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邊疆動（四）

「怎麼變成這樣了？」折桑眨了眨眼，嗔道，「鬍子茬拉紅眼怪。」

見顧衡沒反應，她低頭看自己身上暗紅的血點，也沒比顧衡好多少。

她沖他張開雙臂。

「顧衡，想你了。」

清晨林間的鳥鳴十分清脆，一群鳥兒排列立在枝梢，嘰嘰喳喳，有的在梳理身上的羽毛，有的在撲騰小翅膀，還有幾隻微側頭好奇的看向樹下的一對人兒。

他大步前來，似徒步跋涉過千重山，最終才擁她入懷，用雙手感受到她的真實。

顧衡並沒有很用力，只是輕輕的彷彿懷中的人是羽毛，稍有動作會驚飛。

「顧衡。」

「嗯。」

「我知道你會來……一點也不害怕。」她靠在他懷中道。

片刻后才聽見他沙啞的聲音：「我害怕……」

折桑心疼，手在他背後輕拍著，踮腳吻了吻他的下巴，失笑，「扎人。」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別怕。」

顧衡把她拉出來，「是不是傷著了，這麼多血跡。」

折桑挽起左手的袖子，「是這兒的血，我故意嚇皇帝的，好讓他分神，拖著他。」

未了，她還挺了挺腰，摸著肚子，「孩子一點事也沒有！」

她一臉快求誇獎的模樣。

小手臂上纏著布條，涔出點點乾涸的暗紅。

顧衡低垂的眼帘動了動，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先回去吧。」

*

大夫收回手，「有驚無險，好在娘子平日身子骨不錯，接下來千萬不可勞神費心，靜養到孩子出生才是。」

大夫寫了方子，又回了顧衡一些問題就走了。

顧衡拆開折桑手臂上纏著的布料。

折桑看他眼下兩抹青色，哄道，「我叫重青進來，你快去歇歇吧。」

顧衡堅持：「我看看。」

白玉似的手臂，橫著一道口子，皮肉翻開，被幹了的血糊著。

顧衡皺眉，「這麼深。」

折桑解釋，「簪子不夠鋒利，最初幾次都不行，最後一下沒收住力，就嚇人些。」

顧衡抿唇，沾濕了帕子清理傷口。

折桑忍痛不吭聲，手控制不住隨著他擦拭的動作，時不時抽搐。

「那時候，我不鬆口退兵。你不問我？」顧衡忽然開口。

折桑：「問你什麼？」

「不問我，不怕他們一怒之下就殺了你？」

「你孤馬追來，不就是擔心我的安危嗎？何必多此一問？」折桑偏頭不解。

顧衡似乎笑了一下。

「起初見到你昏迷不醒時，我害怕死了，真想什麼也答應。但是我看到了你傳給我的信號。」

折桑翹了翹小拇指，「看出來了？」

「其他手指乾乾淨淨的，就它滿是血漬。你故意的留的。」

「這麼細微的差別我還以為你會注意不到呢。」折桑抬起沒受傷的右手捏了捏他的臉，「丞相真是我的小福星！」

「不費一兵一卒帶回八萬兵，還這麼快就找到我了。」

顧衡將藥粉均勻的灑在傷口，「我讓聞三通算了幾卦。」

「怪不得，得好好謝他，幫我脫離苦海。」

顧衡抬眼，「三卦三個方位。」

折桑：「……」

看見顧衡收拾藥瓶，折桑垂眸，手臂已經包紮好了，傷口涼涼麻麻的，一點也不痛。

「幸好，有一卦是準的。」顧衡起身，彎腰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真怕你就這樣被他帶走了。」

折桑往後仰了仰，嫌棄，「快去洗洗吧，臭了！」

顧衡愣住，想起自己兩三天沒洗漱，繼而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