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35 為了姐妹

更新時間：2014-03-21

所有人都看著葉青，這個和平常很不相同的葉青。

如此擅言的葉青，也讓所有人都為她心酸憐惜。

處在她的位置上，許多難處，旁人是沒有辦法體會的。

宛小小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知道，葉青是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可這些事情，能全部怪她嗎？她也是身不由己，甚至是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

靜默之中，冷秋月只是流著眼淚，此刻，她顧不得其他，只是看著葉青，淚水不斷的下落。

誰都安慰不了她，包括此刻就在冷秋月身邊的冷昊天。

眼看著母親哭成淚人兒，可是冷昊天卻沒有辦法說任何話去安慰。他也沒有辦法走向葉青，去擁抱一下這個同胞妹妹。說真的，此前見過葉青那麼多次，冷昊天都沒有任何察覺。

不是說，雙胞胎的孩子，會心有靈犀的嗎？怎麼自己就沒有感覺到呢，還是因為，葉青的心中埋藏著對冷家所有人的恨意。才生生的阻斷了這份心有靈犀呢？

冷老爺子也不說話，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或許當年，是自己的決定，做錯了。

這個孩子生來，就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如今，想要彌補，只怕也難了。

葉青垂著頭沉默了許久，才最終開口道：「我恨他，可是我更恨你們。」

說完，葉青站起來，向著大門外就走了，頭也不回。

看著這樣的葉青，冷家的人，沒有誰追上去。彷彿，都沒有反應過來。

小小倒是最先追著葉青就跑了出去。

冷昊天最先反應過來，卻是看宛小小走了。可是，他此刻，不能去追。小小追著葉青，姐妹之間，必定是有話要說的。自己追上去，也無濟於事，解釋不了什麼。反倒是讓這兩姐妹什麼都說不了，礙事兒得很。

「她……女兒……」

等冷秋月反應過來的時候，葉青已經走出門口了。

冷秋月哭著就要上去追，被冷昊天一把給抱住了。

「媽咪，讓她去吧，這個時候，她心裏面更加難受。你追出去，她也不會想見你。」

冷昊天終於開口勸慰，冷秋月卻在冷昊天的懷中掙扎著。幸而冷昊天的力氣大，讓冷秋月在這樣大的動作下，不至於摔倒或者把冷昊天給推開。

「我的女兒，我們才這樣見著啊，昊天，你去幫我把她找回來，找回來……」

冷秋月哭的越發慘了，這是她二十多年來，才知道這是自己的女兒。慈母之心，最是心痛。看著自己的女兒，然而她卻不肯認自己。她說，她恨她的父親，可是，最恨的人，還是自己啊。

「秋月，你別去了。這孩子倔強的很，跟她父親一樣。小小已經跟著去了，小小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她會幫忙勸一勸的。要是她能回心轉意自然是最好，要是不能，就讓我老頭子用這後半輩子的命來償還她吧。」

老爺子搖了搖頭，看著門外已經消失了的身影，感嘆著。

是啊，這錯誤，追根究底，還是因為自己的決定。作為父親，他又怎麼能夠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痛苦呢。他不是葉振南，沒有葉振南那樣狠心。葉振南可以不認女兒，可是，他做不到啊。看到女兒此刻哭得跟淚人兒似的，老爺子也很心痛的。

