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約定

小善和小惡，就是成佛或成魔的開始。

以善小而不為，便會漸漸失了善心，以惡小而為之，便會漸漸走入魔道。

這也是俗話說的，小時偷針，大時偷金。

木風從開始吸食生靈來強化自己開始，就已經走上了魔道。

但是，他的心畢竟不壞，他只是一點點地擴大了自己的慾望，卻也有著自己的最終底線。

先從普通的野獸殺起，突破了野獸的底線之後，又開始殺普通的妖，殺了妖獸，又開始殺人，反正人也是敵人。

只是由於靈族人和人族共同的樣貌特徵，也讓木風稍微有點不適應，但殺得多了，殺人也和殺雞沒什麼區別。

直到木風的伴生靈獸對一個發現自己秘密的靈族人也動了手，木風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走遠了。

他是為了靈族崛起才使用了這種禁忌的力量，如果又要對靈族下手，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然而，木風後悔了，他的靈獸卻沒有。

他的靈獸本來就是樹，並沒有正常生靈的情感，只有獸的本能。

植物的本能就是不斷紮根於地下，汲取營養，供給自身，然後不斷成長。

之前之所以沒有胡亂攻擊，是因為有沐風的約束，木風沒有約束的時候，他的靈獸當然也有自己的主觀判斷能力。

他們的能力需要保密，所以，消息泄露有麻煩，解決泄密者就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了。

而吸收了靈族之後，木風的靈獸發現靈族更有營養，而且吞噬靈族之後，能讓它突破自身的上限。

這下，即便是木風拒絕，他的靈獸也會偷吃靈族，只是，它變聰明了，知道不被人發現。

木風也沒想到會有靈獸不聽從主人的命令，居然背著自己偷偷吃人，並且專吃靈族人。

等他發現的時候，事情已經鬧大了，靈族人調查到了他的身上，而靈樹也開始了瘋狂反抗。

一時間，靈族一起上都不是它這棵樹的對手。

一棵樹，吊打一個靈族。

這就是無限成長類靈獸的可怕之處，只是在它弱小的時候，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而已。

最後的戰局如何，文字密錄沒有具體描述，但結果是木風準備自盡，以求滅了靈樹。

靈族的族人和伴生靈獸是同生共死的，木風知道這一點，所以決議赴死。

但他沒想到，他的伴生靈獸有著極高的智慧，吞噬的人越來越多，智慧自然也就越來越高。

他很清楚地知道這一天到來之後，木風很可能會玩這一手，所以他提前做好了準備，提前金蟬脫殼了，也就是在自己的身上切出了一部份，重新生根發芽，這部分就和木風沒什麼關係了。

就像是柳樹折出一根種下也能成活，木風的伴生靈獸也有這種能力。

但木風在它這麼做的時候，也察覺到了它的想法，木風也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伴生靈獸有多可怕，所以，自殺是不行了。

為了化解這一場危機，他的選擇，是用自己的靈血，在靈獸的新枝周邊全都畫上印記。

他們之間的聯繫是很緊密的，只要對方試圖離開靈血封鎖的空間，就會沾染上靈血，而沾染到靈血，就意味著重新和木風建立聯繫，木風死，它也就死了。

木風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將這一根強大無比的分枝封印在了一個圈子裡，然而，他的靈獸的強大，還超出了他的想象，即便本體不動，也依然能用精神觸手汲取生靈的神魂之力。

無奈之下，木風只能帶著一半的靈獸殘軀和剩下的族人，來到了現在靈族生活的地方，並且用靈樹的身軀為核心，布下了一個超級幻陣。

所以雲璃所認知的，靈族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天然的幻陣，這本來就是個謊言，哪來這麼厲害的天然幻陣，本就是靈族自己搭建的。

只是那靈樹有些特別，因其殺了太多的人，也有了很多不可思議的神通，其中一種能力就是夢魘。

知道了這棵樹存在的人，就會在夢裡見到它，然後被其逐漸吸食乾淨。

因此，一切的因果不能讓太多人知道，為了歷史完整保留下來，靈族只會有族長知道這個秘密，而族長的身上會攜帶族長的信物，那是一節由靈樹本體雕刻而成的東西。

木風在靈族的歷史上算是犯下了大罪，但靈族還願意認可他這個族長，就是因為在發生問題之後，他拼出性命在守護靈族。

若非木風和他的靈獸決裂了，憑藉著伴生靈獸的主人的身份，他完全可以跟著靈獸一起崛起。

當時的木風已經是人間最強者了，原本他還想征戰天下，成為世界共主的，但伴生靈獸的無底線行為，還是讓木風選擇了放棄，並堅決要將伴生的靈獸限制死。

可惜，他的能力有限，只能將其困在一個小圈子裡，並且封印的只有身體。

不管怎麼說，木風至死都沒有背叛靈族，而且早就為靈族準備好了退路。

若有一天封印失效，憑藉著靈樹本體的一部分，靈族這個地方也會是安全的，靈樹一定不敢靠近這裡，因為一旦分枝和主體接觸，就會馬上融合，到時候，分枝和本體合一，自然就會受到同生共死的效果了。

