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道招攬
劉拙一扭頭。
就看到一個甲胄齊全,鎧甲上布滿了乾涸血痂的騎士,正一人雙馬向這邊狂奔而來。
「這人的裝束,有點眼熟啊。」
騎士將馬速跑到了極致,劉拙的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時,騎士已經帶著一道勁風慢慢追上了他。
在劉拙緊抓鍘刀的戒備中,兩人先是並駕齊驅,騎士在用面罩下的雙眼與他瞬間對視,便帶著濃郁的鮮血香味剎那間擦身而過。
「這不是臨沅縣的魏游徼嗎,他不趕著給皇帝老兒送信,怎麼又跑回來了?」
前方八蹄翻飛揚起的塵土,讓劉拙屏住了呼吸,咽咽口水,拉住韁繩讓馬兒速度慢了下來。
之前六十里驛的驛丞說過,這個將狂骨之劫帶到驛站的官吏是臨沅縣的門下游徼,沒記錯的話,游徼應該是縣裡管緝拿盜賊的佐吏之一。
就是他在殺妖之後匆忙趕到六十里驛,將妖怪的血肉遺留在驛站內,導致了狂骨之劫的發生。
這是他故意散播,還是無心之失呢?
劉拙沒有答案。
雖然過往受到的教育,讓他本能的想要遠離這種危險的人物,但他卻並沒有為驛站同僚報仇的想法。
只短短三個月的相處,他與那些人還沒處出交託生死的交情來。
在繼續驅馬向前小跑的時候,他心裡想的是:
「在送緊急軍情時匆匆而返,這魏游徼應該是要回到臨沅縣城去吧。
我只要遠遠地綴在他的馬蹄印後面,不就不愁走錯路了嘛!」
哪成想才跟了一小會兒,魏游徼竟然在沉重的馬蹄聲中去而復返,在劉拙前方十幾丈停下大喊道。
「後面騎馬的漢子,山道上的那具妖怪殘骸是你清理的嗎?」
在經過連番加點后,劉拙的體型和外貌已發生了大變,魏游徼顯然沒有認出他就是六十里驛給自己換馬的驛卒。
但劉拙心中卻驟然一緊,瞬間有諸多想法急閃而過。
「魏游徼為什麼要折返回來?明明山道被我清理的很乾凈,難道他依然發現了什麼痕迹嗎?
這種能將災劫肆意帶給別人的人,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我必須要小心應對。」
此念一生,劉拙強壯的心臟便狂跳了起來,大量的血液通過動脈輸送到身體的每一處,又通過體表暴起的青筋迴流到心臟。
全身肌肉的充血使身體整個膨脹了一圈,皮膚也變成了通紅色,劉拙將手裡的鍘刀調整成一個最適合劈砍的姿勢,沉聲說道。
「你是說路上那具骸骨嗎?
