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弦：撲朔的迷離

「ICU重症監護室」內，一位名叫令今朝的青少年，正靜卧在那張冷徹骨髓的病床上，彷彿是一尊融入時間長河的雕塑。

容前，一款持續散發白色霧氣的面罩，如同輕盈的面紗，遮住了使用者的口鼻，使其面部表情被盡數隱藏。

隨著時間流逝，覆蓋於物體表面的霧氣漸漸凝聚成細微的水滴，沉降至少年的口中。

身旁的一台儀器，在這寂靜的空間中，發出陣陣聲響，顯得格外清晰。

哼哼哼哼哼

此時，一股尚未成形的黑影，驟然出現。

它直面屏幕內波濤般奔騰的圖案，其面龐浮現出奇特的微笑，那笑聲宛如深沉而又漆黑的旋律，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此番此景，合情合理，接下來----！！」

「你該安息了。」

「令今朝。」

正當黑影準備對令今朝施以致命一擊之際。

床邊陡然現身一人。

他以戲劇化的方式抬起頭，對著黑影低吟：

「喂，我說」

「為了能在這遊戲世界中，合情合理地弄死他，你還真是」

「煞費苦心了呢」

「另一位·令今朝！！」

眸間，閃動剎那。

地面，銀灰鐵鏈，悉數飛出。

將那團未成形的黑影，死死束縛。

「是你！」

「對，沒錯，是我，如何？」

哼哼哼

呵呵呵

哈哈哈

「區區鎖鏈？也妄想束縛住我？不覺得，很可笑嗎？」

音落，它破鏈而出。

見狀，他低聲輕笑。

「確實不足矣」

「但時間夠了」

抬頭站起，雙手插兜之瞬，整個「ICU重症監護室」，頃刻間，被黑暗吞噬籠罩。

空間中，除他與黑影外，再無其他。

「此域」

「我已設定成虛幻殺意戰場的特殊未開放區域」

「只要」

「你的時機未到」

「便還有一線生機，可博！」

哼哼哼哼

「很奇怪」

「你明明與我是同一個人，各佔據一半靈魂。」

「卻為何？」

「一直要去幫一個佔據了你我身體的怪物？」

雙眼間，犀利光芒閃爍而出。

無數鋼索自虛空深處顯現，環繞在黑影周圍。

「我們是同一個人？各佔據一半靈魂？」

「呵呵」

「後半句，我可以勉強認同。」

「但，前半句」

「你就別開玩笑了。」

「我們並不是同一個人！」

「我令今朝，絕非貪生怕死之徒。」

「我也絕不會像你這般，為了復活自己，而不折手段。」

「你至今所做的一切」

「只不過都是在為了鋪墊自己復活的未來罷了。」

「此人只要一死，你必定將我吞噬，然後復活成新的令今朝」

它冷冷一笑。

原本是一團未成形的黑影，卻突然用黑霧將自己擬成了令今朝的模樣，回應道：

「不是同一個人？哈哈哈，可笑。」

「如果不是同一個人？你怎知我想法一清二楚？」

「又怎麼如此巧合的出現？出手想救此人？」

「令今朝，你撇不幹凈的」

「無論是此人，還是你，還是我」

手刀劃過：

「我並不想復活，我只想在救出我的家人後，安然離去。」

「救出你的家人？不需要救吧？本來你家人就在你身邊啊」

黑影越說下去，語調越是輕浮起來。

致此，他眉頭緊皺，用低沉且冰冷語調，質問道：「什麼意思？」

它聳了聳肩，擺了擺手，如唱戲般回應道：

「你可以在自己的幻夢之境中，用幻夢之力創造出跟你姐姐一樣的虛擬人物出來~陪你呀~不是嗎？」

「你當時不是玩得挺嗨的嗎？」

「用自己創造出來的假姐姐跟自己對話」

「明明它所表述出來的話語與其他肢體動作都是你下令指使的」

「你不也玩得不亦說乎？」

冷眸間，閃爍出熊熊烈火。

「你，居然」

「你，居然」

「你，居然」

「你，居然將我對我家人的思念，作為你嘲笑的資本？」

一股凌然的殺意正在以肉眼可見的方式，在他（2號）的腳邊席捲而起。

「你找死---！！」

無數鐵鏈為之顫動，發出了接連不斷的嘀哩嘀哩聲。

隨後，向黑影飛之而去。

黑影並沒有躲閃，反而原地不動。

「鐵鏈再多，也終究只是虛幻之物，也只是區區數量詞」

「根本不足為懼」

它冷冷低語之瞬，所有鐵鏈盡數摧毀。

但還沒有結束，揮手之間，他冷冷道：

「你能召喚之物，於我，也可！」

隨即，粉碎的鐵鏈開始重組，而後，向令今朝（2號）飛之而去。

