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門神（五）

卓閏買了三個湯匙，此時拿出來問賀家父女倆：「你們要看嗎？」

賀父伸手想要接，賀菡攔住了他：「爸，看到那隻生物的同時也會被它看到。」

言下之意是不想讓她父親冒這個風險。

說完之後突然意識到有些自私了，也和卓閏說道：「要不就先讓我一個人試試吧。」

結果卓閏已經伸手向他們要手機了。

賀菡把自己的給了他，卓閏朝他們擺了擺手：「你們進屋裡躲著吧。」

「你一個人在外面？」

「我猜那東西的戰力不太高，不然你也不可能相安無事到現在，你們就躲在門後面，如果我真的需要幫助，你們隨時出來支援就行。」卓閏把兩個湯匙交給他們，叮囑他們現在不要用凹面觀察周圍。

兩人聽他的進了卧室，卓閏則獨自一個人在外面。他一隻手舉著湯匙一隻手舉著手機，打開了相機功能，放在自己和湯匙之間。

使用手機有不少好處，首先在手機畫面中，湯匙凹面上卓閏的身影幾乎全部被手機自身的像遮擋。也就是只能看到一個倒立的手機背面，和卓閏的手指。

其次，如果雙方都是通過鏡面互相觀察，那麼在卓閏看到對方的同時，對方大概率也能看到卓閏。而中間隔了手機屏幕就不一樣了，這意味著對方必須和卓閏共享手機拍攝的這個正面視角。

而就如第一點所說，在這個視角下，卓閏是不存在的。

卓閏開始保持這個姿勢，在房間里來回走動，藉助手機和湯匙尋找那隻生物。

但客廳、廚房、洗手間都檢查過了，全都一無所獲。

難道是在卧室里？

卓閏想到，但隨即就排除掉了這個答案，如果那個生物藏在卧室，沒有道理不會再找賀菡。

出去檢查了一下大門外，樓梯上下，都沒有發現之後，卓閏最終把目光投向了拉上了窗帘的客廳窗戶。

他走到窗戶旁，用手臂夾住窗帘一角，背轉過身去，將窗帘扯開，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手機屏幕。

當窗帘拉到最末端，卓閏眼睛一亮，嘴角不由露出笑意：終於看到了。

在窗戶上面的擋雨棚下，一隻排球大小的生物正掛在雨棚的金屬橫杆上。

這生物渾身漆黑，身體呈水滴狀，卓閏現在通過湯匙的鏡面看到的是「水滴」大頭朝上，從上衍生出一些黑色絲線，好像還有兩條手臂環抱在頭前。細小的那一端將自己倒掛在金屬橫杆上，就像蝙蝠一樣。

但具體依靠什麼掛住的，湯匙反映出來的像不夠清晰。

似乎是因為卓閏拉開窗帘驚動了它，那黑色生物動了一下，隨即便能看到它像是在轉動身體來回觀察。

黑色生物的眼睛十分敏銳，很快就發現了一窗之隔的手機，從雨棚上松落下來。

當然對於正在看倒像的卓閏來說，那東西是向上往窗台上掉。

然而黑色生物沒有落在窗台上，在離窗檯有一定距離——大約一公分的情況下就停了下來，飄浮在半空中，兩條環抱著的手臂這時也張了開來，上面長著修長鋒利的爪子。

卓閏這時才反應過來，他在手機上看到的黑色生物竟然是正立的：「水滴」大的一段，也可以認為是它的頭部朝上，手臂也長在這一端，「水滴」尖端才朝下。

但要知道，現在在手機畫面上，它的頭頂上面是本來應該在下面的窗檯。

也就是說，這種生物本身就是倒立著存在的，所以在反過來的凹面鏡上才呈現出正立的狀態。

黑色生物飄在窗外，一窗之隔看著手機屏幕，但靠近之後，它自身也被手機擋住，在屏幕上只能看到一個手機背面，黑色生物看了兩眼又飄回到了雨棚下。

卓閏將手機湯匙放下，打開窗戶，從懷裡摸出了自己的手槍，對準了記憶中黑色生物所在的位置。

突然心有所感，背過身來，一隻手舉著湯匙——這次沒有隔著手機，一隻手握著槍。

窗外的黑色生物果然沒有在之前的位置了，雙方藉助湯匙凹面進行了一次對視，黑色生物突然就朝著卓閏撲了過來。

「變了形的鏡面，還是倒立的，向後開槍的命中率大約是21%。」

話雖這麼說，卓閏對著湯匙鏡面露出一個笑容，沒有轉身，手槍極其隨意的朝腦後開了一槍。

然後將槍收起，向著卧室走去。

裡面的賀家父女聽到外面的動靜，問了句：「卓先生，怎麼樣了？」

卓閏把湯匙扔到一邊：「應該說已經解決了，不過還有點小問題。」

「什麼小問題？」

「先開門吧，你們可以出來了，關於那個小問題我需要印證一下。」

門被打開一個小口，賀菡小心翼翼四處張望著走了出來。

「要印證什麼？」

卓閏目光移向她手上之前交給她的湯匙：「你是不是還沒有看過自己的情況？」

「嗯，因為你剛剛說不要看....」

「現在可以看看了。」看賀菡還有些猶豫，卓閏做了個請的姿勢：「放心，不出意外已經沒有危險了。」

賀菡聞言，樣子仍然有些膽顫心驚的舉起了湯匙，將凹面對準了自己，隨即便驚呼出聲。

「怎麼了？」

賀父靠過來一看，也是大驚失色，只見鏡面上，倒立著的賀菡身上纏著一圈一圈黑色的東西。

「這些是什麼？！」賀菡激動道，手不斷在身上拉扯著。

她感覺到了，自己皮膚上被黑色絲線纏繞的位置，指尖摸過去有著非常非常微弱的凸起感，這種感覺極不明顯接近於無，在平時絕對不會注意到。

賀菡試圖抓住它們扯下來，但無濟於事，急得她神情越來越驚懼。

卓閏卻不緊不慢的向其解釋：「經過觀察，我認為那隻生物沒有聽覺，並且和我們互相看不到，但這樣就存在一個問題，它是怎麼跟隨你們回來並向你們發起襲擊的？現在答案顯而易見了。」

賀父比自己女兒還急，拉著卓閏：「卓先生你就別說這些了，就快告訴我們怎麼把小菡身上的這些東西弄掉吧。」

卓閏攤攤手：「用刀~」

賀菡家裡有剪刀菜刀水果刀，她一一在自己脖子上比了兩下，都放棄了，有些下不去手。

關鍵只能通過湯匙小小的扭曲畫像來觀察。

卓閏建議去買把美工刀一類的小刀，原本打算自己去的，想了想，還是讓賀父去了。

和平街南貨店。

陳棟看著賀父，賀父也看著陳棟。

「要美工刀？」

賀父點頭——這是卓閏要求的。

「要很鋒利但是又不是很鋒利的？」

賀父繼續點頭——不夠鋒利他怕割不斷，太鋒利他怕傷到自己女兒。

陳棟深吸了一口氣，也不顧還在打著的遊戲，直接按掉了電腦的電源鍵，站了起來。

賀父以為他要發火了，卻不想陳棟咬著牙說了句：「你是我爹！我給你去買行不行，別來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