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背棄誓約

nbsp;夜雨蒼茫，驚雷響徹雲霄。<冰火#中文

雷克斯側立在窗前，透過層層的雨幕望向街道盡頭小教堂的方向。一道閃電劃過，將他的映得蒼白無比。

一隻灰黑sè的甲蟲靜靜地躺在他左手邊，複眼處兩點黯淡的銀光一閃一閃的，在漆黑的雨夜裡顯得分外詭異。

「你想好了？」文森特平靜中帶著點審視的聲音在雷克斯腦海中響起。

雷克斯渾身一顫，緩緩閉上眼睛，將拳頭緊緊握住。根根蜷起的手指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像是在抗議主人這種粗暴的行為。

多年的信仰早已在不覺中在心靈深處打下烙印，讓「背棄」這個詞在這一刻顯得尤為沉重。哪怕懷疑的種子早已種下，哪怕悖逆的念頭早就萌生，真要下定決心時，褻瀆的話語也仍舊難以訴諸於口。

「我願皈依主的信仰，舍主之外，再無他神。

我將恪守主的規誡，守瞻禮主ri，孝敬父母，毋殺人，毋行邪yin、偷盜、妄證、貪佞之事。

我必篤信天國，祈主恩以永生；若生背離之心，當永受沉淪之苦。

我誓為主佈道，願主的道行於地上，如行走在祂的國。」

入教時的誓言彷彿還依稀迴響在耳邊。

雷克斯咬緊牙關，牙齒因顫抖而發出「喀喀」的聲響。皈依還是背離，信仰還是力量，為主獻身還是褻瀆神靈，兩種截然對立的觀念在雷克斯的腦海里激烈地交鋒。

那些熟悉的面孔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安妮、里奧、約翰老爹、杜莎姐姐、勞爾大哥……」一張張鮮活的笑臉漸漸撫平了雷克斯心中激蕩的狂瀾。

這是他人生中最寶貴的親人和最真誠的朋友，這些是他現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雷克斯從未如此明確地了解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他希望他們都能夠好好地活著！為此，哪怕付出自己的信仰為代價，哪怕最終永墮地獄，受萬劫沉淪之苦。

「轟隆隆——」窗外一聲驚雷，似乎連整個天地都為之震顫。

雷克斯忽然睜開了雙眼，眸中所有的掙扎與猶疑都消散不見。

他目光堅定而坦然地望向窗台上的文森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需要力量，絕對的、能夠將一切危險扼殺在萌芽里的強大力量！文森特，我決定了，請告訴我竊取信仰的辦法！」

這番話好不容易說完，雷克斯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握的拳頭上，那一根根僵硬的手指一一伸展開來，被指甲劃破的手心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刺痛。他整個人都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十分激烈的戰鬥一般，淋漓的汗水自身上沁出，將身上單薄的內衫完全浸透。

「很好，雷克斯。」文森特的聲音里透露出一絲愉悅的滿足感，第一次叫出了雷克斯的名字，而非用愚蠢或渺小為前綴的詞語稱呼他，「不要覺得不安。相信我，ri后你一定會為今天所做的決定而慶幸一輩子！」

「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直接將竊取信仰的方法傳授給我吧。」雷克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兩根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文森特堅硬的甲殼，聲音平淡得沒有半點起伏。

「你在怨我？怪我不該打碎你那張偽信者的面具？」文森特的聲音有些漠然，一針見血地諷刺道，「你的信仰若真有那麼堅定，我難道還能將這些東西強行塞進你的腦子裡去？因自己的過錯而遷怒於他人，不過是懦夫的行徑。再怎麼將自己的背叛歸咎於他人，也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呼，抱歉！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雷克斯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輕呼了一口濁氣，「自始至終都是我自己做的決定，不是嗎？我只是，心裡還有些不適應罷了……」

