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幫我踏破這凌霄
「老師。」
顧依緊趕慢趕,終於在兩天的時間趕到了南院,只是不知道為何,南院今日看不到什麼人,甚至周圍的街上都少了不少人,這是春耕時候,按理來說春耕的時候正是農忙時節,應該有不少人會出來買賣東西,可是現在完全就是冷清的樣子。
到了南院,顧依先去看的自然就是陳都,說實在的,總覺得自己的老師有點宅,不論什麼時候過來,似乎都能見到他,除了有時候出去授課,就沒有其他的事情。
這不,陳都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就如同一個假山,手上拿著一把刻刀,好像在雕刻著什麼。
顧依仔細得看著陳都,果不其然依舊還是看上去就如同一個普通人那樣,毫無光彩,不用說了,肯定不只是四境。
「回來了。」放下手裡的東西,陳都很遠就聽到顧依的聲音了,不然顧依根本不可能順利到這裡來。
「來,過來給我看看。」招了招手,陳都顯然有了些許情緒的變化,可是終究還是微弱。
依言上前,一雙大手拍向了顧依的後背和肩膀,這一次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自己體內那種躁動的意居然有了一絲絲平緩的跡象,不過卻給自己一種危險的感覺。
「明意了,控不住。」語氣中卻沒有任何的意外。
「是的。」
「你回來是因為什麼事情吧?先去忙吧,結束以後來找我,敲打下就好了。」陳都的話很簡單,看上去輕描淡寫的,並不是什麼大事一般。
不過仔細看去陳都的身材真是魁梧,特別是許久不見后看到他,身高估計有兩米的樣子,哪怕坐著都和顧依差不多高,不是那種大塊頭的肌肉,明明不是高高隆起的肌肉卻總給人一種爆炸的錯覺,總覺得眼前這位如果動起手來或許沒人能攔住吧。
到現在顧依也終於知道南院在師父離開以後的依仗是什麼了,或許就是眼前這位了。
顧依沒有多想,行禮告退,他要去找二師姐,先是去了院長辦公的地方,沒見到人,而在南院今日也未曾見到多少人,還有不少的新人進來,看到顧依還愣了一下,還熱心得想要給顧依指路。
顧依笑著拒絕以後,沿著熟悉的路走向了自己曾經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小院。
院子里那顆老樹發起了新芽,嫩綠的樹葉好似翠玉般,在陽光中那麼誘人。
「我回來了。」
顧依大聲喊了一句,臉上帶著一種輕鬆,他原本那種緊張的心情突然就放鬆了下來,甚至帶有愉悅。
隨後就看到房間裡面傳來了一陣動作的聲音。
「小師弟。」
一襲紅衣推著一副輪椅走了出來,李紅纓臉上帶著驚奇,俞飄飄臉上帶著微笑。
恍若昨日。
李紅纓臉上的嬰兒肥還是那麼明顯,感覺好像比自己離開的時候還多了幾分,不過還沒等顧依看得仔細些,李紅纓就跨了過來,一把捏住了顧依的耳朵,氣鼓鼓的樣子。
「你終於肯回來了,你看我都餓瘦了。」說著還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發現好像沒有說服力,隨後又叉腰了。
「師姐,我看你不是餓瘦了,是餓胖了。」顧依笑了,他特別想試試拍拍李紅纓的腦袋,可是沒敢,說不定拍了下去李紅纓馬上就揪著自己耳朵不放了。
「師姐。」顧依看向俞飄飄,她的腿還是沒好,依舊坐在輪椅上,看到這一切顧依心裡還是有些難受的。
「沒事。」似是看到了顧依的眼神,俞飄飄安慰了一句。
一身青衣,看上去似乎瘦了不少,臉色難免有些蒼白,或許是因為勞累,也可能是李青松離開后終究還是有了不少的事情,本來顧依還是會和大家一起面對這一切,可是顧依還是選擇了離去,不僅僅是為了以後,不過看上去顧依去了雲安也未能做出什麼,他的選擇到底是什麼,誰又知道呢?