「爺爺，這件事情，交給我吧。」

冷昊天的心中，終於對事業的失敗沒有那樣耿耿於懷了。雖然冷氏集團還是不在他的手上了，但是，在葉青哪兒，又是這樣的原因。冷昊天終究能夠放心一些了。

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問題，而是機緣。

是機緣，也是孽緣。

另一邊。

宛小小追著葉青出去，卻差點被葉青拒絕上車，還好小小的動作快，要不然，還就當真是上不了車呢。

「不想看到我，還是怕看到我？」

車子已經緩緩開動起來，小小和葉青坐在車後座。氣氛有些冷，車上有些安靜。不過，小小很快就打破了這種安靜。

葉青的性格，本來就是安靜的，此刻如果再讓她安靜的話。小小怕是會讓葉青的心生病，此刻，她需要交流，需要朋友，也一定會需要自己這個姐妹的。

「我沒臉見你。」

葉青低著頭，她說的，是實話。出賣了自己的姐妹，又怎麼可以在自己脆弱的時候，再靠向姐妹的肩膀呢？這樣的事情，葉青做不出來。

可是，宛小小卻向葉青的面前靠了靠，沒等葉青來靠著她的肩膀，倒是她的肩膀，很自然的靠上了葉青的肩膀。

「還記得嗎？小的時候，我最喜歡這樣靠著你了。我沒有父母，也許我是被遺棄的孩子，也許，是父母雙亡的孤兒。我找不到歸途，只有一步步的向前。我的前方有你，有葉雨、葉青，還有義父，那個時而嚴厲，時而又顯得很是慈祥的人。我從心底把他當做父親，偶爾也把他看做母親，當然，他少了一些母親應該有的柔和。」

小小就那樣自然而然的靠在葉青的肩頭上，葉青也沒有動彈，也沒有拒絕，就那樣貪婪的享受著，那種美好的感覺。

就想小小說的那樣，小的時候，她們就經常這樣靠在一起呢。

「以前，我也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樣子的，不過，從我見到了冷夫人，見到她對冷昊天的那份母愛。我才知道，母親大約就是這樣的。沒想到，還是你有福氣一些，不管經歷了什麼，終究還能夠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什麼樣子的。」

「我寧願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和你一樣。」葉青目光朦朧，不知道眼睛裡面是蒙上了一層霧色，還是泛起的淚花。

「有沒有，都沒關係。前面的路，還得往下走。也許，你覺得對不起我，覺得你撮合了我和冷昊天的事情，是你對我背叛。可是，事情也許會有好的一面，那樣，你就當真不是背叛，而是我的媒人，我還該感謝你呢。」

小小依舊還靠在葉青的肩膀上，雖然也不過只是一個女人的瘦弱的肩膀。可是曾經對於年幼的小小來說，這可是一個很有力的肩膀呢，至少能夠讓她感覺到無比的安全和安心。

「可是我的心，還是出賣你的。我不該那樣做，那樣做了之後，我很痛苦。」

「痛苦就證明，如果讓你選擇拋棄我，你會很痛苦。知道嗎？葉青，我很想責怪你，可是，我卻怪不起來。義父這個人，感情都埋藏在心底深處，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對我們姐妹來說，他十分的嚴厲，甚至沒有半點溫柔。可是呢，嚴厲又如何，不是也成就了我們嗎？他不讓你叫他父親，卻讓你今天能夠回到冷家，告訴他們，你是冷家的女兒。」

小小其實很羨慕葉青，至少，她還有這樣的機會。自己和葉雨葉西，想有這份恨意的機會都沒有。想要恨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是誰。

徹頭徹尾的孤兒呢，連奢望都沒有。

即便是如今坐擁財富又如何？即便是想要尋找親人又如何？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即便是找到什麼，如果知道，當年，是親生父母把自己給丟棄了，那又該是如何的心痛地步？

不找，便是最好的結果。即便是找，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夠找到的。

而葉青呢，還能回去。

至少她的母親，不是拋棄她的。至少當她的母親知道她的存在，會淚流滿面，痛苦不已。

冷秋月的痛苦，宛小小是看在眼裡的。

「我寧願，我和你們一樣。我恨他們，我也恨我的父親，我恨他的態度，恨他對我從來都沒有半分親生父女的愛憐。小小，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麼都沒有了，真的，我不想在失去你。」

葉青哭了，這是宛小小，頭一次看到葉青的淚水。

車禍受傷，她不曾哭過。從前再怎麼艱辛的鍛煉和傷痛，她也都不曾哭過。她就是姐妹裡面的榜樣，從來都是最堅強的那個。姐妹們都是看著她，才能夠走到最後的。可是，葉青此刻卻哭得如此痛心。

