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能別順口辱一下fbi
第356章能別順口辱一下FBI
一條未來掛斷電話。
他握著手機,在原地略站了站,才若有所思著往回走。
回去的時候剛好遇到伊達航,他正像剛入職FBI,對同事們有著小心翼翼的恐慌和討好心理,於是主動幫前輩們干臟活累活打下手的新人,一邊往辦公桌上卸杯子,一邊綳著臉和赤井秀一聊天。
還在暗中打量。
赤井秀一看沒看出來,一條未來不知道,但他看出來伊達航很隱晦的打量是在打量什麼了:這是什麼,一條未來在FBI的新同事?不確定有什麼優點,再看看。
他:「。」
好像很對,又好像哪裡不對,他微妙地在門口停住。
面對罪犯時,赤井秀一很冷漠、我行我素和毫無下限,可以凶神惡煞地死追到底,也可以面不改色地向罪犯求饒,可面對同伴時,他就要溫柔多了,這種溫柔的佐證並不是和平常沒什麼區別的語氣和表情,而是話和行為。
「FBI不需要副職咖啡店營業員的探員,更不需要沒有手腳的探員,」赤井秀一說話的時候是看向其他FBI探員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下來的辦公室卻很清晰,「不想自己倒咖啡的話,我們辦公室每三十分鐘會有專員前來收杯子統一衝泡咖啡,」
他又解釋:「有部分曾在FBI任職,退休后無法正常生活,或在職時經歷重大變故無法再正常生活的探員,會在離職后重新進入FBI,只是不再是探員的身份,也不再負責案件,只負責清理衛生、打掃茶水間或沖泡等生活業務。」
這些人,都可以算得上是新人們的前輩了。
「所以……」
赤井秀一頓住,沒再往下說,只抬了抬眉峰,意思顯而易見:新人就老老實實縮好尾巴,別剛入職就膨脹地排好身份地位開始經典的生物鏈欺壓行為,別對前輩們太過囂張。
聽著聽著,一條未來的表情便笑眯眯起來,他斜靠在門側,笑著看很嚇新人的赤井秀一和有被訓到的新人們,也笑著看伊達航。
伊達航在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按經典生物鏈來說,他是霓虹人,忽略掉實力,確實有可能會被新人們愉快地排到底端開始端茶倒水的FBI生涯,但他去幫忙沖咖啡真的不是被同事們欺負了,是在找漫天找借口去碰一條未來。
在他猶豫遲疑著開口之前,一條未來提前開口,打斷自家過於老實的同學的猶豫發言,「嗯,現在是半點吧?我聽到了推車的聲音,第一批幫忙沖咖啡的專員先生似乎到了,還有要讓人幫忙沖咖啡才能工作的人嗎?現在可以準備好遞杯子了。」
邊說,他邊對側首看來的赤井秀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揶揄:居然故意恐嚇新人,下馬威是吧?
不會吧不會吧,怎麼會有『大人』在欺負『小孩子』啊,過分!
赤井秀一的視線落過來,停頓了一秒,便又移開,落向一條未來側後方。
他面不改色,沒有一點當眾欺負『小孩子』被看穿的羞恥,只頷首向從走廊推車過來的專員打招呼,打完招呼才又看向一條未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怎麼樣,案件、」
話沒說到一半,他像想起什麼一樣,突然面色微變,立刻大步走向一條未來,在幾乎是強行撞出了門后才停下,用身體遮擋住了大半個門口,再次和專員打招呼,「怎麼是你來,羅根先生?」
這位專員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看起來大約有六十多歲,白髮蒼蒼,身體僵硬,走路時慢吞吞的,別人看到他推著推車走時,很難確定究竟是他在費力地推著鐵質推車,還是推車在像輪子一樣支撐著他。
這不足為奇,只是一個老人而已,奇怪的是他不僅身體僵硬,連臉都是木僵僵的,眼睛渾濁,像蒙了一層斑駁的磨砂玻璃,整個人一卡一卡的,有種夢遊和網卡的遲鈍感。
聽到赤井秀一的問好,他沒反應,還是推著車慢慢地走著,眼睛的焦點似乎在半空的空氣上,過了大約四五秒,他才好像聽到了聲音,停下來,愣愣地看向赤井秀一。
又過了幾秒,他點頭,張開口,吐出像淋了雨又十天半月沒運轉機器一樣生鏽的聲音,「早上好,先生。」
