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孩提
更新時間:2014-04-03
郎錚反應奇快,發現任青俠動作不對,便往後一縮,躲開了這一擊,卻也不得不放開任青俠。任青俠用力過度,眼前又是一黑,反而自己朝郎錚身上倒去。因她這一招實在過於狠毒,郎錚大怒,接住了任青俠之後,便身子一翻,將她壓在身下,一腿屈起,按住了任青俠的雙膝,又將她雙手壓住,然後將自己的臉對住了她的臉龐,怒氣沖沖地道:「青俠,你想讓我們斷子絕孫么?」
任青俠身子動彈不得,看著幾乎要將鼻尖對住自己鼻尖的郎錚,一雙靈活的大眼睛卻骨碌碌轉了幾下,然後道:「可是你也躲開了啊!」
她語氣這樣地輕飄飄,郎錚又是一愣,然後余怒未消,說道:「萬一我要是躲不開,以後你說怎麼辦?」
任青俠道:「那是你的事了。誰叫你學藝不精,連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的襲擊都躲不開,怪誰?」
「手無縛雞之力?」郎錚再次愣住,反應過來后又是哭笑不得,嘆了口氣道:「就憑剛才你那兩下,你還好意思自稱手無縛雞之力?」
任青俠眼睛繼續骨碌碌亂轉,同時腦袋左右轉動,無奈手腳被製得牢牢的,怎麼都解不開來,努力了幾次之後終告放棄。她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個無比誠懇的神情說道:「真的,我真的手無縛雞之力。不信的話,你放開我,叫人去拿只雞來試試。」
郎錚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卻不敢輕易放開她,同時也嘆了口氣說道:「青俠,我也很相信你。如果你的眼睛不是那麼轉來轉去不安分的話,我覺得你一定是真的沒有什麼力氣。」
他話音剛落,任青俠的眼珠就定住不動了,然後嘴角一咧,扯出了個假笑,道:「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郎錚瞧得一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但是對方才任青俠的舉動,卻又少了幾分怒氣,反而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說道:「也不知道你從哪裡學來的,這樣下三濫的招數也用在自己夫君身上。難道青俠真的把腦子也給燒壞了么?」
任青俠大睜著眼睛望他,郎錚也和她四目相對,過了許久,任青俠終於嘆了口氣道:「好吧,我想,也許你確實是我的夫君。」
聽到她這樣回答,郎錚喜出望外,鉗制任青俠四肢的力道便鬆了幾分,但是卻還是不敢大意,笑問:「方才不是不承認么,為何現在卻承認了?」
任青俠嫣然一笑,神情里居然有了一絲靦腆,說道:「因為如果你不是我夫君,我那麼揍你,你肯定會很生氣很生氣。但是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生氣,所以……我可以暫時相信你是我夫君了!」
郎錚暗暗嘆了口氣,發覺任青俠雖然失憶,骨子裡的多疑卻並沒有改變多少。即使剛剛醒過來,她還是習慣性地要去窺探一切。但是想到任青俠的過去,他又覺得可以理解,眼神里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憐憫來。
任青俠見他神態放得柔和了,便小聲地道:「可以放開我了嗎?我的手被你抓得好痛。」
郎錚放開了她,卻順勢倒了下來,將任青俠抱在了懷裡,下巴溫柔地摩挲著任青俠的頭頂秀髮,輕輕地道:「青俠,不用害怕。我是你夫君,你在我身邊是安全的,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
任青俠怯生生地依偎在他身旁,身體有些不自然的僵硬,郎錚抱著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在她耳旁低語:「不用害怕。」
任青俠「哦」了一聲,但是身子還是綳得緊緊的。兩人依偎了一會兒,任青俠輕輕地道:「外面院子里,好像有人在哭。」
郎錚一省,這時候才想起紅荊來,說道:「你紅荊姑姑家裡出了些事情,心情很不好,讓她哭一哭可能心情會好一點。」
任青俠頓時安靜下來:「紅荊姑姑家裡怎麼啦?」
郎錚仔細斟酌著字句,然後說:「哦,紅荊姑姑的女兒病了,她想她的女兒。」