「你沒有失去我，真的。」

小小抱著葉青的身體，她的身上那麼冷，還微微有些顫抖。

小小心疼的抱著她，知道她的委屈，也知道她的痛苦。

「我知道，你一定會為做過的事情懺悔。我也知道，有的事情，是命運的安排。就像我和冷昊天，即便是沒有你，也許，也終會有相遇的那一天。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把他看的那麼清楚。也不會那麼的確定，他就是我要的那個人。葉青慢慢試著去放下，放下了，你就得到解脫了。你就會看到，你的本心到底是希望認祖歸宗，還是繼續冷漠的恨著他們。你現在的情緒，都是義父強加給你的，也許，你真的很愛這些家人，也很想要融入到冷家這個家庭，想要有自己的親生媽媽，也想要有冷昊天這個哥哥呢？現在的你，太過衝動了，也許說的話，將來，你就會後悔的。」

小小是覺得，葉青吼出來的那些話，是很衝動。

也是因為如此，小小才覺得，葉青對冷家的渴望，對母愛的渴望。可是那麼多年來，她都在義父的身邊接受調教，心，只怕早就被義父的想法給腐蝕了。

也許，她甚至都分不清楚，她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我做錯了那麼多的事情，我回不去了，小小，我回不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壞。」

葉青依舊哭著，小小輕輕的拍了拍葉青的背，小心的安撫著。

「你身上的壞，只怕我身上也有呢。小時候，我什麼事都以你為榜樣，你會的，我都學著呢。」

小小假裝開玩笑，想要分散葉青的注意力。

可是，這話說出來，不但沒有能夠分散葉青的注意力，反而讓葉青哭得更加厲害。

半晌，葉青緩過來，才開口說：「我知道葉雨在查我出車禍的事情，其實，那不是車禍，是我的苦肉計。孤狼知道我在暗中圖謀冷氏集團，所以，他一退出圈子，就來找我。他威脅我，讓我做你身邊的內應，幫他追求你。我知道自己已經對不起你一次了，不能再幫孤狼。而且，冷氏集團那邊，也的確需要找個借口脫身。冷氏集團那批偽劣珠寶，是我弄進去的。可是我得提前離開，否則，就會暴露了。所以，我心一橫，就在見了孤狼的那個晚上，自己撞了車，造成車禍。一方面，讓孤狼知道，我是真的出車禍了。一方面，也警告他，如果再敢威脅我，我就把車禍的事情，全部都推到他的身上去。」

葉青搖搖頭，看著小小的眼神，是那樣的悔恨。

「也許，是孤狼怕了我，也許是他忌憚你。後來他倒是乖覺了，不再來找我的麻煩。可是，卻偶爾也讓我幫他一些小忙。我看不傷大雅，也幫他一次。就是那次去他的生日宴會，我知道，他沒有機會，因為你說過，冷昊天會陪你去的。雖然最後，冷昊天都沒有去，不過，孤狼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再後來，冷氏集團一次危機過去，我便開始著手第二次。你再次邀請我回去公司幫忙，我去了，可是，我依舊不能呆下去。一旦在冷氏集團呆下去，就會被識破。後面的事情，也做不了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葉青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索性把一切都告訴小小，讓她來選擇，是繼續做姐妹，還是，徹底的放棄自己。