還了問好,這位老年專員像是完成了任務,再次像夢遊似地直愣愣往前推推車,走得距離辦公室近了便動作遲緩地慢慢轉彎,哪怕赤井秀一就在門口站著,擋住了門,他還是一副沒看見要推進去的樣子。
赤井秀一後退著讓開了。
他是慢慢後退的,哪怕腳步在向後挪,身體也嚴嚴實實地擋住了一條未來。
一條未來便被順勢擋在了門旁牆壁和赤井秀一之間,根本連看都看不到那位專員的樣貌。
不過不需要看到。
在聽到赤井秀一對新人們的介紹,聽到『羅根』這個稱呼,聽到專員囈語似的生鏽回應聲,一些被『這是什麼,劇情,你尊貴的玩家大人來了,跳過跳過跳過跳過,我是什麼身份?不知道,我在和誰打?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打?不知道,打就完事了!』所蒙蔽雙眼的細枝末節,便從他服藥后清晰的記憶中抖著灰塵浮現了出來。
——是那次東京FBI覆滅慘案的倖存者,羅根。
一條未來用他釣了兩波魚,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驕傲地給組織遞上了一份過分豐厚的履歷,便抹著嘴巴成為了尊貴的代號成員。
然後他就沒有管過FBI,沒有管過慘案會引起怎樣的喧囂和反饋,也沒有管過『魚餌』的情況。
現在他知道『魚餌』的情況了:還活著。
嗯……大概也就還活著了。
比琴酒的狀態更糟糕。
和不久前的赤井秀一一樣,一條未來也若無其事起來,像突然發現FBI制服的背面裝飾需要認真研究,默默開始完起了自己的手、衛衣的繩子和FBI制服後面的白色印刷字體,將過分鮮明的存在感壓到了最低。
推車動了起來。
羅根慢慢地推車進辦公室,又慢吞吞地開口:「杯子。」
他的視線像壓了鐵塊的秒針,一格一格地移動著,掃過伊達航面前幾個已經接好的杯子時愣了一下,又反應了幾秒才又說話:「杯子?」
不需要衝咖啡了嗎?
不只是身體和臉僵硬,他說話時也帶著一股非正常人的生硬感,按理來說很令人感到冒犯,可正因為非正常人的味太濃了,一聽就是有精神疾病或其他的病,讓人聽了連被冒犯感都升不起來就想先遠離。
再加上剛剛被一套連一套地訓完話,好像讓人幫忙沖咖啡就是有手有腳不幹活的廢物,新人們紛紛僵著臉揮手,「不、不用了。」
「我們自己接就好。」
「哈哈,不用麻煩你了,前輩。」
這幅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沒讓羅根有什麼反應,他只聽到了不用沖咖啡的指示,於是和來時一樣,又木愣愣著慢慢退了出去,推著車走了。
車輪緩慢攆過地面的聲音慢慢地遠離。
赤井秀一先吩咐了一句其他人接著看檔案,有什麼想法就整理出來,然後和一條未來一起走了出去。
他們走了羅根的反方向,離慢慢的推車聲更遠。
「剛剛那位是一次大次行動的倖存者,」赤井秀一率先開口,「倖存下來后就成這樣了,他是唯一一個知道行動覆滅過程和見過敵人的人,可他不能聽到任何『東京』之類的案件相關字眼,一聽就會發瘋不停說自己很乖。」
說自己很乖……
這其實和『主人』的受害者如出一轍。
「FBI無法審訊他,不能獲得信息,可也不能放他離開,放他離開,不僅是在放走最重要的線索,也是在讓他去死,」他側首看向一條未來,「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案件。」
「你和『撒旦』……」
「他看到你,可能會受到刺激。」
說著,他的眉心折出兩道痕迹,「他原本負責的是這層樓,昨天定下辦公室位置后,我已經將他調去其他樓層了,可他的狀態……」
應該是根本沒把命令聽進腦子裡,還是按照習慣過來了。
羅根現在也不像是能把人話聽進腦子裡的正常樣子。
一條未來目不斜視,認真回應,「嗯嗯嗯。」
玩家從不羞愧。
哪怕剛偷了八隻雞七隻鵝六兩銀子五撂破碗四張床三隻鞋兩箱衣服一個小孩。
除非被當場捉住。
現在,一條未來並沒有被當場捉住,但離被當場捉住相差不遠了,他停頓了幾秒,發現赤井秀一還沒說話在看自己,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道:「『撒旦』太過分了!」
「其實我有認真地說過他,讓他不要幹這種事。」比起之前的不情不願和每次發現同學想歪時的幽幽凝視,他突然情願和主動了起來,「但是你也知道,我們畢竟不是一個人,」
「我勸不了。」
是嗎?
