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所有真相
第一百九十七章所有真相
李青晗回到王府的時候,還恍恍惚惚的,門口沈瑤和辛柔等人快急死了,一見到她就跪在地上,顫聲道:「王妃,您終於回來了,王爺被皇上召進宮了!」
還沒反應過來的李青晗愣了愣,只想說召進宮了就召進宮了唄,又不是沒去過,可見她們這樣又覺得這事兒不那麼簡單,便擦了擦臉,將她們扶了起來,邊往梁宥昭書房的方向走,邊問道:「怎麼了?皇上因著什麼事將王爺叫去的?」
「據說是因為柔太妃的事兒。」
李青晗這才想起來,宮裡有流言蜚語,說柔太妃與梁宥昭有私,皇上是真的信了?所以這才將他叫到宮裡去?
但是梁宥昭不是很快就要出兵了嗎?這樣一來,皇上會不會收回兵權?本來梁氏現在在朝里的人就不多了,梁老將軍死了以後梁宥昭與司馬合的地位越來越岌岌可危,現在出了這檔子事,還有挽回的可能嗎?
她這麼想著,便指揮了沈瑤她們說道:「回晴川閣,快些。」
幾人匆匆忙忙地回到了晴川閣,李青晗坐在主位上,叫了房裡的幾個大丫頭,其他的小丫頭都給遣散了,連茶也沒喝便開始吩咐道:「沈瑤,我可能會隨軍,如果這樣的話,這一去,可能就要等很久才會回來,而屆時京城也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幾個丫頭也大概明白了即將要發生些什麼,但見李青晗從容鎮定的模樣,似乎根本沒有把這件事看成是多麼冒險的舉動,她朝著沈瑤說道:「這次柔太妃的事情將會是皇家與梁氏一族之間的導火線,梁宥昭不會承認,柔太妃也絕對不會污衊齊王,所以我們暫時還是安全的,但一旦我們離開京城,皇上就再也沒有顧忌了,如果到時候回京,就會面臨巨大的危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許再有生還的可能,所以,沈瑤,你聽好了,我的三個兒子,我不會帶走他們,這樣太危險了,他們還小,帶在路上也會很麻煩,你找個可靠的人家,最好離京城遠一點,不要讓任何人看出破綻來,當然還有梁溪和梁慈蕊。」
說到這裡,李青晗頓了頓,繼而說道:「做同樣的安排,放到兩戶不同的人家,等我們回京再接回來,待會兒你們就收拾好東西,不需要帶什麼太複雜的,隨便帶幾件衣服就行了,你們幾人,辛柔跟我走,沈瑤留下,如果一旦有什麼不測,保命要緊。」
李青晗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這幾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沈瑤聽了之後「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臉色蒼白,說話也是顫抖著的,「王妃的吩咐,奴婢都明白了,只是還想問王妃一句,王妃回京后,奴婢還能再伺候王妃嗎?」
這樣的忠僕,很少遇見了,李青晗忽然由衷地感到欣慰,沒了心蘭飛絮,她們還會是自己忠實的左右臂膀的,於是不由自主地含了眼淚,哽咽著說道:「當然會!我向你保證!」
很快便到了傍晚,梁宥昭回來后沒去晴川閣,而是徑自去了書房,他已經不太知道要怎麼面對李青晗了,尤其是在她哭的時候,他簡直都不敢去看她,到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害人害己的事情,他終於下了手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只是為了能幫李青晗平怨而已,但他不希望李青晗回恨老夫人,如果要恨,就讓她恨自己吧!母親已經死了,已經為了她自己犯下的錯受到了懲罰,他想,讓這一切就過去吧,李青晗不願意做的事,他再也不會勉強,或許就這樣遠遠地看她一眼,於他而言也是好的。
她喜歡看的那些治國之策,想必是對權利熱衷的,他記得她原先就喜歡將大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就如同自己一般,這樣看來,他們還真是天生一對。
她不再管王府里的事了,卻在看那些書,她一定不甘於做一個王妃,他想,她要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些年來她受過多少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所有的一切的原因,都只因為她是個庶女,是個不起眼的庶女,所以從一開始就容易被人算計,被人唾棄。
今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他發誓,就算李青晗再也不原諒他了,他也要這麼做,給她至高無上的權利,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剛踏進書房的門,燭光就燃了起來。
驚了一驚,他抬頭,意外地看到了碧萱的臉。
她坐在自己坐的那張椅子上,深情地望著自己,那樣的一雙眼睛,他從柔太妃那裡同樣看到過,但卻不曾在李青晗身上看到,他只知道,李青晗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她不像一般的女人,只能依靠男人而活。
「王爺回來了。」碧萱淡淡開口。
梁宥昭嗯了一聲,沒說別的話,徑自走到桌子旁邊,端起茶抿了一口,茶涼了,涼透了,喝到喉嚨口沁入了肺腑,碧萱忽的站起來,說道:「茶涼了,妾身再去倒一杯!」
說完就準備越過梁宥昭,然而手腕猛地被握住,碧萱駐足在那裡,梁宥昭沒說話,她自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梁宥昭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溪兒和慈蕊呢?都睡下了嗎?」
「嗯,都睡下了。」
梁宥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轉身來面對著碧萱,透過明亮的燭光看著她的眼睛,一汪清水的眼眸,他很少注意她,在他的眼裡,只能裝下李青晗一個人,多一個,就裝不下了。
「委屈你了,碧萱,」梁宥昭說道,碧萱搖頭,忽然語氣有些急促,「王爺,聽阿朗說您就要出兵了,妾身去為您收拾東西。」
她剛想走,梁宥昭還是握住她的手腕不放,「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碧萱回頭望著梁宥昭,她想,他應該是有話要告訴她的,要說給她聽的,難道他的事情,只有李青晗才有資格知道嗎?現在她已經掌握了王府的大權了,可她一點兒都不快樂,這一生,她最快樂的,好像就是在梁府照顧梁宥昭的那一段時光了,那時的梁宥昭,沒有現在這般心機深沉,也不會有李青晗的出現,他們二人時常朝夕相處,所有的婢女奴才之中,唯有梁宥昭對她,是最好的。
可如今看來,一切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王爺,妾身預祝您,早日凱旋!」她行禮,轉身,慢慢抬腳,慢慢離開書房,跨出房間的門檻,連頭也不回,明知道這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晚和梁宥昭在一起了,她還是義無返顧地選擇了離開。
或許他失蹤那一次,她根本就不應該去找他的,如果不去找他,興許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一切了。
然而,難道真的要讓她在青樓裡面呆一輩子?她不甘心啊!