任青俠好奇地睜大眼睛:「紅荊姑姑也有女兒嗎?」她想了想,便有些不安:「是不是因為紅荊姑姑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所以來不及去照顧她女兒,所以她女兒病了?」
郎錚還未答話,紅荊已經走了進來,只見她眼眶紅紅的,顯然十分傷心。看到紅荊難過是表情,任青俠的臉上馬上露出了同情和憐憫,輕輕叫了一聲:「紅荊姑姑——」
紅荊臉上露出了一絲強笑,走到了床邊,任青俠將郎錚推開,握住紅荊的手,懇切地道:「姑姑,你今天先回家吧?」
紅荊一愣,她不知道郎錚之前說了謊,便道:「夫人,你在哪裡,哪裡便是紅荊的家。紅荊自然是跟著夫人的。」
任青俠大惑不解地沉思了片刻,然後搖頭道:「姑姑,你女兒病了,你一定很想她吧。我現在已經挺好了,不如你先回去看看你女兒,這裡有的是人照顧我,你不用擔心。」
紅荊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任青俠,又看了郎錚一眼,郎錚淡淡一笑,也道:「青俠說得也是,不如回去看看,你也放心一些。」
紅荊不知就裡,但是此時懷中放著女兒的遺物,心情大亂,腦子裡也是糊裡糊塗的,便道:「奴婢今日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明日再來服侍夫人。」
她話音剛落,任青俠就一疊聲地催她回去,紅荊滿腹疑惑地走了,任青俠有些疲倦,閉著眼睛小寐片刻。
任青俠極愛乾淨,一醒過來便要求洗澡洗頭。因天氣寒冷,紅荊原本不許,無奈任青俠十分固執,只得依了她。任青俠的要求又十分稀奇古怪,說自己久病卧床,不能馬上下地行動,要洗頭洗澡也只能在床上進行。紅荊聽說之後目瞪口呆,不過幸好平時也是服侍慣了,便指揮了幾個有力氣的侍女,抬了一大桶熱水來為任青俠床上擦浴。任青俠指揮著侍女為自己擦洗之後,又換了新的床單被子。紅荊等人見她高興,樂得湊趣,給任青俠里裡外外換得煥然一新,就連一頭青絲,也用桂花油重新梳過。此時郎錚輕輕懷抱著她,聞到任青俠身上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想起早上侍女稟報的那些事情來,不由微微笑道:「這樣冷的天,怎麼想起要洗澡?也不怕受了寒。」
任青俠輕輕地道:「我喜歡乾乾淨淨的。」
郎錚回想起自己與任青俠初識的那些事情來,心裡便有了一絲甜意,道:「也是。我和你初識的時候,你就很愛乾淨。」
任青俠道:「是么?當初你是怎麼認識我的,我又是怎麼和你成親的?」
郎錚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髮絲,出神了片刻,才道:「我和你認識的時候,你大概六歲吧。」
任青俠嘆了口氣道:「我不記得。」
郎錚回想著那日的情景,臉上露出了微笑:「莫要說你現在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就算記得了,也想不起來吧。」
任青俠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有些抱歉地道:「我記性原是不大好,實在對不起。」
她這樣誠懇地道歉倒是讓郎錚始料不及,不由又笑了,但是任青俠又問:「就是因為我們小時候認識,所以你要娶我么?」
郎錚一愣,隨即目光有些複雜,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青俠為什麼會這樣想?」
任青俠道:「我記得書上經常這麼寫。」
郎錚不明白:「?」
任青俠皺著眉頭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又抱歉地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郎錚原本也沒打算要她記起太多,便微笑道:「不記得也沒關係。其實我和你認識的時候,你並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一天,我受了母妃的氣,一個人躲在花園的假山旁哭。你帶著你妹妹在花園裡玩,你妹妹要你去摘一朵花,然後你看見了我,就跟我說:有什麼事情,值得你這樣哭?」
任青俠好奇地問:「那你為什麼要哭?」
郎錚也仔細地回想了一會兒,然後嘆道:「如今回想起來,也確實是不必要的小事情。只是當時年紀小,一點點小挫折都以為天都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