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
走得遠了,她停住腳步,看著那個方向,茫茫的荒草林立,草下,有一個人因為她永遠的失去了生命,永遠的躺在那。布置陷阱時候的嗜血退散去,她被罪惡感刺激得全身顫抖。
「不要難過。
一向遲鈍的暮澤這次卻準確的捕捉到了她的情緒,看她淚盈於睫,泫然欲滴,他無奈的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嘆息:
「哎,別看了。「
他明顯的聽到她在抽泣。
「你不是很強嗎?」
他低語。
「殺得烏嘎族留下停戰石的可是你啊,現在怎麼像檸檬一樣哭了?」
「檸檬怎麼了?」
她紅著眼抬頭問他。
「你來之前,烏嘎族幾乎每天都在襲擊我們。有一次,一個烏嘎族男人趁我們正面迎戰的時候,偷偷繞到了後面,想擄走檸檬,檸檬失手殺死了那個人,那時,她也像你這樣哭泣。我告訴她不要哭,她殺死的是敵人!她沒有錯!那天,如果你沒有砸死烏咕,那烏咕就會殺死我,然後殺死塔塔、西瓜、檸檬,所有人,一個也不放過。」
「那個烏咕這麼殘忍?」
「嗯,他是個怪物,能將一個人直接撕裂,他殘殺了很多氏族的很多人。」
「那我不哭,我這是做好事呢。」
她聽完一抹眼淚,神色鎮定下來。
「繼續走吧,烏嘎族快到了。」
他高大身軀擋住了太陽,她走在他的影子里。他長發披肩,衣衫襤褸,她身著獸皮,長發過肩,她覺得自己儼然和他還有水果族成為一類人了。她低頭,發現自己跟暮澤還有一個地方不一樣,暮澤還赤著腳呢。她拉住他,他不停,還催她快走,她乾脆伸出一隻腳直接將他絆倒。高大健碩的身體跌進茂密的草叢裡,沒有造成什麼轟然巨響,只是讓暮澤吃了一嘴的草。他吐掉草渣,無奈的問她:
「你又怎麼了?」
只見她不發一語的將他翻過來,然後雙手抓起他的一隻腳,仔細端詳。
「好多傷口哦。」
她喃喃自語。暮澤被瞧得不自在,硬生生的從她手裡抽回腳。他從小就赤著腳,腳底上早起了一層厚繭,但踩到石頭什麼的硬物還是會難免被劃出傷口。他粗糙的大腳被她細嫩的雙手捉著,一對比,他平生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腳是多麼的丑!他盤腿而坐,將腳壓到腿下,不再讓她看到,她也不勉強,開始拔起身邊的草來。高深的草叢直接沒過了她,即使草尖兒被風頭壓下,也不見她能露出一點影兒來,只有暮澤突兀的坐在草叢上,低著頭專心的看著她手上的動作。
「你在做什麼?」
「草鞋。」
「草鞋是什麼?」
「就是草鞋。」
「鞋是什麼?」
「就是腳的衣服。」
「哦,腳要穿衣服嗎?」
「嗯,你看我的腳就穿著呢。「
白艾漸漸已經習慣了身邊男人好奇寶寶的特性。
「腳穿上鞋舒服嗎?「
暮澤問,小時侯沒衣服穿光著**到處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長大后規矩就多了,不穿衣服不行了。害得他剛穿衣服那陣子好不習慣,好不舒服。他的這個問題讓白艾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其實她也沒有什麼把握。過去無聊的時候,她會學做些小東西解悶。她用彩色的繩子做過幾厘米大的小鞋掛飾,現在她只是將小鞋放大,至於穿起來舒不舒服,她也不知道。
「要是不好穿,我的就讓給你。「
她伸出腳,亮出她的鞋。在女孩里,她由於個子比較高,腳也比較長,但跟他的腳一比,卻還是小巫見大巫。
「呃……前面戳幾個洞,可以當拖鞋穿。「
她撇撇嘴,繼續手上的活。
「白艾,我們還去烏嘎族嗎?」
「去啊。」
「可是太陽快下山了。」
白艾抬起頭來看看太陽,才發現不知不覺,已近黃昏。
「烏嘎族什麼時候都可以去,先穿上鞋才是最重要的。」
她咬斷最後一截多餘的草頭,一雙草鞋算是完工。
「試試。」
她滿是期待。可惜,暮澤看著這雙草鞋,就像狗見著螃蟹了一樣,不知從何下手。
「小子,記住,今天是你的光榮日,本姑娘親自給你穿鞋。」
她蹲下身,抬起他的一隻腳放在腿上靠著,拿起一隻草鞋,小心翼翼的套上他的腳。雖然是透氣的草鞋,但暮澤仍不習慣腳有了束縛,坐在地上不敢起來。
