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拍即合
和冉冬的聊天給了我很多啟發,於是我臨時改計劃又在A市多停留了一個月,期間跟冉冬見了兩次。
晚上我們去了一家小酒館,她的打扮依舊精緻,白綠相間過胯毛衣配深卡其長靴,淺卡其針織披肩,水波紋中長捲髮,黑色貝雷帽,深橘色眼影,紅唇,不論是色彩還是風格搭配都很完美,她的色彩感知力比許多專業畫家還要高,抱歉,我又忍不住用自己的專業來過度分析了,但是我是越來越欣賞她了,至少在審美上,我們在同一條線上。
小菜一上來她的筷子便沒停過,大口大口吃著,看著很香,本來不餓的我也忍不住動了兩筷子。
「我中午沒吃飯,有些餓,別介意哈。」
「忙什麼呢飯都沒顧上吃。」
「躺在床上冥想,嘿嘿。」
「真好奇你都冥想什麼?」
「幻想自己的小說火了,擁有很多錢,買了豪宅車子,全世界旅遊。」
我突然一愣,我以為她追夢完全是精神層次上的,不摻雜任何金錢慾望,原來……
「怎麼了?覺得我虛榮嗎?」
「沒有。」
「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我是普通人,也有物質慾望,不可能棄生存不顧只圖虛幻的精神享受,我對自己要求不高,保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初心即可。」
「大家都是普通人,肯定生存第一,是我的想法太過虛無縹緲。」
「不,是因為你身邊的人都非富即貴,目標高遠,很少有像我這樣的,我要是哪天也有了這種虛無飄渺的想法說明我過的很好。」
「每個人都過著別人嚮往的生活。」
「是了。」
服務員過來給我們桌添茶水。
「謝謝。」冉冬禮貌道。
服務員剛一走,她突然湊近我問道,
「猜猜,剛才那個服務員怎麼了?」
「看著不太開心。」
「還有呢?」
我搖搖頭,剛才只看了她一眼,並未仔細觀察。
「她應該和家人發生了矛盾。」
「嗯?這個怎麼說。」我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
「她雖然看著不開心,但是沒影響工作,而且不是那種歇斯底里、無法自控的痛苦。」
「為什麼不是友情或者愛情?」
「友情只需要吐槽,愛情讓人恍惚,只有親情像一根細針扎在心上,隱隱作痛但又不要命。」
我忠心為她豎起大拇指,她對情感的感知力太細微絕妙。
「對了,你最近有沒有什麼新畫作讓我欣賞下。」
「都是些廢品,不值得欣賞。」我淺笑著晃動酒杯,好像裡面裝的不是酒,而是我的不甘心和自卑。
「是沒有靈感嗎?」
我很感激她沒繼續要求看畫。
「是我感知力太差,反應遲鈍。」
「別這麼說,你只是還沒遇到打通你任督二脈的東西而已。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帶你去個地方,看看會不會對你有幫助。」
「最近都很空閑。」
「明天正好周六,可以嗎?」
「可以。」
我們的心血來潮一拍即合。對於她的提議我總是不自覺、無條件信任,好像相處了很多年的老友,人的感情真是變化莫測,沒有任何規律可尋。
周六一大早,我租了輛車,先去冉冬的住處接她,然後在她的指引下啟程。我開了將近三個小時,上高速下高速,彎彎轉轉終於駛進一個村莊,村子入口寫著《胡家村》,村子里的水泥路有些破損,不少坑窪,儘管我開的很慢依然有些顛簸,看樣子壞了很長時間了。
「這路沒人修嗎?」
「城市背街道路壞了都沒人修,更何況沒什麼人的村子,我們村已經算好的了,有些村子水泥路已經成了石子路啦。你是不是第一次來農村?」
「之前去過雲南和杭州的農村。」
「南方的農村比西北方條件好很多,不太適合體驗。」她坦然道,並未因為家鄉的貧窮而自卑或者難為情。
「感覺這次一定會不虛此行。」
「相信我准沒錯,我先帶你去我家看看。」
「好。」
街道上人很少,一戶戶緊挨的房子掛滿風霜洗禮的痕迹,看著很蕭條,和七八十年代影片里的差不多,偶有幾戶人家門口坐著一些聊天的老人和嬉戲的小孩,看著開心又孤獨。
「他們都是留守老人和兒童吧。」
「是的。」
「一年能和親人見一次嗎?」
「近處務工的可以,遠處的不好說。」
「老人還好,小孩子的話會對心理造成很大影響。」
「生存面前其他問題都不是最重要的,科技時代,務農養不了家,沒辦法,不然誰願意把老人孩子安心放在家裡呢。」
「也是,只能慢慢改變。」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