它感染的幾條骷髏狼不開眼找我麻煩,被我隨手砍死了,我就捎帶把它也燒成了灰。」
說著話,他還揮了揮手裡的刀,通過刀刃撕裂空氣的尖嘯聲,昭示著自己的力量。
「不錯,不錯,你長了一身適合修行兵家武道的強健筋骨。
要是我沒看錯的話,你只是覺醒了一種鬼神血脈,並沒修鍊過任何仙道之法吧!」
在粗狂的大笑中,魏游徼拉起面罩,露出那張滿面濃須的黑臉,以及那雙精光閃爍的眼睛說道。
「不要緊張,我對你並無惡意,只是看中了你這具強壯的身體,和異稟的武道天賦而已。
你若是有修行兵家法術之意,可以到臨沅縣城烏水巷左手第三間宅子來找我。
我魏家主修兵家正法《武經六卷》中的兵擊篇,很樂意將你這種天賦異稟之人收入門牆。」
世間不存在盡善盡美之法,即便是從上至下劣化的鬼神之道,也難免會有所偏頗之處,所以世上常有兼修能補益自身力量缺憾的仙道之法者,魏游徼的邀請並不算特別突兀。
可兩人只是萍水相逢,劉拙哪裡會輕易接受招攬,當下就搖搖頭道。
「多謝這位大人看重,我只是去臨沅縣城看望舅舅一家而已,住不了幾天就會走,只怕是要辜負您的好意了。」
被拒絕的魏游徼也不惱,只是意義不明的笑笑,重新拉下鐵胄的面罩悶聲悶氣的說道。
「這臨沅縣,恐怕你來的不是時候啊。
就在今晚,縣的官道全部都被人阻斷了,連我這個《武經六卷》修到第三階的修士,連繞了幾條路都離不開臨沅縣的縣域,你只怕是要在舅舅家久住了。
我家想要招攬一批高手為門客,打通去往外界的道路,來者不僅會被傳授兵家武道正法,還有機會逃離這個囚籠。
你什麼時候改了主意,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記好了,我叫魏知雄,住在烏水巷左手邊的那間宅子……」
魏知雄說完話就調轉馬頭,一夾馬腹重新急奔上路了。
從揮舞馬鞭的力量能看出,他真的很著急回到臨沅縣城。
面前沒了威脅,劉拙一身鼓漲的肌肉便慢慢消退了下去,藏在他頭髮里蓄勢待發的十幾隻血蜱也恢復了平靜。
他聽著遠去的馬蹄聲卻皺眉思量了起來。
「在這麼著急的情況下還要半路停下邀我拜師,這魏知雄的邀請似乎真的有那麼幾分誠意。
不過,他說臨沅縣通往外界的道路全被阻隔,這就是他半路折返的原因嗎?
明明昨天白天的時候還有鄰縣差人到驛站換馬,怎麼才半天的工夫就道路中斷了,我要不要親自去看看呢?」
從半個月前就開始詭異增加的劫運,突然降臨的妖劫,送軍情卻半路復返的游徼,這些事情的接連發生讓劉拙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念及到臨沅縣縣域邊緣探查可能會遭遇的危險,他很快就搖搖頭,打消了親自動身去驗證魏知雄所說情況的念頭。
「如果無法離開臨沅縣的情況是真的,那便意味著縣裡發生了大變故,倒是可以考慮暫時投身魏家門下。
能不能學兵家的正法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加入一方勢力,能及時的獲得各種信息,避免自己身處劫中而不自知。」
但劉拙在驛站里苟且三月,對臨沅縣城中情勢的了解都只限於道聽途說,對魏知雄所說的魏家也並不熟悉,他不可能兩眼一抹黑的就決定這種大事。
「人生路難,能多一個選擇總比沒得選要好。
等進城之後,先打聽一下魏家的情況吧,再怎麼說,我也在縣城裡有親戚的人啊。」
劉拙之前和魏知雄說要去臨沅縣舅舅家,並不是假話。
作為一個魂穿者,這具身體雖然父母雙亡,但在縣城裡真的有一個多年不曾走動的舅舅。
在六十里驛遭劫,沒了容身之處后,劉拙之所以直接往臨沅縣跑,就是想投奔這個親戚。
他之前打的主意是暫時在舅舅家裡落腳,並在舅舅作保下在縣城立足,再徐徐謀划未來。
至於這個多年不見的舅舅會不會將他拒之門外,騎著一匹馬上門的劉拙自認為應該是不會的。
馬臀上屬於驛站的烙印已經被他割毀了,只要找個黑市一賣,就是至少五六千錢的收益。
只帶了一張嘴上門的窮親戚,和拿著錢上門的富親戚,能是一個待遇嗎?
劉拙輕輕一抖韁繩,座下的馬兒就開始沿著山道繼續前行,在清涼的江風吹拂中,魏知雄殘留在空氣中的味道,很快就讓他的心思跑偏了。
「不過,仙道修士的血聞起來還真是香啊。
是修鍊兵家武道正法的緣故嗎?
魏知雄聞起來就像一鍋奶白色的香濃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