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現實 遐思 與夢

第363章現實遐思與夢

黑暗不能阻礙羅教士視物。

他發現，這條地河的水量並不豐沛，像是岩石隧道中流淌的溪流。

喪葬鎮的人為了方便取水，明顯下來修整過，因此井口對證的下方，形成一個米許深的水潭。

『咚！』羅教士將一枚符石扔入水潭。

石頭作為載體，僅僅是簡單的煉製了一番，符文就比較有嗶格，是舊支一系的知識，基礎但適用於多元宇宙。

之後，羅教士探手在岩壁上用力劃了一把，鋒銳的石棱割破了他掌心的皮膚，沾上了血。

然後這血液就化作魔法苔蘚，吞噬井中濃郁的黑暗之力和水氣，開始瘋狂增殖。

所以羅教士並不需要臉探草叢，他只需要靜靜的等，靠著舊日支配者細胞的強橫，將草叢同化，草叢裡有沒有牛詭蛇神，自然就明曉。

事實證明，或許曾經有，但如今已人去樓空。倒也留了些有趣的念想，在濃郁深沉的黑暗中，竟然察覺到了光明的痕迹。

這讓羅教士有點心痒痒。

他覺得，如果像循著地河水道探索更深遠的區域，或許會有更多有趣發現乃至驚喜。

但當前，他決定緩一手，先將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經營好，才是他的首要訴求。

於是隔了兩天，魔法圍子，成功落地。

這很有標誌性，不是安全有保障了，又或能更好的汲取超凡力了，而是魂巫的核心技能基本可以施展了。

魔法圍子的製造，是一個很典型的複合魔法，技術難度高，能成功讓它落地，證明新修正的法則細節經受住了考驗，魂巫的核心法術也就能用了。

不同於阿列克世界時的張揚，這個魔法圍子，沒有過分強化圍子，只是進行了整體形態的修整，更多的力量則用在了岩磐的塑造上。

簡單的理解，這個魔法圍子，就是法師塔的基座，水井有那麼幾分地下負能量池的意思。

當然，水是可以放心使用的。

羅教士還特意捏了一批超凡生化人，風格主打仿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到二十人，卻比在阿列剋星時打造一支白骨劍衛戰團更勞心費力。純手工，栩栩如生，各具職業，能陪他玩過家家……

於是鐵匠鋪，旅店，裁縫店經營了起來。

由於在梳理過程中獲得了不少生活物資，雜貨鋪成了舊貨鋪。

草藥鋪開不了，倒不是缺乏相應的專業知識。以羅教士之能，將草藥鋪的原有存貨細察一遍，其性能就瞭然於胸了，知識灌輸給傀儡，足以扮演一名草藥師，但貨源搞不定。

米面和禽畜，也存在類似的問題。鮮肉和動物油脂倒是有，外出狩獵就能獲得，倉儲保鮮也不是問題。

至於這些『生化演員』的基礎需求，它們都是汲能生物，攝入專門調配的超凡力就能保證軀殼的正常運轉。但有模擬的消化系統。

總而言之，在羅教士的操持下，喪葬鎮重新開張營業了。

除了殯儀館豪宅，餘下的房舍都進行了高效卻又不乏細膩的修繕和清洗。

從鎮門直達鎮廣場的石子路也規整了一番，鎮內的空地去石除草，開出田壟，開始肥田養地。

如此一來，除了佔據鎮內一域的殯儀館豪宅有點毀畫風，曾經的喪葬鎮，現在看起來有幾分豪華驛站的味道了。

羅教士扮演正值壯年的新任鎮長，住在廣場正北的鎮公所大屋中。

包括採擷野菜野果的狩獵隊五人組成立。

還有五人則扮演衛兵，同時也是狩獵二組。衛兵和狩獵組是輪替倒班的，要麼出外勤，要麼當內勤。

剩餘的各司其職，本色演出，鐵匠鋪是一對師徒，旅店酒館是三口之家外帶一個幫工，舊貨鋪和裁縫店則都是一人支撐。

本質都是超凡生化戰士，戰職無外乎戰法二系，現在用來表演的、是各自的生活職業。

總之，這個小團體對外的群體人設，就是六七戶人湊在一塊兒，佔了被遺棄的喪葬鎮過日子。

羅教士並不清楚將來是否會有觀眾看這場生活秀，也不知道多久才會有旅者跑來互動，但這些都不妨礙他自己玩的開心。說白了，這是在滿足他自己的需要。

經營的感覺，更重要的是，家的感覺。

此心安處是故鄉，對於羅教士這樣的漂泊者而言，安全感主要靠自身的力量，因此對於實力的獲取和提升，宛如執念般深固。

而除了力量之外，一些直觀的、氛圍的營造，也有不低助益。

其具體展現，就是巢穴。

是的，羅教士並不會像常人般，僅僅有間堅固溫馨的大房子，就能滿足對『家』的基礎構想。

大房子還不足以彰顯他的實力，至少也得是一個聚落，有著一些傀儡陪他一起過家家，才是他認可的家。或者說，才有基本的安全感和滿足感。

這一思維認知，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明確的認識，而是以潛意識的模式，一以貫之。