梁宥昭在書房裡坐了一晚上,直到翌日天明,他還在思考一個問題。
到底該不該這麼做?該不該離開,該不該行動?這天下,該不該易主?
李青晗端著粥到書房的時候,就看見梁宥昭皺著眉頭坐在書桌前,她心發涼,更多的是發酸,她將粥放在梁宥昭面前,蹲下來看著他,一樣的眉目如畫,一樣的深沉內斂,只是這時候再看,更多添了一層猶豫,似乎心內有結解不開,糾結在胸口,十分難受。
「你一宿沒睡?」李青晗心疼地說道,她伸出手,撫上樑宥昭濃黑的眉毛,「不是要走了嗎?怎麼還獃獃地坐著?不準備準備?」
她這話剛說完,梁宥昭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李青晗的,將她從地上拽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將她圈入懷中,頭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不起……」
聲音有些哽咽,李青晗沒做聲,梁宥昭抬起頭,竟然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睫毛沾著淚珠,「曦輪——」
李青晗連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含淚搖頭道:「別說了,我知道,知道你苦衷。」
梁宥昭卻是拿開她的手握在掌心,眼裡是後悔與無奈,「那時父親剛去世不久,父親一去世,梁氏在朝中的地位就下降了一個等級,我那時已經是忙得焦頭爛額了,根本沒有想到母親會因為流言而做出那樣的的事情,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做了,母親知道你一向很重視孩子,根本沒有什麼接近曦輪的可能,而嫣然之所以會被揪住犯錯,無非也是因為她不肯答應母親要求她做的事,後來她的死,是我派人做的,目的是不想讓她將這件事告訴你。至於母親的死……在我知道她傷害了我們的孩子以後,我就一直在籌謀了,所以,她的死,是我一手促成的,我只是,不想讓你恨她,她生養我又將我撫育成人,可我知道你咽不下這口氣,就算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青晗,你相信我,我只是,忙昏了。」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將李青晗的一顆心就給說亂了,她聽著聽著,不由自主地就哭了出來,其實心裡早就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只是一直還在不停地告訴自己,沒有從梁宥昭的嘴裡聽到,她就不能肯定,果然是這樣的。
她掙脫了他的懷抱,站起了身子,她覺得腳下發麻,四周都是層層寒意,慢慢地浸透了骨髓,延伸至四肢百骸,她終於感受到了這種喪親之痛了,那麼多親人的死她都沒有多少難過,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原來失去至親的滋味,是這樣的痛苦,而最讓人恨的是,傷害她兒子的人,是她的婆婆。
「青晗,你放心,我會補償你的,也會補償我們的孩子。」梁宥昭抱著頭,靠在桌旁,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李青晗了,桌上的粥還散發著騰騰熱氣,似乎是熏得李青晗只想落淚,她挪動步子,有些麻木,可她必須得走,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細碎的金色的陽光一縷縷地灑下來,落在地上與旁邊的陰暗形成明顯的對比,她覺得這一刻很溫暖,好像所有的悲傷都遠離了自己,她想抬腳,忽然身後被人擁住,梁宥昭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哽咽著說道:「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青晗,我求你一次!」
他從來不求人的,是的,他一向都如此自信,有通天的本領,這樣低聲下氣地跟她說話,叫她難以相信啊!
「我不會離開你的。」李青晗輕聲說著,她掰開梁宥昭的手,回頭,平靜地看著他,「我要和你一起走,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梁宥昭有些吃驚,他皺著眉,不知道李青晗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讓他有些吃驚,緩了緩,才擔憂地說道:「不行,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我要去!」李青晗十分執著,她決定了的事情一向都不會改變的,「你去打仗的日子,我從來沒有陪在你身邊過,梁宥昭,我要和你一起去。」
梁宥昭不太相信李青晗說的話,他的印象里,李青晗不是這樣的人,她是個根本不會拿自己生命去冒險的人,她這麼做,一定另有目的。
到底是什麼,他現在還不清楚,但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