「師姐,有人傳消息給我說是南院有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顧依很想敘舊,很想問問他們最近過得好不好,很想和他們說自己遇到了什麼事情,可是這些在見到他們的那一刻全都變成了安心。
俞飄飄愣了一下,「杜老被抓了。」
杜老,那個笑起來如同洪鐘般的老人,僅僅一個普通的老人而已。
隨後在俞飄飄娓娓道來了這一切。
一個半月前,有熊與蠻國入了景國,與北院比試,文試武試,僅僅三日,北院幾乎是全敗,無人可敵,這件事情其實和南院並無關係,哪怕丟臉,俞飄飄還是要求書院弟子不得參與,所以在此期間,南院雖然有很多異樣的聲音,可總是還算平穩。
可是隨著大敗后,兩國並未離開,反而在元京設下擂台,只讓景國所有二十五歲下的青年前來比試,如果兩國輸一場,則賠償千金,結果半個月來,自然有很多人前去參加比試,不為千金,只為那口氣,可惜依舊輸的很慘。
最後兩國大放厥詞,說景國無人,說南院如龜,這下惹惱了南院很多學生。
哪怕俞飄飄和一眾老師都下了禁行令,還是有人偷偷過去,這裡面就有杜老那個學生,那個執拗卻格外認真的許城。
南院學生參加自然不是說一去就成功了,依舊和之前一樣,偶爾有贏的,許城就是那個偶爾,本來贏了之後,許城應該是回來的,可是多呆了幾日。
看到了蠻國的人欺辱景人,這對於南院的學生來說是就好比打臉了,許城和一眾同窗就打了那傢伙,之後事情就簡單了,蠻人報復回來把南院的學生都打了,而許城算是差點死掉。
最後還是龍武衛救下了他們,按理說這事情到這裡算是一個完結了,可是這個消息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杜如兵這裡,這位老人雖然一直不承認許城,一直要趕走這傢伙,可是被人欺辱他決不同意。
所以杜如兵也去了,他不去還好,去了就沒可能回來了。
因為杜如兵本就是景國的宰相,二十多年前他可是景國那個萬人敬仰的宰相,為了景國百姓可以說是殫精竭慮,在他手中的景國可以說輝煌了一刻,可惜因為一件事情,這老頭做不了宰相了。
他殺了一個蠻國的皇子,用他的權力殺了那個皇子,一個只有八歲的小孩,當然各中細節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了,或許知道的人也不會說出來。
新帝為了保下老人,找了一個替死之人,這才過了這個風波。
所以他才在南院深居不出,所以才在南院隱居。
現在杜如兵入了京,他要問問現在朝堂上的傢伙,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什麼骨頭還是軟的。同樣有熊和蠻國不會忘記這個老頭,他們不怕這老頭,同樣不怕這景國,甚至有什麼事情能比讓景國殺了老宰相更加打臉呢?
聽完這一切,顧依嘆了一口氣,他或許理解了杜如兵那時候的話,詩詞歌賦有什麼用,這位老人或許他恨不得自己提刀殺人。
「所以現在書院去了多少人。」顧依明白為何今天書院看不到多少人了。
搖了搖頭,「並沒有去多少,百人吧,其餘的人我讓他們都休假了。」俞飄飄還是變了很多,之前的她很溫柔,哪怕很多事情的時候冷靜卻依舊有著自己的溫暖,現在的她卻是理智。
「你大師兄也去了,不過他們只是去請願,或許沒有結果。」頓了下,俞飄飄猶豫了一會,她知道顧依和杜如兵還算熟悉,「前段時間有消息傳出來說杜老必死,所以,所以如果事不可為,他們就是扶棺人。」
「不能救嗎?」顧依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對不對,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要看到的。
「杜老給你留了一封信。」沒等俞飄飄回答,李紅纓插了一句,之前的跳脫好像消失了,她似乎也變了,偶爾眼珠轉動的時候還能看到那種靈動的狡黠,也只是偶爾,而這種東西或許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消失。
「等等我,我去拿。」說著鬆開了顧依的手,剛剛李紅纓雖然不再捏他的耳朵了,可還是抓著他的手。
一封信,墨色不是很新,但是上面的字卻很漂亮。
顧依不是很理解為什麼杜如兵會專門留一封信給自己,或許是因為自己說的話能讓他理解。
「顧依小友,幫我踏破那凌霄。」
一句話,僅僅只有一句話,卻如同遺言,在顧依眼中化作了一個仰天狂笑的老人,哪怕血肉凡軀,哪怕蒼顏白髮,依舊沒低頭。
或許他不是讓顧依幫,而是告訴顧依,這凌霄他先去看看,這老人到底想要什麼,顧依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老人曾經的故事,他曾經的輝煌。
他看到的杜老只是一個在書閣中氣十足罵人的老頭,只是一個隨時準備入沙場的老將,怎麼也沒辦法和那個揮斥方遒的宰相聯想起來,顧依呼出一口氣,他似乎了解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