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狐狸、斑馬、山羊、獅子和狗(十)
「因為我們的大腦平時會受到各種各樣的刺激,這些刺激會在人體休息的時候釋放電信號來刺激我們的大腦,從而造成部分區域過度活躍,就會產生一些天馬行空的想象和畫面出來,這就是夢境,也是我們為什麼會做夢的原因。」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媽媽居然正面回答了他的問題,而且說的頭頭是道,言之鑿鑿。
先不說媽媽說的正確與否,也不知道符不符合科學原理,但張小寶突然覺得媽媽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
「哦,原來是這樣啊——」
張小寶聽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傻孩子。」
媽媽寵溺的騰出一隻手來撫摸他歪著的小腦袋,眼神里滿是溫柔與慈愛。
「如果夢都不會實現,那我們還有必要擁有夢想嗎?夢想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場夢而已,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不是聽起來很蠢的樣子?」
張小寶又一次發問。
「呃——
我們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如果單單隻是追求結果,那麼一定會被某些邪惡的壞東西牽著鼻子走,違背我們最初的意志,往往做不成功。其實做事情不應該以目標為導向,而是以過程為導向,我們應該在意的、追求的是路上的風景。人生也是如此,每個人的出生和死亡都是註定結局的,那每個人,生的意義又是什麼呢,就是在人世間走一遭的經歷和遭遇,這中間的過程,正是我們活著的意義。」
媽媽又是語重心長的開始了她的教導,聽得張小寶一愣一愣的。
在他的印象里,媽媽也沒念過多少書,為什麼講起來道理竟然如此流暢和深刻,而且她講的好有道理,讓自己無力進行反駁。
聽完之後,張小寶一臉崇拜的看著媽媽滄桑的臉,突然覺得此刻的媽媽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深邃而富有哲理。
她的身軀,閃爍著睿智的光輝!
「媽媽,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那可不,我也是上過學噠!」
聽到了張小寶的疑問,媽媽的臉上瞬間閃過一些不易察覺的窘迫來,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正常的神色,轉換之快,讓張小寶絲毫沒有察覺。
「媽媽,你好牛啊!」
聽到這裡,張小寶不自覺的對著媽媽豎起了大拇指。
「低調低調。」
媽媽沖張小寶得意的擺擺手,同時將背上的一大捆青草顛了顛,以使它和背部更完美的貼合,從而背起來更加舒適些。
就這樣,張小寶和媽媽邊說邊走,很快就走到了家門口旁邊不遠處的拐彎處,前面是個岔路,往前走是去大伯家的,往上走一個上坡,就是自己的家。
而往前走的路上,有一顆李子樹,上面結滿了紅彤彤的大李子,此刻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用它那鮮艷的色澤撩拔著張小寶躁動的心和乾澀的喉嚨。
正要上前搞幾個來嘗嘗。
「小寶,那是大伯家的李子樹,不是咱家的。沒有經過他的允許,你不可以私自摘來吃掉。」
媽媽及時阻止了他。
「可是我好饞,而且好渴。」
張小寶停下來,用一種祈求的眼神巴巴兒的看著媽媽,希望她能鬆口,讓自己嘗嘗這誘人的李子。
但媽媽堅定地搖搖頭:「馬上就回家了,家裡有水,渴的話回去再喝。」
「哦——」
張小寶只好頹喪著點點頭,耷拉著腦袋走回媽媽身邊。
而看到如此聽話的張小寶,媽媽欣慰地點點頭,又一次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媽媽,今天怎麼不見大黃呀,平日里可是跑的最歡了。」
張小寶很不解為什麼今天沒看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大黃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往常自己回家的時候,大老遠就能看見大黃風風火火的跑來。
然後將他撲倒,用它那粗糙的舌頭瘋狂的舔舐張小寶的臉。
熱情極了。
「喏,那不是來了嘛。」
說著,媽媽沖坡上一團快速移動的黃色物體努了努嘴。
張小寶順著目光看去,只見大黃的兩隻耳朵就像兩片芭蕉葉一樣,撲閃撲閃的飛快拍打著它那寬厚憨憨的臉龐,吐著舌頭快速地向他們跑來。
張小寶有時就會想,這傢伙的大耳朵扇自己的臉不疼嗎?
他感覺自己要是長這麼一雙耳朵,一定會被煩死的,更別提跑起來會扇自己耳巴子了。
很快,大黃就飛快的來到了張小寶的身邊,但是由於下坡,大黃的重心不穩,剛跑到張小寶的面前,就一個趔趄栽倒在了張小寶的腳下,兩隻前腳跪在張小寶身前,結結實實行了個大禮。
「哎呀,哎呀,你慢點兒的。」
張小寶見狀趕緊蹲下來,用雙手拖著它的大臉,眼神心疼地看著大黃,嘴裡說著它雖然聽不懂但能感受到的關心。
但今天的大黃有點兒反常。
它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將張小寶撲倒,然後當一隻合格的「舔狗」。
只見它快速起身,沖著旁邊的媽媽狂吠!
「大黃,你咋啦,不認識媽媽了嗎?」
張小寶很是詫異,瞪大眼睛斥問大黃。
聽到了張小寶的呵斥,大黃起初還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以更加兇狠的姿勢沖媽媽狂叫,還準備隨時衝上前去將她撕咬。
「你到底要幹什麼!」
張小寶很是不解,只好快速擋在媽媽身前,張開雙手來保護媽媽,生怕大黃真的上去咬她。
但大黃叫了兩聲,眼裡突然充滿了恐懼,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嚇得夾著尾巴「哼哼唧唧」地跑走了。
張小寶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沙啞的聲音:「小寶啊,你可真是媽媽的好兒子——」
張小寶瞬間一身冷汗,只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來。
戰戰兢兢地回過頭,身後哪裡還有媽媽的蹤影!
此刻映入眼帘的——是那張醜陋的惡魔的臉龐!
看到張小寶被嚇得鐵青的臉色,他挑逗般的伸出長舌頭,戲謔地在張小寶的臉上添了一下,同時悄無聲息地將手中明晃晃的鐮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張小寶一看到他那張可怕的臉,就要馬上飛奔逃命,心想怪不得大黃沖著他狂吠,原來這傢伙假扮自己的媽媽來欺騙自己。
果然狗還是比人強,在識別好壞這方面顯然比自己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他剛一轉身,就看見了脖子上那把明晃晃的、泛著寒光的鐮刀,從鐮刀上傳來的冰冷感一直順著皮膚,直直地傳到了他的心臟上。
只感覺那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就瘋狂地跳動起來。
這時,從脖子上傳來了冰涼的酥麻感。
他在抽動鐮刀!
「哦,不——」
張小寶只感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然後就沒了知覺。
強光過後,他大喊一聲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正好與旁邊坐著的媽媽四目相對。
雙方都齊齊嚇了一大跳。
「小寶,你怎麼了?」
見他滿頭大汗,脖子上還掛著一隻小青蟲,在緩緩地蠕動著。
媽媽趕緊跑過去一把抓下小青蟲,細緻地為他擦去汗珠,關切的問他。
桌子——
椅子——
火爐子——
……
看到周圍熟悉的一切,張小寶才相信自己真的醒過來了,他一把抱住媽媽,「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哽咽著向媽媽講述了自己做噩夢的全過程。
聽完他的講述,媽媽抱著他,一邊用手輕輕拍打他的背部,一邊溫柔地安慰他。
只是她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詭異的笑……
(狐狸,最擅長的手段就是迷惑人心。)