「站起來看看,我編得眼都花了,你可不能不穿。」
她儼然忘了剛才說過的不好穿就將她的鞋讓給他。暮澤慢吞吞的爬起來,站直那瞬間,腳底柔軟的觸感是他這一生第一次感受到,舒服得讓他站著一動不動仔細的體會這一份舒適。
「走兩步試試。」
白艾鼓勵他。暮澤像一個學步的孩子一般,緩緩的,怯怯的,邁出一步,他貪婪的想更多的體味這種奇妙的感覺,白艾滿意的看著他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般,高興的來回走來走去。
「很舒服呢。」
他咧嘴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純真的笑容洋溢出來的喜悅色彩連身後天空中的霞光都黯然失色。他只是得到了一雙草鞋呀,卻如此快樂,白艾心想,她過去不快樂是不是因為她得到的太多了。他來來回回走了幾趟,第一次穿鞋的欣喜漸漸平復下來,他突然坐下,只見他將兩隻草鞋脫下,用一根草仔細的系好掛到脖子上。
「你幹什麼?你怎麼不穿了?」
白艾看不懂他的行為。
「收起來呀,穿壞就沒有了。」
他無心說的一句實話,讓她止不住一陣辛酸。
「可憐的娃娃呀,我會給你做一輩子的草鞋。」
她激動的時候,說話往往容易不經大腦。
「啊?」
暮澤一愣,傻傻的看著她,一時不明白她的意思。
「呃……」
她都說了什麼呀,白艾懊惱的捂住自己這張一衝動就不聽大腦指揮的豬嘴。
「沒什麼。」
她迅速冷靜下來,跟這男人在一起久了,她也被他傳染的更豬了。
「哦,你說你要給我做一輩子的草鞋。」
暮澤傻不愣登的將她的原話複述,再一次提醒她有多豬。
「沒有。」
她撇過頭不承認。
「有的,你說要給我做一輩子的草鞋。」
他乾脆站到她面前,不容她反駁。
「沒有就是沒有,你當你是鞋廠老闆呢?」
「什麼是鞋廠老闆?」
好奇寶寶又出現了,但這次白艾不想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隨便敷衍他:
「不是什麼,反正沒發誓就不算數。」
白艾已近乎賴皮了。
「哦,那你發誓不讓別的女人碰我就算數咯。」
「嗯?」
她想起前夜她母性大發的時候許下的那個承諾。
「你發誓的哦,不能讓別的女人碰我。」
他笑的極天真,她愕然,她不讓別的女人碰他,那她是他的什麼人,她憑什麼不讓別的女人碰他?甩開這個想不出答案的問題,她對他說:
「把鞋穿上,穿壞了,我給你做新的。」
「真的?」
他仍笑得天真,天真得她不忍欺騙,哎,就當是還他給她偷來毛皮的情吧。
「嗯。」
她點點頭,他穿壞了,她會再做雙新的,再穿壞了,她再做雙新的。單純的他肯定想不到如此,但她覺得不那樣做,就是在欺負他的單純了。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她總顯得這麼市儈,哎,跟他一比,她倒俗氣了,他的單純,是她學不來的。他穿上草鞋,極主動的獻殷勤。
「我背你好不?」
白艾知道這是他極高興時才有的舉動。相處幾日,她與他早沒了隔閡,與他肢體相碰,她也不介意,他的單純,讓她,呃,根本沒把他當男人看待,雖然他十分高大健碩。
「好。」
不要錢的「的士」不搭白不搭。她攀住他的肩膀,他輕鬆的穩穩的站起身。恐高的她不敢直起身子,只能趴在他的肩頭,不過已經十分舒適了。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最舒服的時候,她闔上眼。
「白艾,我們繼續去烏嘎族還是回去?」
「回去吧,今天不去了。」
她輕輕的說,舒適的感覺讓她什麼也不想做。閉著眼感受到他奇怪的速度,她不滿的嘟囔:
「慢點,慢點,一步變兩步走,兩步變四步走,越慢越好。」
她要多享受一會這感覺,真好,很久很久都沒有結束,直到她進入夢鄉。暮澤笨拙的學著她說的一步變兩步走,兩步變四步走。回到族裡的時候,天上已經掛滿了星子。看到一向活力十足的白艾安安靜靜的被暮澤背回去,眾人被嚇了一跳,以為她出了什麼事,都圍了上來,暮澤忙將她放下。一下暮澤的背,白艾就醒了。她揉揉眼,看著四周圍成一圈的人,這才想起一個重要問題,忙問:
「菠蘿他們回來了沒?」
所有人都搖搖頭,白艾一愣,怎麼回事?難不成他們出什麼事了嗎?