「這世界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靈族始終都可以好好地活在這裡，這裡是絕對安全的世外桃源。

所以，雲璃，你沒有必要去大家冒險，即便那個東西跑出來了，也對我們沒有影響。」

靈族現在生活的地方，的確可以算是一個囚籠，卻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囚籠，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動蕩，這裡都很安全。

「也就是說，這一切的源頭，居然和靈族有關？」

雲璃的話，頓時讓祖母無言，她勸解道：「這是先祖做的事情，而且先祖也不是故意的，你不必往自己的身上背負責任。」

「我並不打算在自己的身上背負責任，但是奶奶，你說的也不對。」

雲璃完全無法認同奶奶說的話，或許，她奶奶也只是想要阻止她去做傻事。

但有些是非善惡是不能混淆的。

先祖木風對靈族如何暫且不予置評，但如今這一場危機確實是因這遺留下來的靈樹而生。

他們這一代的靈族，乃至很多代以前的靈族，確實都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都是木風一人所為，但如今的靈族一直受木風留下來的東西保護。

簡單來說，怪物是靈族先祖弄出來的，但靈族先祖弄出怪物之後，又留下了剋制怪物的東西，能讓靈族自保，至於其他人，靈族先祖也管不著了。

雲璃大抵是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這種庇護然後當做完全和他們無關的。

當然了，雲璃也不是要背鍋，她心地善良，卻也不是聖母。

這鍋太大了，她也背不動啊！

她之所以想要去參與這件事，並不是因為所謂的責任，會做這件事情，純粹是因為她知道，如果她不去做，做這件事的有可能就變成了楊辰。

楊辰教過她一個道理，不要為任何人犧牲。

因為珍惜你的人捨不得你犧牲，而不珍惜你的人不值得你犧牲。

可雲璃也有自己的想法，她覺得楊辰肯定捨不得她犧牲，但她難道就捨得讓楊辰去死嗎？

「我有必須要去做這件事的理由，或許，這本就是我的命運。」

雲璃的態度依然堅決，祖母見她眼神堅定，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沒有辦法勸說她了。

最終，祖母只能一聲長嘆，她的的雙手忽然化作利刃，在旁邊的根莖上砍下了很粗的一截，將其遞給了雲璃。

這根莖看著很柔軟，被切割下來之後卻硬得出奇，而且入手也很沉重。

「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帶上這個，或許成功的機會會大一點。」

「嗯，謝謝奶奶。」

感受到祖母的疼愛，雲璃鼻子也有些發酸，她這一去，大概率是回不來了。

祖母也知道雲璃的意思，兩人都憋著，但憋了許久，終究是沒憋住，抱在一起抱頭痛哭。許久之後，兩人都平靜下來，但她們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很沉默地離開了祖地。

之後幾天，兩人就像是普通的祖孫在一起生活著，都沒有提雲璃離開的事情，但各自都在心裡算著日子。

終於，時間到。

距離危機爆發的日子，只剩三天了，以雲璃的速度，一天之內能趕到目的地。

多出兩天，是留出的容錯率。

雲璃走的時候是悄悄走的，沒有和任何人道別，她的隱匿術，無人可以察覺。

「其實奶奶知道你走了。」

這幾天一直沒怎麼插嘴的毛球忽然開了口，雲璃嘆道：「知道和不知道都沒什麼區別，就這樣分開也好。」

「不留一封書信給大師兄嗎？這一走之後，可能沒機會再見了。」

毛球再次給出了建議，雲璃還是搖了搖頭。

「如果我能活，自然能回來，若是不能活，也沒必要說太多話，讓活人平添傷感。」

毛球默然，白玉京一行，雲璃受到的打擊太大了，但整個人也通透了，只是這種通透有點極端。

人生在世，沒必要太通透。

「毛球，既然你可以斬斷因果，這次，你就不要陪我一起去了吧！」

從木風先祖的故事，雲璃也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主人和伴生靈獸之間並不是完全不可分割的，只要找到方法，一樣可以。

而毛球的斬斷因果之術，或許就是一個方法。

如果可以，雲璃當然想要保住毛球的性命。

但毛球很堅定地搖了搖頭。

「有我，你改變命運還有一成的可能，沒有我，你不可能成功。

所以，為了你那僅存的生機，我不可能放棄你。」

「我也不想你死。」

一人一貓，就這麼僵持住了。

許久之後，毛球才道：「我有九條命，死八次之後，我就斬斷因果，如何？」

這是毛球的底線，雲璃終於點了點頭。

若是死了八次她都沒成功，那也沒必要再試了。

「走吧！」

一人一貓達成共識，走向了十萬大山深處。

而另一邊，楊辰依然處於困陣之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