將其捆綁，掛在高空。

「你大意了」

「戰鬥中，你本就不該被怒火沖昏頭腦，導致被我，反將一軍。」

掙扎中，令今朝（2號）說道

「反將一軍？」

「這段時間下來，我們戰鬥了不下千次萬次了」

「何曾分出過勝負」

「同理，你能破碎的東西，於我而言，只要冷靜下來」

「也只不過是舉手之事」

「破」

放鬆自己身心的他，破除禁錮之鎖鏈。

隨後，安全著落地面。

啪啪啪的鼓掌聲與誇獎聲，也接踵而至。

「情緒管理能力，很OK哦，二號」

「呵，如果我是二號，那你是幾號？」

「那當然是一號啦」

「你還真是半點都不隱藏自己」

「有什麼好隱藏的？你本就與我一心同體，有什麼是可以完全隱瞞住你的？」

「呵，是嗎？」

「當然。」

「但，在我看來，你只是三號。」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真正的一號是誰？願聞其詳」

「真正的一號，是目前存活於世間，此刻躺在病床上的那人。」

「你居然在為那隻怪物說話？真有趣。」

「怪物？你口中的怪物應該是你自己吧？如此作惡多端，不折手段。」

「我何時傷害過你了？」

「你倒是想傷害我，只是你傷害不了，所以你一直在籌謀著怎麼超越我的存在，將我吞噬，殺死一號，佔據他的肉身，成為真正的令今朝！不是嗎？三號。」

呵呵呵，它低頭陰笑。

「你說的沒錯，我一直在想著如何吞噬你，佔據他。」

「可，那又如何？」

「此夙願遙不可及，即便要開始執行，也會被你後續出手阻止。」

「難上加難。」

「只要我們還是同一個靈魂，同一個人，同一個主體。」

「那我無論想什麼，做什麼，你都會在後續不久得知一切，不是嗎？」

「怎吞噬？怎佔據？」

「這不？你出現了」

二號完全不信他的鬼話，質疑反問道：

「真是如此嗎？」

「可我怎麼覺得？」

「我對你的感知越來越延後了？」

「目前為止已經三次了！」

三號冷冷回應：

「三次？有這麼多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二號豎起一根手指道：

「第一次，在我的幻夢之境中」

「我本想讓他經歷完五重幻夢之境后，不論結果如何，都放他回去。」

「可，你卻突然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佔據了我的身體」

「想將一號跟我傳送到遊戲中，將其殺死，在直接吞噬我。」

「還好在被你佔據的瞬間，我感知到了一切」

「這才在你設下符合遊戲規矩前，將其殺死，傳送出去」

「否則，我兩必死無疑」

二號豎起二根手指道：

「第二次，在他真正從現實中蘇醒不久。」

「你趁我不備，傳入魔音，將一號傳回夢境中」

「好讓其夢境中的傷再次還原回來后，傳入遊戲中，將其符合邏輯的殺死！」

「這一次，我並沒有感知到你的做法。」

二號豎起三根手指：

「而是在第三次，你準備下毒手前幾秒，我才感知到一切。」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又做了什麼？」

黑影一臉假裝聽不懂的樣子，裝傻充愣道：

「啊嘞？我還以為是你放棄了呢，所以才沒有插手」

「想不到，原來是這種情況」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雙手插兜的二號，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說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

「畢竟你也是能感知到我的一切的。」

黑影唱曲般繼續回應道：

「啊嘞嘞」

「我真的感應不到，怎麼一回事？莫不是有BUG？」

「那真是太好了呢。」

二號抬頭，揚嘴一笑：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便---！！」

「一五一十的跟你，好好，說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