑了一聲，然後道，「我有一個朋友，長得很像……大姐你……剛看到大姐你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她過來了。」

未來妻子的媽，那就是丈母娘。

怎麼著也應該叫一聲阿姨才對。

可面前這個未來的丈母娘太過年輕了，看著就二十多歲的樣子，比自己大不了幾歲，那一聲「阿姨」，方浩還真的叫不出口。

猶豫了一下，還是稱呼對方為大姐。

就這樣，還覺得好像將對方給喊老了。

「哦……」

也不知道那女人有沒有認可方浩的解釋，反正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而是問他：「我是樂樂她媽，樂樂說你找我有事，能說一說是什麼事嗎？」

她的聲音很溫柔，跟方浩記憶中姜樂樂的聲音也很接近。

這讓他有一些恍惚。

搖晃了一下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把自己的來意向樂樂媽說了出來。

還是準備好的那一套說辭，就是要感謝樂樂把他掉在路上的錢還給他，要拿100塊錢來獎勵這個拾金不昧的孩子，可是樂樂不敢要這個錢，所以就跟過來向她這個當媽的解釋。

解釋了一通，樂樂還在旁邊做了補充。

樂樂媽終於聽明白了，說道：「你太客氣了，拾金不昧，物歸原主，本來就是她應該做的，不需要給錢她。」

「現在拾金不昧已經是很高尚的品德了，我覺得孩子做了正確的事情，就應該獲得獎勵，這樣才能夠激勵她以後繼續這樣做。」方浩認真的說道。

見樂樂媽還在猶豫，又說道：

「大姐，我知道你高風亮節，不想佔人便宜。可是，要沒你女兒，我這個錢掉了就沒了，按道理講我也應該要表示一下，這個錢你拿著並不虧心。你看樂樂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都瘦成這個樣子了，以後怎麼得了？你就別客氣了，這點錢就拿去給她補充點營養吧。為了孩子，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