「呵。」文森特嗤笑了一聲，算是將這個話題揭過，然後主動提起了關於竊取信仰的一些相關信息，「想要竊取一位神靈的信仰之力，至少要做好三個方面的準備。」

雷克斯振作起jing神，望向窗台上的甲蟲：「你說吧。」

「首先要有足夠規模的信仰源泉，比如說教堂，比如說神廟，比如說神像、禮器等一些廣為世人所祭拜的信仰載體。」文森特慢條斯理地說出了首要的條件。

雷克斯擰了擰眉頭，問道：「我們鎮上的小教堂行么？」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信仰源了。

「規模倒也勉強最夠了。不過嘛……」文森特意味不明地拉長了尾音，等吊足了雷克斯的胃口，這才漫不經心地接道，「你還是不要打這個教堂的主意的好。我之前在那裡面沉睡了近兩百年，總覺得這地方邪乎得厲害。」

雷克斯沒有再具體問下去。

和文森特相處了這麼多天，雷克斯很清楚，如果文森特想說的話自然會說，若是祂不願提及的內容，那麼無論你怎麼追問也是枉然：「那麼第二點呢？」

「其次嘛，當然是需要一件足夠強大的道具。它必須能夠承受得了竊據神靈信仰所帶來的巨大壓力，同時還要足以截斷這部分信仰之力與所屬神靈的關係。以防被神靈追蹤，引來神罰。」

雷克斯聽得一陣頭疼。他如今手上就兩件低階神術物品，偶爾施放兩個一級神術還湊合，若是要當此大任，那是絕對沒可能了：「你是在玩我嗎？我要有這種東西，還用得著擔驚受怕地干這種要命的事？」

「誰說你沒有？」文森特漫不經心地隨口反問了一句.

「難道是……」雷克斯將詫異的目光投向文森特，「你行？也對，聖甲蟲嘛。」

「不要叫我聖甲蟲！你這個卑劣的、渺小的人類！」文森特再一次被聖甲蟲這個名詞所激怒，「用你那愚蠢的、狹隘的腦子好好想想，你身上還有些什麼東西是比較特殊的？」

「特殊的東西？」雷克斯喃喃地念叨了兩聲，想了想，走到床邊將兩樣東西取來放到文森特旁邊，正是老約翰送的那隻荊棘冠，以及他以前佩戴的那隻銀灰sè十字架，「是這個，還是這個？」

他記得上次文森特叫這個銀灰sè十字架為悖逆十字，並且和《無信者手札》這種**一同提起，想來是件有來歷的東西。至於荊棘冠，則是有一次文森特不小心說漏了嘴，雷克斯才大概察覺到，這件和聖甲蟲一樣被老約翰說成疑似壞了的中階神術物品的東西，似乎也是一樣珍貴的寶物。

「兩個都行，也都不行……」文森特簡單地做了下評斷。

雷克斯聞言有些不解：「什麼意思？」

「很簡單，單說用來竊取信仰之力嘛，只要你做得不是太過火，基本上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文森特的聲音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兩件東西的來歷太過驚人。如果它們的主人已經死了的話，那倒是無所謂了。但萬一還活著……唔，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用來竊取信仰之力的中介物品，會在很大程度上被信仰之力所同化？然後，你懂的……」

「……」

雷克斯沉默了一下，將這個問題暫時放在一邊，又問道：「那最後需要準備的條件呢？」

「最後啊，當然是必須掌握你想要竊取信仰的神靈，與信徒達成的契約啊。」文森特嘀咕了一下，問道，「你有沒有聽過『聖約』？」

雷克斯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神聖教廷三大經典中與《福音書》、《啟示錄》並列的那本《聖約》，不由得眼前一亮。

「對，就是那個！」文森特原本平靜的聲音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歡快，複眼處的兩點銀光也急速地跳躍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傻乎乎的神靈啊，竟然將自己與信徒訂立的契約就這麼明明白白地公之於眾了！祂難道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讓人有機可趁嗎？」

雷克斯不由愕然，在心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儘管已經主觀上背棄了原來的信仰，但他還是忍不住辯駁了一句：「那不是傻，那是自信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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