「哎,烏嘎族的人就是不能信,他們應該是跑了。」
暮澤沉下臉,這次是他們太大意了,竟然讓烏嘎族的人拿著武器出去了,他們不跑才怪。
「要跑他們早跑了,不會等到今天,僅僅就是為了騙幾根長矛?他們哪有這麼笨。」
白艾不同意他的說法,正欲對他們進行深刻教育,洞外響起匆忙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話。
「白艾女神救救我們!」
是芒果!一群人回頭就見菠蘿一行五人神情狼狽的出現在洞口,芒果架著菠蘿,菠蘿趴在芒果肩上一臉痛苦模樣,李子和柚子跟在他們身後,他們手上一人抱著一大捆樹皮,桔子也一臉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右手。
「你們怎麼了?」
白艾與眾人忙擁過去,待走近看清了菠蘿的臉,眾人著實一驚,倒吸一口涼氣。這……這哪是菠蘿啊,這分明是一隻站起來的蛤蟆!只見菠蘿的臉上大紅包與小紅包連成一片,手上、腿上都是。呃,眾人有些受不了的別過頭,而桔子捂著的右手也是和菠蘿一樣的災情。
「我們收集到兩捆樹皮以後,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一種極柔軟的樹皮,想剝下來,沒想到長矛一插進去,黃色的汁液就噴了出來,菠蘿當頭被噴了一身,桔子跟著他,就成這樣了。白艾女神,救救他們。」
芒果焦急得幾乎快哭出來,菠蘿、桔子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他們不能有事啊。
「塔塔,你有辦法嗎?」
白艾直接轉問塔塔。被點名的塔塔走出人群,仔細看了會兒他們的傷情,說道:
「那棵樹的葉子是不是很寬大,顏色是金色的?」
「是的是的!」
「啊,那是太陽樹,是不能觸摸的。」
「那該怎麼辦?」
芒果已經哭出來了。
「得先把他們身上的汁液洗乾淨,不過這種汁液非常的粘稠,要用大量的水洗,洞里沒有那麼多的水。」
「去么么湖,大家都去!幫個忙。」
白艾下命令。一聲令下,眾人忙幫著芒果抬起菠蘿,攙著桔子,一群人借著月光浩浩蕩蕩的向著么么湖出發。巨大的動靜驚起一群群警醒的飛鳥,撲騰撲騰的四散飛去。巨大的動靜也驚醒了正安逸的在么么湖中漂著的大么么。它驚恐的四下張望,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個聲音像是兩隻腳的動物造成的,鳥?人?不過,這麼沉重的腳步,那應該是人了。誰?哪個人?會半夜來這湖邊的怕是只有昨晚那個魔女了吧!好可怕!好可怕!趕快翻圈圈,不想死就趕快翻圈圈!大么么撲騰著,在水裡努力的轉動巨大的身體,等著白艾來驗收。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很快趕到么么湖,白艾一眼就看見水中央正在翻圈圈的大么么,眼睛一亮,大么么不就是一個現成的高壓水籠頭嗎?以大么么噴水的衝力,有什麼粘稠的東西還洗不去?
