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威米嘉

我醒來時一看錶已經中午十二點，起身去看隔壁的冉冬，她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發獃，看到我淺然一笑，

「陳墨，你醒了。」

「你什麼時候起的？怎麼坐在這兒？」

「剛起來一會兒，我昨晚不是在這兒睡的嗎？」

「呃……是在那個卧室，威米嘉醒了嗎？」

「威米嘉是誰？」

她這樣子是徹底斷片了。

「就昨晚你……歸俱樂部的一個MC，昨晚和我一起送你到酒店，這個房間也是他的。」

「哦，那應該還沒起呢吧。你先去洗漱，等會兒我們一起出去個飯，等那個MC一起，感謝下他。」

「行。」

洗漱中我聽到外面的說話聲，酒店房間隔音不好，所以他們的談話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是威米嘉？」

「嗯。」

「跟舞台上差別不大。」

「昨晚的事情你記得？」

「昨晚的事情？我聽我朋友說了，是你帶我們來這兒休息的，萬分感謝，等會一起吃個飯吧，哦，對了，昨晚的賬我應該還沒結，等會兒下去我一併結了。」

「俱樂部還沒開門，這樣吧，你轉給我就行。」

「也行。」

「你加我微信吧。」

「收付款碼不行嗎？」

「怎麼，你還怕我攜款逃跑？」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抱歉。」

我從衛生間出來剛好看到威米嘉盯著手機得逞的笑意。這小子，是要打冉冬主意？難怪昨晚直接帶我們來自己房子，說什麼重新開房子手續麻煩，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小小年紀套路不淺吶，只不過他怕是要碰壁了，他完全不是冉冬喜歡的類型。

我們去了俱樂部附近一家港式茶餐廳簡單吃了個午飯，飯桌上沒人說話，很安靜。冉冬最先放下筷子，眉頭輕皺，臉色很不好。我也跟著放下筷子，

「你怎麼了？」

「頭有些暈，沒什麼胃口，過會兒就好了，不用擔心，你吃你的。」

「我也吃飽了。」我抽了幾張紙遞給她兩張，擦了擦嘴。

威米嘉還在埋頭吃，好像餓死鬼托生似的，出於禮貌，我和冉冬靜坐等著他吃。閑來無事，我便開始仔細觀察他，不得不說，威米嘉的長相很拔尖，他雖然偏瘦，卻很有男子漢氣概。我不知道他實際年齡，目測大概二十五歲左右，他的五官精緻到近乎完美，任何時候都充滿誘惑力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樑，和女生一樣粉嫩柔軟的嘴唇，像雕塑一樣分明的下頜線，白凈透亮的皮膚，慵懶純凈的氣質，像漫畫中走出來的男主，很難想象他會是俱樂部頭牌MC……

「咳咳……」冉冬捂著嘴咳嗽，聲音很刻意，我收回目光看向她，她卻垂眼不看我，表情很是怪異。

一頓簡單的便飯花了將近兩個小時結束，威米嘉回了酒店，我送冉冬回家，我們跟他道別他頭也不回走掉，酷拽的很，但不讓人反感。

上車后冉冬一直閉眼假寐，不知道是真的不舒服還是不想和我聊，我也不強求，靜靜坐著，望著窗外急逝的風景。

到房子后冉冬未邀請我進門，我厚著臉皮跟著她進去，我知道她想要一個人靜靜，但還是強迫她和我說話。

「冉冬，你不能再這麼自暴自棄下去。」

「陳墨，我很痛苦，你還有其他更好更健康的辦法緩解我內心的痛苦嗎？如果沒有那就別說了好嗎？」她把自己扔進沙發靠背，閉上眼，無盡的悲傷將她重重籠罩住，好像要殺死她一樣。

「也許新的戀情可以緩解舊傷痛。」

「要是那麼容易就好了。」

「就當喝酒一樣，不因為愛和喜歡而開始。」

她瞥我一眼自嘲，

「我的心已經離家出走了，再帥再好的男人出現在我面前它都不跳了，思想也背叛了我，所有的一切都不受我主觀意識掌控。」

「那個威米嘉看著是個不錯的人選。」我試探性提到。

冉冬嘴一瞥，冷哼一聲，「一個毛頭小子，才二十四歲，比我小太多了，沒興趣。」

「我看他對你挺有興趣的樣子。」

她狐疑的看著我，不可思議道，

「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不是八卦，是陳述事實。我的感覺一向很准，那個小男生對你有意思。」

「在俱樂部工作的男人，哄女人最拿手，你可別被這些伎倆給騙了。」

「那樣豈不是更好，利用他療傷，但不投入感情。」

「我做不到。」她重新閉上眼睛。

「行，你休息吧，我先走了，下午陪我去趟F市，畫展那邊給我打電話忙不過來，需要你幫忙。」她自己一個人待著肯定又要去喝酒，給她找點事做更好一些。

「哦。」

我回房子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幾分鐘就完了，一看時間下午四點，離出發還早，想必冉冬這會兒才睡著，於是我又泡了杯咖啡開始看書，毛姆先生的《面紗》。毛姆是我很喜歡的作家，他的作品理智又清醒，剖析人性，批判人性，包容人性，坦誠率真，很容易讓人產生情感共鳴。他的《人性的枷鎖》便是一本自傳類型的小說，把自己的，別人的人性弱點、卑劣、善良等品質展露無遺、毫不掩飾，讓讀者彷彿在看自己，慢慢釋然，不再自卑，勇於面對自己的好與不好。很多人批判毛姆太過毒舌，不夠溫和，我卻從他的作品里看出他發自內心的善良，不論是對待朋友還是貧苦人民，什麼樣的生活階層他都經歷了，所以更能體會各階層人心中的酸甜苦辣，他痛恨一個人不會因為他的出身和階層，而是因為他的品質。毛姆先生的愛情觀更讓人通透，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有為愛情沉溺的時候，也有冷漠無情的時候，最大的區別在於女人的感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深，而男人則是越來越淡，當然也有極少數相反特例。

比如面紗里的女主凱蒂，選擇和冰冷陰戾、性格古怪、擁有高尚奉獻品質人人稱頌為聖人沃爾特結婚，凱蒂並不愛他，但誰讓他有地位呢？婚內凱蒂被擁有完美身材及樣貌，但卻毫無擔當、玩弄感情的偽君子查理勾引，背叛丈夫。沃爾特知道妻子輕浮、背叛自己，卻假裝看不見，依然對她好，因為他愛她。三次死亡震撼了凱蒂，讓她清醒，人格升華，展開新的人生，讓自己的孩子擁有一個寬鬆自由的環境。這部作品讓百年之後的我讀到也如歷歷在目般鮮活生動，因為人類不論如何發展，人性不會變，不論經過幾十年、百年、千年甚至到滅亡都是如此。

我看完書時間剛好差不多，吃飯，去機場，走的時候我帶上了那本《面紗》，我覺得冉冬也會喜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