具體在阿列剋星時，就已經充分展現。

譬如身邊總有僕從陪伴。在別人眼裡那或許是沒有自我的高級傀儡，但對他而言，卻是寄託了感情的，是家的組成部分。

當然，出於自私的本性，乃至並未深度沉迷、自我感動、以假當真的偏客觀認知。他的這種感情也是相對廉價的。

被二次放逐穿越，他對阿列剋星的『留守家人』就沒有多少思念情緒，其程度基本就是對慣用工具的思念水平。也就是當他需要用到這類工具了，才會想起慣用那件的好。

時間在這片被文明遺棄的區域過的很快，轉眼就已經是近三個月。

盛夏結束，金秋時節，不過季節對喪葬鎮的影響有限，即便沒有巨木的枝葉傘蓋遮擋，十一級黑暗禁咒也令這裡總是陰霾多霧，太陽甚至不如皎月明亮，像個掛在天空發光的洞。

而這幾十天的時長，已然足夠羅教士完成第一階段的法則調整。

18級稱號施法者回歸，這令羅教士心中的不安下調了一個檔次。

他現在的戰職結構，不比在阿列剋星的時候。

在那邊，他有大腿可抱，有老闆在罩。

在這裡，他自己就是大腿，老闆。

所以，殲滅獸的本體，留在了維度邊界的虛空一端做退路，投放到主物質世界的，就得低一個檔次，驚懼獸。

這不是主次的問題，而是重心的問題，就像一柄重心靠近劍格、握柄、配重物一端的騎士劍。

只有這樣，才能經受的起縱馬賓士時的運用（以切削划抹為主）。

不單單是舊日支配者體系降一級使用，心靈武士也很受影響。

因為遠在維度邊界之外的本體，保持運轉需要分心，保持虛空通道，使得虛空倉庫時刻在線，同樣需要分心。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度只能當肌肉蠻子，玩砍砍那一套的原因。

大量的精神力，都投入到本體那邊的建設上了。

直到現在，乃至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心靈武士的等級，只能維持在11級。

只有魂巫這一戰職受影響最小，雖然還有不少的細節信息需要調整，但黑羅博賜予的三大法則，發揮著作用，於是，迅速回歸18級。

至於驚懼獸，沒有等級，或者說，其本身就是等級。舊日支配者從T0到T9，殲滅獸算是T10，驚懼獸則是雜流。

只不過，舊日支配者不單純以戰鬥力來劃分等階。

術業有專攻，打手比統治者更能打不是問題，統治者能不能拿捏的住打手，才是關鍵。

這也是降臨搞騎士劍模式，重心靠後的一大原因。

驚懼獸出問題，殲滅獸能Hold住，可要是同樣是殲滅獸格位，出了狀況懸念就來了……

好在降臨后運氣不算差，苟這一波也堪稱平穩順利，到了現在，算是立住腳了。

18級，再加上特殊性，即便遭遇半神，打不過也能撤的掉。

而半神就是主物質位面所能容納的天花板級戰力。這一點鮮有例外，反正黑羅博一系的認知中，目前還遇到特例。

其背後涉及的力量等級，也是越琢磨越有深意。

理論上半神的最大輸出，能打碎地殼，而神靈，則可以破碎星球。

池塘養不了真龍，也不肯養真龍，想要繼續成長，就去汪洋大海乘風破浪，這也是升神的一個原因，算得上是雙向奔赴了，一個不想留，一個不想要……

所以，羅教士從不承認自己的苟道流，而認為自己是偏理性側的無敵流。

介於私心重，以及對穿越世界缺乏歸屬感、難以走心，因而總有一股子離群索居、孤芳自賞的調調。

否則，他也會試試『御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有酒今朝醉，無酒亦能癲。煙雨任平生，逍遙真神仙。』的人生模式。