「大么么,過來。」
白艾沖著還在努力翻圈圈的大么么高喊,卻不想大么么現寶的回她:
「我有很乖的在練習哦。」
「少羅嗦!快過來,不然就拖你上岸當魚乾!」
好凶!大么么不敢怠慢,使勁翻滾著向他們靠近。身後的一群人傻傻的看著白艾沖著一條么么魚發飆,而那麼么魚竟然還真聽她的話游過來了。
「把他們兩個抬到水邊來。」
指揮完大么么,白艾又回頭指揮身後的人把菠蘿和桔子抬上前。
「大么么,快噴水!沖他們兩個!」
「啊?哦。」
大么么不明白,卻也不敢猶豫,忙大吞了一口水,鼓足勁,重重的朝兩人噴去,噴得兩人不支倒地。身後的人忙又將他們扶起,牢牢架住,強迫他們繼續接受大么么的口水噴淋。
「他們怎麼了?」
大么么在噴完第二口水后問。
「他們被太陽樹汁液噴中了。」
「啊?太陽樹啊,這麼噴沒用哎。」
大么么一副很懂的樣子。
「你知道怎麼治?」
白艾問。
「當然啦,原來么么湖邊長著很多太陽樹呢,小么么魚出生的時候,總是被太陽樹流下來的汁液染到,全身長包包。大么么魚就會把小么么魚含進嘴裡一會兒,再吐出來的時候就沒事了,包包就不癢了,慢慢就會好了。」
「哦——我懂了,桔子,伸出手來試試。」
啊?試什麼,眾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卻見白艾又轉向大么么魚,微笑著說:
「大么么,張嘴。」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眾人明白了,但原本得意的大么么傻了一下,它這是編個圈圈給自己鑽嗎?最終還是不情願的張開了嘴,讓桔子把手伸了進去。
一刻鐘以後,桔子撤出手。
「耶?不癢了!真的有效呢。」
他驚喜的看著自己紅腫已退去不少的右手。
「那現在輪到菠蘿了。」
白艾下命令。只是,大么么看了一眼渾身是包包的菠蘿,這可比小么么大很多倍啊。它想閉上嘴,潛進水裡,這小動作卻被白艾發現,她大喊:
「抓住它,掰開它的魚嘴!」
四個人上前,按住大么么牢牢固定住了它的大魚嘴,旁邊的菠蘿也變了臉色,桔子是伸手進去,那他全身起包包,豈不是要……不!他不要!菠蘿掙扎,無奈芒果、桔子的四隻手穩穩架住他,讓他掙脫不得,尤其左邊的芒果抓得最用力。他們是兄弟啊,他們就這樣對他?
「菠蘿,進去吧,真的有效呢。」
桔子笑眯眯的安慰菠蘿,只是這安慰沒起什麼作用,菠蘿的臉還是青白交錯。
「不要啊不要啊……」
反抗無效,他被他的兩兄弟硬生生的塞進了大么么粘乎乎軟趴趴的魚嘴。
「真不好吃。」
大么么鼓著嘴嘟囔。
「老實點,菠蘿,大么么嫌你不好吃呢。」
白艾在一旁捂著嘴偷笑,儘管知道菠蘿是在治病呢,她應該嚴肅的,但看著大么么發青的臉,被迫大大張開的嘴,還有菠蘿含糊不清的慘叫,她就是忍俊不禁。不過,她抬眼看看周圍,沒良心的偷笑的人不止她一個。
伴著大么么的嘟囔,菠蘿的哀怨聲,還有眾人高低起伏的偷笑,一刻鐘很快過去了。當然,菠蘿並不覺得快。白艾終於大發慈悲的讓眾人七手八腳的把他拖了出來,菠蘿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大口大口喘著氣,芒果忙上前關心。
「怎麼樣?還癢嗎?」
「我……我……癢……」
菠蘿乏力,說話都還說不清楚,但性急的芒果卻誤會了。
「什麼?你還癢?那你再進去呆著!」
說著芒果就扶起菠蘿要把他塞回去,嚇得菠蘿突然來了精神,掙開芒果的鉗制,跳起來,嚷嚷著:
「不癢了!不癢了!我不癢了!」
邊說邊跳,讓身上的大么么的口水四濺,眾人慌忙躲閃,白艾捏著鼻子,指著菠蘿。
「你!下水去,不洗乾淨不準上來!」
正當眾人忙著轟菠蘿下水時,芒果突然不安份的在自己身上抓起來。
「耶?我怎麼也癢了。」
癢?聽到這個字,所有人齊刷刷的回頭,包括已被推下水的菠蘿,集體瞪著此時上竄下跳撓痒痒的芒果。三秒后,不用白艾開口,水裡的菠蘿很積極的跳上岸,招呼桔子,很有「義氣」的架住芒果,二話不說把他塞進再次被其他水果掰開的大么么的嘴裡。
「嘿嘿嘿——有福同享啊!」
菠蘿叉著腰,站在魚嘴邊獰笑著。透過大么么透明的魚唇,看著芒果像一顆糖果一樣被大么么的舌頭裹來裹去,間或還露出芒果那張扭曲的臉,和菠蘿之前的待遇一樣。芒果覺得自己的生命被無限延長了,度秒如年。
