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路遇凶巴婆
天剛蒙蒙亮,晨光微露,遠處的山現出水墨色的輪廓來。
山朦朧,樹朦朧,山林深處的小屋子越加朦朧了。
一個簡陋的籬笆小院,四間小瓦房,就成了一個家。
「喔……喔……」一隻公雞在院里打著鳴。
「重兒,起床了,今天得去市裡了!」
張重揉了揉腥松的睡眼,穿好衣服,打開門就看見坐在門前梧桐樹下一個勁抽悍煙的父親。
長年上山下鄉,四處奔波,為人治病讓父親的背越加佝僂了。
「爸!」張重喚了一聲。一想起離開了家,下一次叫父親得等半年了,心下有點感傷。
張父滿意的點了點頭,將煙桿里的火星在地板上打滅,朝灶屋走去:「你去看看你媽,東西裝好沒有!」
「媽媽,東西準備好了沒有!得出發了,晚了就趕不上火車了。」
「催!就知道催!你這次可是出遠門,不比在縣裡,十天半個月還能回來一趟,得多準備點東西!萬一在路上餓了呢?火車上的東西死貴了。」張母在炒花生。
張重家用的是土磚砌成的土灶。灶里燒著兩塊木柴,一口大鐵鍋架在灶台上,
鍋子放了大量的澆了銅油的鐵沙,張母用手上的鐵鏟快速的翻起鍋里的花生,油煙熏得她的眼睛快睜不開了。
「媽,都這個節骨眼上了,還準備這些東西做什麼?城裡啥沒有?還會餓死你的寶貝兒子嗎?」張重伸手在鍋子拿了幾顆燙手的花生邊吃邊說道。「媽媽炒的花生就是香。」
「哼!那是當然了。只有媽心疼兒,哪有兒心疼媽啊。我不心疼,誰心疼?你老爸倒好,就給你買了車票,給了一百塊錢。城裡是啥都有,那也要有錢才行呢?他懂不懂行情啊,外面吃頓飯還要幾十塊錢呢?你真是個老古懂。一點都不懂開通。」
好不容易等張母親收拾好了東西,鎖好門,一家三口就離開家。
張重望著拿著兩大包東西的母親哭笑不得。
三人走了幾十里路,中途張重幾次要母親把包放下。她死活都不肯。說什麼,到了市裡就不能給兒子洗衣服了,現在扛一下包也不錯。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認娘了……
到了月台張母沒完沒了的叨嘮:兒啊,到市裡不要和人家動手。我們鄉下人可斗不到城裡人。媽給你裝一些吃的,你留著在路上吃。到了市裡記得讓張校長給我打個電話……」
張母苦口婆心的交待出行事宜,張父如一座高山站在人來人往的車站不言不語。
「媽媽,別說了,火車來了」張重打斷的了母親的嘮叨。
「你這次出去可不是十天半個月,是大半年啊!我看過掛歷,今天七號,七不出門,八不歸家,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想想這日子多不吉利,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張母對於出行頗有微詞。
「回去?車票都買了!還能回去嗎?我知道你不想兒子走。可拖得了一天,能拖一輩子嗎?」張重打斷了母親的叨嘮。
「不知道你爸怎麼想的。大兒子,送到了軍隊,小兒子又送到市區,你到底圖個啥?」張母說著就抽抽泣泣的哭了起來,長滿皺紋的手胡亂的擦了擦眼角的淚。
圖個啥?張父看著兒子走上火車喃喃道:「我老張家從來沒有孬種!」
「重兒,記得到學校一定要校長打電話來……」張母的聲音被呼嘯而過的火車淹沒了。
「重兒第一次出遠門,你就不擔心……」張母望著兒子的背影說道。
「好好的一個兒子,讓他就在縣城讀書又什麼不好,市裡真的那麼好嗎?」張母一想起兒子要離自己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就充滿了怨言。
「老婆子,別擔心,妞妞會保護重兒的!再說以重兒的身手和醫術在離陽市也能吃得開。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也不要太擔心了。」張父摟著老伴的肩膀說道。
「壞了!」張母大驚失色道,「你給的那一百塊錢,我準備在重兒上車的時候給他,怕他在路上掉了,和你說著話就忘了這事了,都怪你!」
張重把行李扛在肩上,找到自己所有的座位:靠著走道的一個位置。剛落座,感覺褲子包里有什麼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個梨花木做的彈弓。這可是是他山上打獵的寶貝。母親說是不讓他在外面打架,卻把這玩意硬放在他身上。老人家都是這樣口是心非啊。
沿路的山山水水都讓他興奮不已。火車在一個小站停了下來。
他蹺起二郎腿,望著呼嘯而過的崇山峻岭,嘆道:「終於離開了鳥不拉屎的山旮旯了。」
「沒事樂呵啥,借過!」剛在興頭上,就被人澆了一盆冷水。
張重鬱悶的抬頭看了一下說話的人,下一秒就石化了。
一頂遮陽帽蓋住了她的眼,精緻絕倫的俏臉上浮現淡淡的憂愁,修長的美腿不經意碰到了張重的腿。
「還不讓開!」她柳眉微蹙,呵斥道。
好凶啊。張重不由得想起山溝里的流傳的一句話:城裡的女人是老虎。
絲滑般的觸感,像一記電流打在張重的心口上。他哪見過這樣細皮嫩肉的娘們,山裡的姑娘哪個不是面色蠟黃像幾天沒吃過豬肉,沒經過滋潤似的?哪像這「凶巴婆」膚嫩如水,美得不像話!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女人在張重的旁邊坐了下來,舉起兩根纖纖玉指,眼露凶光,惡狠狠的說道。
不只是凶巴婆還是孫二娘呢?不就是看一眼嘛!又不會少二兩肉?張重挪開眼,百無聊賴的打著盹,這一睡,就是好幾個小時。
「各位旅客朋友!大家好,前方到達終點站——離陽市。請拿好你的行禮,準備下車。歡迎乘坐8989號列號,祝大家旅途愉快!」列車員甜美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重睜開了眼睛,望了望身邊。「孫二娘」卻已睡著了。
「醒醒!」
過了半晌,不見回答,張重仔細一看,她的喉頭有五條泥鰍在竄動,不禁大驚失色:泥鰍蠱。
「要找個地方排毒才行。」張重把她背下了火車,穿過擁擠的人流,出了站台,就看見一個出租告示下坐著一個女人。
張重瞄了瞄女人的胸口:挺有料的,不知道塞了海綿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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