作為俗人一枚，誰還沒點暢想？

只不過環境影響人，每每毀畫風，劍仙在黑暗魔幻世界除魔衛道？想想都覺得是個爛設定，想嗨都嗨不起來，因為基本無法得到想要的反饋。過程、結果，都沒那味兒，只能當東方式的堂吉訶德。

而像現在這種，就挺好，契合自然環境、社會人文環境，不違和，一句話概括就是走到哪兒，就裝嗶到哪兒。

暫時沒爽夠，先就這麼不厭其煩的一輪輪裝著。啥時候膩歪了，也學黑羅博，打發分身出去裝，自己當宅神。

除了自己進步，羅教士也沒忘記他身邊的傀儡僕從。

由於人懶，名字能沿用就盡量沿用。

比如旅店老闆就叫柯薩爾，跟自由領的首席屍巫同名，生活技能是烹飪，戰職是通靈師+巫妖。

由於沒有神魂，因此戰職一主一次比較合適，一如穿越黑暗世界頭年後半年的羅博。巫妖可以是通靈師的進階，卻又有諸多不同，兩者有並存的價值。細究起來，還有個非戰職的前置職業，學者。

大廚兼旅店老闆，又是黑暗系施法者，份量很重，可以說是羅教士麾下頭號狗腿子，沒埋汰『柯薩爾』這個名。

而繼承了前白骨劍衛首領阿瑟隆之名的，自然是鐵匠鋪的師匠。

在中世紀，師匠級的鐵匠，基本都是鎮上非貴族的頭面人物。

畢竟鐵器，可以是兵器、工具、農具，把持如此重要的技術門類，自然有其體面。

軍士+武器戰+魔劍士，阿瑟隆的份量也很重，戰系頭號狗腿子。

這倆傀儡，都是羅教士投入了不少心力捏的，不僅灌輸了足夠的知識，人設細化，底子打的也比較好。算是當左膀右臂在培養。

下來就是四個斯特，艾斯特、奧斯特、李斯特、卡斯特。

在阿列剋星自由伯爵領，它們是屍巫高階議會的議員，法術團的統領。

在這裡，它們則分別是狩獵組、鎮衛組的組長，以及舊貨店和裁縫店的老闆。

它們分為兩類，前期模版都是高中生+苦修士。

別笑，高中生代表著很不錯的基礎文化素養，在中世紀當打男，有和沒有這樣的文化素養，差異還是很大的。

狩獵和鎮衛的進階戰職是魔武士，舊貨店和裁縫店老闆的進階戰職則是陰影刺客。

剩下的生化傀儡，就相對隨意了，非戰職職業都是初中生，但好歹是德智體美勞全面型的，比這個世界的各類學徒、又或農夫鞋匠麵包師啥的，綜合素質強不少。

戰職則是偏黑暗系的元素戰士，和元素法師。

偏黑暗系，是各自的根腳決定的。羅教士自己就是偏黑暗系的，以該類法術創造的超凡生化傀儡，自然是也偏黑暗系的。

有著這等基底，自帶超凡天賦，天生就有不低的超凡親和力，再具體，就根據啟靈術生成的隨即人格性情，以及際遇機緣，而有了不同的分支。

但沒有跳出四元素的範疇。

地火水風，一如東方玄學的五行生萬物，算是最接地氣的超凡力。

說的再直白點，以抽象程度論，地火水風是最貼近現實的，看得見、摸得著，參與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無論是觀想還是進行關聯，都特質清晰，有的放矢，容易形成概念。