一刻鐘后,芒果就像一條新產的么么魚一樣,滑溜溜的,噁心吧嘰的,被眾人從大么么的嘴裡拖出來,又很快被丟進水裡。碰過桔子和菠蘿的人這時候紛紛覺得手癢,白艾見狀忙安撫眾人:
「不要慌,把手都伸進魚嘴裡去。」
跑不掉的大么么淌著無聲的淚,張大嘴,任由眾人把它的嘴當成了洗手槽。
一陣折騰后,白艾笑眯眯的拍拍大么么苦著的臉。
「今天真是多虧了你了,大么么,給你放假,兩天不用翻圈圈。」
「那真是謝謝你哦。」
看著白艾臉上那它怎麼看都覺得假假的笑,大么么敢怒不敢言,一腔苦水只好全往肚子里吞。搭拉著臉,緩緩沉入水裡,它再也不想看到這些人類了,他們好可怕。
這兩天白艾似乎成了無尾熊,總是想睡覺,當所有人身上的紅包包還有大么么的口水都乾淨以後,她又打起了哈欠,直想往前栽。揮揮手,讓大家都回去睡覺。
夜已深,疲憊不堪的人們個個早已深墜夢鄉,雖然在大家各式各樣的呼嚕聲里還時不時的夾雜著幾聲「吱!吱!吱!」的異樣的聲音,但沒一個水果理會,反而把那異聲當成催眠曲,以致睡得更沉了。然而,沒有一個水果理會不代表白艾也可以不理會,一是因為那該死的「吱!吱!吱!」正是從她睡的地方下面人傳出的,更是因為水果們聽不懂那一聲聲的「吱!吱!吱!」有什麼區別,可白艾卻是聽得明明白白,一字不漏。
「噢——親愛的!」
「噢——你真可愛!」
「噢……」
「噢!噢!噢!噢你個腦殼!給我出來!死耗子!」
白艾跳起來沖著她身下那塊地喊道,地下霎時安靜了會。哎?上面住的人類應該聽不懂它們說話吧?那個人類不是在對它們凶吧?嗯,搞錯了,它們繼續。
「噢——親愛的!」
「噢——你真可愛!」
「噢……」
「還敢噢?看我不挖了你們的窩!」
耶?真的是在說它們?白艾身下的那塊地不一會兒就拱起兩個小土堆,露出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原來不是耗子,是兩隻胖胖的堰鼠!兩雙綠豆眼在黑夜裡卻顯得賊亮賊亮的,似乎還帶著點興奮看著因睡眠不足而惱怒的白艾。白艾傻傻的看著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小胖傢伙,真是極品,母的那隻小耳朵後面還別著一朵小花。她是不是從遠古世界又跳到了卡通世界?
「你為什麼不高興呀?」
「嗯?」
白艾掏掏耳朵,彎下腰,瞪大眼睛審視這兩小壞蛋,吵了她的睡眠還敢一臉無辜的問她為什麼不高興?
「你們吵著我了!知道嗎?聽不懂人話嗎?」
「我們是堰鼠,當然聽不懂人話了……」
嗯?白艾怒瞪那隻不知死活的公堰鼠。
「哦——不過當然聽得懂你說的話。」
呀嗬?這公堰鼠居然會拐著彎的罵人啦?白艾伸出魔掌,一把將那公堰鼠拔出地面。
「吱吱吱,你要幹什麼?」
母堰鼠一臉驚恐的看著它的老公被高高抓起,噢不!它膽小的老公有恐高症!
「嘿嘿嘿——你很肥嘛?」
嚴重的睡眠不足讓白艾有些神經質,笑容也有些變態,伸出手指頭不懷好意的戳戳公堰鼠那圓嘟嘟的小身子。嚇得公堰鼠趕緊伸出短短的四肢護住它圓滾滾的小肚皮,不過遮不了什麼地方。這個人類想對它幹什麼?它已經有老婆了!還好它只是想想,沒有說出來,不然它就真的要上烤架了。
其實睡眠不足讓白艾一點食慾也沒有,不過她也不想就這麼放過這兩個半夜害她不能入睡的小傢伙。該怎麼懲罰它們呢?白艾擰著公堰鼠,皺著眉頭考慮。大么么在么么湖翻圈圈,而這兩個小傢伙嘛,它們的身材也挺圓的,看看這個洞,也挺寬敞的,而很累的她也需要一個安靜的睡眠環境,不如……
「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在這洞里,沿著洞跑五十圈,或者從這個洞搬出去!」
不擺平這兩個小傢伙,她今晚是崩想好睡了。
「我們為什麼要選擇哩?我們不要選擇!」
「哼哼哼——你們不選擇也行,換我選擇,我的選擇就是把你們的窩掀了!」
白艾邊說邊露出兇相,嚇得兩個小傢伙忙投降。
「我們不要搬出去,我們跑圈圈!我們跑圈圈!」
……
許久后,天快亮時,白艾沉浸在深深的睡夢中,兩個小身影一瘸一拐的爬回地下,也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