葉青是橫了心，抱著被拋棄的念頭，才說了這些實話的。

「後來，就把那批文物，給弄進了冷氏集團？」

小小想，除了葉青，這事兒，也不會有別人了。這是葉青的長處，她能做得很好。

小小確定，她真的做得很好，連自己都從未察覺到什麼異樣。也或許是自己沒認真，沒有認真的想過，陷害冷氏集團的人，會是自己身邊的姐妹，也是自己最信任的姐妹。

「是，這件事情也是我做的。」

葉青大大方方坦誠的承認了。

小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都聽到了。

「回家吧，葉雨和葉西都在家裡面等著呢。給她們一個交代，讓她們選擇？」

小小表示知道了，可是，葉雨和葉西，還不知道，葉青做了這麼多呢。姐妹一場，總要有個交代吧。

「我會的。」

葉青答應之後，車子裡面，便再一次的安靜了下來。可是宛小小，還靠在葉青的身上，像是小時候的樣子。

很快，車子就已經開進了別墅的車庫。

小小和葉青從車上下來，兩人往小小的別墅那邊走過去。

就是在這裡呢葉雨和葉西都等在門口，像是等了許久了似的。

「回來了？」

葉雨看著兩人走了過來，開口問道。

「嗯。」小小應聲，葉青則只是點了點頭，表示回答。

沒有多話，四人一齊往樓上走去。

往從前，姐妹們最愛坐在一起喝紅酒的地方。

今天，葉雨和葉西兩人也從小小的酒窖裡面挑了一支好酒出來。

這是平時，她們幾個饞貓都不怎麼捨得拿出來喝的。這樣好的酒，這樣好的年份，當真是紅酒之中的藝術品，喝一瓶就少一瓶的。

四人坐下來，聞著滿室的酒香，當真是有些讓人陶醉。

像是掐指算著葉青和小小回來的時間，酒也醒的差不多剛好，正是味道最美的時候呢。

「還記得，那年義父帶著小小回來的時候，我們高興又多了一個玩伴嗎？一個晚上興奮的都不肯睡覺，最後是義父吼著才安靜下來的夜嗎？」

葉雨最先開口，也是她站起來，把紅酒分到進酒杯，最先遞給了葉青。

葉青是姐妹幾個字中最大的，也是在義父身邊最久的。也是照顧過每一個新來的孩子的人。

葉雨是第二個在義父身邊的孩子，最先的時候，也是葉青帶著她玩，帶著她吃喝睡，也帶著她學習。再到後來，是葉西，她才去的時候，年紀很小，總是讓人有操不完的心。而為她操心的人，是葉青。

再後來，小小便來到了義父身邊。她和葉西年紀差不多，可是卻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整天里，問題最多，鬼馬精靈的。總是少不得受義父的訓斥，而很多時候，都是葉青幫她遮掩過去的。學習她倒是最快的一個，因為她天資聰慧，彷彿生來就是吃這碗飯的。也很是得義父的賞識，不過，卻也是孩子中挨義父罵最多的。

「那一年，我們湊到一起，成了姐妹。小小年紀，便對天發誓，這一輩子都永遠不會分開，一輩子，都是最好的姐妹。那天，是我的態度過分了，這一杯，我跟你賠罪。」

葉雨端著倒出來的第二杯酒，伸向葉青。

葉青有些愣，賠罪？

罪人，是自己呢。需要賠罪的人，也是自己呢，葉雨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說，是要散了嗎？大家？

「不用這樣看著我，姐妹之間，不分彼此。是我的心，先懷疑你，我先跟你道歉，等你覺得自己也有錯誤，再道歉回來就好。」

說著，葉雨已經先幹掉了被子裡面的紅酒。

「好。」聽了葉雨的話，葉青也一仰脖，把杯中的酒，全部都喝掉了。

今天，沒有人會來勸讓她們少喝一點，那麼，就放開了喝，把心裏面的話，也放開了的說出來。

葉雨放下酒杯，又開始倒酒，依舊是先幫葉青倒上，然後又倒了兩杯分別遞給葉西和小小，最後又把自己的杯子倒好，才放下了醒酒器。

「這一杯……」

「這一杯，還是讓我來說吧。」

葉青打斷了葉雨，開口說道。

葉雨點點頭，把主動權交到了葉青的手中。

「為了姐妹，那麼多年的姐妹情分，我先喝。」

一說完，葉青又一仰脖，把酒灌了下去。

這樣的好酒，可這一次，卻不是品的，而是用灌的，當真是有些浪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