其他像生命死亡，秩序混亂，就明顯抽象了很多，光與暗更是大而空洞，看似貼近，實則很難抓。

就像羅教士，明知道這個地區，覆蓋了十一級黑暗禁咒，為什麼不借之汲取，而喪葬鎮中原本的套娃式詛咒，則吸的很溜？

就是因為十一級禁咒大象無形，若即若離，比水無常形更高一個等級，想要抓攝，會像用手抓空氣般，費力不討好。

這還是羅教士親和黑暗，不差技術，否則根本察覺不到十一級黑暗禁咒的存在，只能是根據這個地區的獨特現象，籠統的來一句：這裡很可能被詛咒了。

總的來說，柯薩爾和阿瑟隆，是必要的作品。四個斯特，是興緻所至，剩下的就是打發時間，有點意思就行了，剩下的讓其自成長。

羅教士抱著這樣的心態，不到二十人，硬是分出三等人。

可見，階級很難死去，獨夫深藏人心。

捏人之外，就是過家家的情趣了。

「來，將酒館和旅店的名字改成野豬。去，重新鍛造鎮門，鐵藝用上，還有鎮公所的鐘樓，再高聳些，風格再哥特些……」

羅教士時不時就生出點小小的幺蛾子，將僕從們指揮的團團轉。

喪葬鎮也就再不知不覺間改了畫風。

能產出枸杞一般果實的血荊棘，能產出蘋果一般果實的噩夢果樹，前者會形成染血長釘般的棘刺，後者枝幹扭曲，詭異妖嬈。

這兩種魔改植物相結合，再來點絲紗一般的霧氣，血月狼人吸血詭的黑暗哥特氛圍一下就有了。

其實羅教士也不想裝的這般個性鮮明的。

然而他手頭上還沒有土著民的血脈，也就不能像阿列克世界那般，藉助弗伯斯·塔圖斯的軀殼，催化出生命法師、大地薩滿的接地氣戰職，只能是虛空造牌，全靠自己吹。於是便成了現在這般。

當然，要說一點當地文化都沒接觸，那也不對。

喪葬鎮的人們逃的匆忙，連金銀細軟都有不少遺落，更別說其他。

這就讓羅教士通過遺留的書籍，獲得了文字。

另外，怨魂雖然是靠強烈的執念存在的，卻也有紊亂的記憶信息。

這同樣是羅教士的信息來源。

有了這些知識信息，羅教士並未將喪葬鎮魔改到它媽媽都不認識，而只是增添了一些獨有的韻味。

英倫范兒？

羅教士當然沒有相關概念，但羅博有。

羅博在地球成長的那段歲月，恰值歐美文化輸出搞的有聲有色，不說是國外的月亮特別圓吧，起碼也是異國風情很新奇，有些上頭。

包括叢林法則，強調個人利益，私人空間等等，這都很西式，跟東方傳統的家天下、宗族團體等明顯是背道而馳的。

只不過他還擁有辯證法等手段，以及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以宏大敘事的角度去翻開現象看本質。

然而，升斗小民一個，再是高屋建瓴，也難免假大空。他也意識到，無論古今，要麼出生在羅馬，要麼天賦異稟、雙商驚艷，否則想要出人頭地，不是一般二般的難。

在試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后，也就逐漸躺平了，俗稱認清現實。

穿越給了他開啟全新人生的機會。

漁盆更是比出生在羅馬、或天賦異稟更加給力。

曾經黯淡的夢想，有了化做理想實現的可能。

這是他為之奮鬥的認知主流，和大目標。

然而人不可能只有主要目標，就像人不可能只有事業，還有生活，還有愛好，哪怕全部身心都奉獻給事業，也會自然而然行張馳之道，該放鬆就放鬆一番。

有的人，喜歡美色，醒握天下事，醉卧美人膝。

有的人，喜歡美食，吃盡美食，飲遍佳釀。

還有的人，喜好風光，這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羅博這三者都談不上不喜歡，也談不上多喜歡，美人得哄，口腹之慾不足道，旅遊熬神耗體，他更喜歡氛圍，可以足不出戶而見天下。

這不就是網路宅么？

或許是，但宅不是重點，體驗才是。

這種體驗，是帶有足夠掌控度的，隨心所欲的嘗試萬物瑰麗，卻又能在想的時候輕鬆退出。

這就很有點『以自我為中心，世界圍繞我轉』的意思了。

現實中做不到，那就退一步，不妨宅在家，家是私密低、熟稔的，高可控的。

而所謂的英倫范兒，也不過是萬物瑰麗的畫卷之一。就像一張荒野城堡狼人月下行的動態圖所能引發的臆想般，有拓展思緒、縱橫遐思的空間，同時又是高可控的。

羅教士如今就是羅博的額外五感，及臆想延伸，宛如能一定程度自我做主的夢境，靠著隱晦的影響，實現成人童話般的玩鬧。

羅博自己顧不上這些，時間流速的差異，讓行者羅博隔一段時間，就堆過來大量的人生經歷信息。

現實中、手頭上，也有不少事需要忙，羅博在把自己當生產隊的牛馬用。思想不滑坡，又想開小差，羅教士滿足了他的既要又要。

小小喪葬鎮，總佔地也不過1.6平方公里的林間空地，被打造成了另類的主題公園遊樂場。

艾麗絲已經穿過了兔子洞，現在，就等紅白皇后的撕嗶之戰波及，從而為艾麗絲的正式登上大舞台鋪設階梯了。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後續會先有奇奇怪怪的存在造訪也說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