赤井秀一對此表示懷疑。
不是對『我們畢竟不是一個人』,而是對『我勸不了』,他淡淡道:「哪怕你們曾經不合,伱真的反感時,他一定會停止吧?」
一條未來口中的『反感』,最多最多,也只是『如果是其他人干出這種堪稱慘無人道的屠殺事件,會反感』吧?
可如果這種殘忍案件是『撒旦』乾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是雙標。
畢竟是雙生子,『撒旦』作案明顯在有意戲耍FBI的樣子又和一條未來如出一轍,一看不是本性畢露便是在活靈活現地模仿他人,在一開始從蛛絲馬跡推測出這個事實時,赤井秀一便有心理準備了,現在說出來的時候也沒什麼語氣變化。
「哈哈,是嗎,你怎麼比我還清楚,」一條未來忍不住誇獎,「真聰明。」
又在赤井秀一聽到陰陽怪氣抬眉看過來的時候轉移話題,遠離這個罕見令玩家心虛目移的話題,「我剛剛問了貝爾摩德,確認了一件事:『金髮殺人狂』是組織成員,代號是卡爾瓦多斯。」
在一條未來離開的時候,赤井秀一便推測這起案件和組織有關了,聞言也不驚訝,只奇異地看了眼連提都提不得『撒旦』,居然意思意思只嗆一下,也不記仇了,直接轉移話題的『彌賽亞』,「原來是組織成員,怪不得。」
怪不得如此喪心病狂。
怪不得喪心病狂成功了。
怪不得能往專案組裡安釘子。
焦點成功從『各國警方到底多廢物啊?』轉移到了『組織多麼恐怖』。
「我以為你會驚訝我都入職FBI了還在和組織里的人聯繫,」一條未來道,他想了想,又補充,「好吧,我們還在聯繫好像比太明顯了些,」
「但你不能裝裝驚訝嗎?讓大家面子上過得去嘛。」
一個罪犯居然堂然皇之地坐在了FBI的位置上,大家的面子好像已經沒了吧?
赤井秀一不答反問,「你打算抓捕『金髮殺人狂』?」
「當然,」一條未來回答,「哪怕是為了朱蒂小姐也要抓住他。」
朱蒂?
在『朱蒂和案件有什麼關係』疑問剛浮現的時候,赤井秀一便反應了過來,「他的第二個目標是朱蒂?」
等等,目標會是朱蒂,又對個別年輕的金髮女性屍體很優待……
他眯起綠色的眼睛,「作案的人,是貝爾摩德的手下?」
「準確的來說,是貝爾摩德借出去的手下,她將手下借給了朗姆,」一條未來語氣歡快地詢問。「朗姆現在就在紐約哦,怎麼樣,新仇舊恨加起來是不是幹勁十足,很想立刻把這隻老鼠揪出來暴打一頓?」
赤井秀一說顯而易見的事實:「起碼你很想。」
「你打算如何抓他們?」
「貝爾摩德建議我等卡爾瓦多斯幹掉第一個目標、給朱蒂小姐發預告函,」一條未來把問題拋過去,「你覺得呢?」
「第一個目標那邊已經有新組成的正規專案組保護了,」赤井秀一先分析,「他們是按正常流程,一邊分析研究以往案件,一邊著重保護目標,」
然後才回答,「我覺得你不會等。」
也覺得專案組大概率守不住。
「但……」
一條未來的實力,部分倒霉負責抓捕的FBI很清楚,赤井秀一更清楚,但這次不一樣,這次對方不是像FBI一樣明晃晃擺在桌子上吸引人來戲弄的布丁,而是藏於暗處的道具蛋糕。
而且,要去管第一個目標,那勢必要和專案組交涉。
一條未來……
「不要一副『如果是正經交涉,我很不相信你能否在專案組調查員們怒氣值為0時談成合作,如果是不正經的交涉,你很擔心專案組的調查員們,已經準備好了開口強調我現在是正經的FBI』的表情,」一條未來打了個響指,「守規矩交涉太麻煩了,面對眼高於頂的態度,我很難不躍躍欲試,還是等他們主動放低來求我們合作吧,」
「我打算另闢蹊徑。」
「貝爾摩德告訴了我一個卡爾瓦多斯常去的紐約特色:俱樂部。」
他說:「不過,那是一個有門檻的犯罪俱樂部,必須要得到專門的邀請函,通過考核,才能正式加入。」
「我來紐約那麼久了,他們居然沒有邀請過我,你覺得……」
「我去殺、啊不,我去抓幾個俱樂部的罪犯履行高貴的FBI職責,他們會邀請我嗎?」
赤井秀一:「……」
記仇的時候,能別順口辱一下FBI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